“你的弟弟大概是没影了。”陈铖有时也不把苏钰当作孩子,“我和阿玚天天努力,也没见他再怀孕。估计老天爷只想让你来当我们的儿子。”
“不是。”苏钰微微颤颤的站起来,歪歪斜斜的晃到陈铖跟前,一下栽到他怀里,“爹爹,找父皇。”
“你父皇正在清凉殿和大臣讨论政事,我这个时候去,找骂呢。”陈铖好笑的抱起苏钰,“儿子,咱们出宫玩玩。”
“真的?”苏钰不敢相信的睁大眼,自打重生,他还没出过皇宫呢。
“你爹长得像信口开河的人吗。”陈铖随即就让小三子去准备马车,“不过,儿子咱们先说好,等阿玚问起来,你可要说你想出去的。”
“爹爹,是妻奴。”苏钰轻轻的拍打着陈铖的俊脸,“他们还说,父皇听你的,全是笨蛋!”
“唉,谁让你爹我英名在外呢。”陈铖很是苦恼的说,“功高震主不是我想要的。”
“羞羞脸!”苏钰刮着自己的鼻梁,“二叔说,父皇厉害。”
“你二叔的话不可信。”陈铖说着抬起胳膊用宽大的衣袖帮苏钰遮住烈日,“你不知道,我和阿玚刚成亲那会儿,陈帆见他比见我还亲。”浑然不说自家的两个弟弟是被苏玚吓到了。
“可是,还是因为父皇厉害!”
“儿子,不简单,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陈铖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低头在苏钰的小脸上亲一口。“再多说点,回来的时候说给阿玚听,他一定特别欢喜!”
“爹爹……”苏钰擦净脸上的口水,又再陈铖的衣服上擦了一下,“男男授受不亲。”
“滚犊子!”陈铖见软轿来了,“娃娃,到了宫外不能说父皇,记住了。”
“我不傻。”苏钰没好气的白了陈铖一眼,“糖葫芦。”
“你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么会斤斤计较。”陈铖见马车就在不远处,便让轿子停下来,直接抱着苏钰走过去。
“你儿子。”苏钰很是稀奇的打量着一应俱全的马车,“爹爹,车我见过。”
“这就是你出生时的马车。”陈铖随手指着一旁的案几,“春花就在这方桌上为你穿的衣服。”
“爹爹,你也在?”苏钰很是好奇的盯着陈铖,“父皇,怎么生我?”
听到这话,陈铖的脸色很是不自在。“我来晚了。”随即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一遍,“你若是一直有记忆,应该知道我对阿玚说过打胎的话。”
“知道!”就是清楚,他刚出生时才特别怕陈铖。
“所以,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阿玚!”
“还有爹爹!”
“娃娃,你没理解我的意思。”陈铖把苏钰抱到腿上,“我比阿玚大八岁,一定会走在他的前面。”
“不会的!”苏钰的心中一慌,忙搂着面前人的脖子,“长命百岁!”
“谢谢儿子!”还没等陈铖再次说话,马车突然一滞。
☆、60抓周
“怎么回事?”陈铖抱起苏钰,掀开窗帘的一角问一旁的侍卫,“前面是什么人?”
“爹爹,他们,怎么了?”苏钰的小手指着跪在车前的百姓,“讨饭吗?”
“回小主子,那些就是讨饭的。”一个侍卫接着对陈铖说,“主子,小人这就把他们赶走。”
“慢着!”陈铖见那些人虽然蓬头垢面,但衣服却没有补丁,“你先问清楚再来回我。”
“爹爹,有隐情?”苏钰稀奇的扶着陈铖的胳膊站起来,勾着脑袋往下一看,不禁惊呼道,“好多!”
“怎么没听阿玚说起受灾的事情。”陈铖打量着推推搡搡的众人,“儿子,今天可能玩不成了。”
“爹爹,大事要紧。”苏钰看着向这边疾步走来的侍卫,“应该很严重!”
“回禀将军,都城南三百里的地方发生雨涝,百姓的房屋全被冲毁,被迫无奈才逃至于此!”
“知道了。”陈铖挥挥手让侍卫下去,“儿子,回宫吗?”
“回去。”苏钰小嘴微撅,很是失望的说,“难得一次,无功而返。”
“娃娃,注意点。”陈铖忙向四周看了看,见侍从都在不远处,“ 你刚满周岁,嘴都不利索,怎么能说成语!”
“记住了。”苏钰小脑袋往陈铖肩上一歪,“我们怎么告诉父皇?”
“就说我出城时无意中碰到的。”陈铖随即又说,“你先回宣室里待着。”
“爹爹,放心。”他只是身体小,又不是真正的幼儿,能分得清楚轻重。
话说陈铖看到苏钰那善解人意的样,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他的脸。待行进皇宫,两人便分开而走了。
苏玚听到陈铖说城中有很多流民,第一反应就是陈铖在同他开玩笑。“你没看错?”
“阿玚,我不是苏钰!”陈铖很是无奈,“据难民所说,发生洪水之前已经连下半个月的大雨。”
“当地的父母官死了吗?”苏玚震惊了,“河堤冲塌前为什么不安排百姓转移?”
“这就是我要说的。”陈铖深吸一口气,“明天是娃娃的周岁,那边的官员都在为娃娃准备贺礼,所以也就没时间去管百姓的死活。”
“诡辩!”苏玚猛拍起桌子,“我都说了,娃娃的周岁一切从简。”
陈铖见苏玚的脸都气红了,很是好笑的把人拥入怀中。“娃娃即便长到八十,在咱们眼里也只是个孩子。可是,在百姓心里,苏钰是他们的太子。”
“但是,这次洪涝一定死伤无数,这样算,全是娃娃的错?”那哪儿行呢。“那边的官员来都城了吗?”
“能在你面前露脸,你说他们会不来吗。”禁军首领就已经向他报备过,不但自己过来,多数还拖家带口。
“那就好办。”早些天陈铖还在叫穷,明儿就有钱了。
陈铖看到苏玚嘴边的淡笑,心中微颤,“阿玚,你可不能乱来。”
“不会的!”苏玚摇着头说,“儿子一生中的大事,我还没这么混。”待到他家儿子抓阄过后,那就没有客气的理由了。
陈铖若是知道苏玚隔天就把那几位不管百姓死活的官员杀掉,绝对不会告诉他这件事情的真相。
可惜,有时候的不知道,并不是苏玚的刻意隐瞒,而是陈铖对苏玚太过信任。
就在陈铖觉得难民的事有苏玚总揽,兀自开心的陪着自家儿子玩闹的时候。苏钰开始抓周了。
随着陈铖把苏钰抱到大红案上坐下,早已对苏钰分外好奇的大臣们总算见到小太子的尊容。
乍一看坐在中央的白娃娃,众人还以为看到一个缩小版的苏玚。待再次打量,脸型又像陈铖多一些。
如此的相似,新晋的大臣们再也不怀疑苏玚能孕育的事实。
在众人稀罕苏钰的的时候,今天这场国宴的主人公也在思考他该抓什么。笔墨纸砚好像都不错,但他更喜欢他爹的宝贝——青萍剑。
“儿子,抓这个。”苏玚指着玉玺,“这个好。”
“阿玚,你怎把传国玉玺拿来了。”陈铖无语的看向毫无瑕疵的方石,低声道,“放你的私章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苏玚很是果断的否决。
“既然这样。”陈铖沉吟一会儿,“儿子,拿那个大的。”
“不!”苏钰坚决的摇头。手指着宝剑,“要这个。”
“想要自己拿。”
苏钰听到陈铖的话,就想起身去拿。抬眼看到苏玚脸上的失望,挠了挠脑门,拽起宝剑就去抱玉玺。
一旁等着唱念的人见苏钰这么小就惦记着皇位,吭哧了半天只说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心满意足的苏玚可不管大臣们的脸色又多复杂,抱起苏钰就喊开宴。
苏玚那如此毫不掩饰的高兴也惊得苏钰心中一阵。想起史书常常记载,当今总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惦记他的皇位。难道是因为他是帝王亲生,所以才得此厚爱。
无论苏钰心中多么感动,他的抓周宴过后,苏玚还是处理了一批人。这样一来,朝中人才又紧缺了。
随着去年苏玚刚刚登基之后的大肆选才,还没过去一年,朝廷又在全国范围内选觅贤。
但是,一样的广纳贤良,这次却没上次那轰烈的场景。归根究底,还是苏玚那对枉法之人的狠戾让许多人畏怯了。
看到臣下呈上来的奏折,苏玚转身对陈铖说,“你那军中缺人吗?”
听到这话,陈铖拿过苏钰手里的小木剑说,“儿子,咱们先歇歇,爹下午再教你武功。”
“陈铖,问你话呢。”苏玚很是好笑的盯着满头大汗的爷俩,“娃娃走路都不稳,你教他耍什么剑。”
“这你就不知道了。”陈铖给怀中的小孩擦干净脸蛋,走到苏玚身边说,“练武这事就要从小抓起。”
“那我教他习字,你阻拦什么。”苏玚盯着陈铖,猛拍脑袋,“差点忘了,军中到底缺不缺人?”
“怎么,你还真选几个将才?”陈铖诧异了。那些只会咬文嚼字的儒生,难道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苏玚自己也没想到,摊开名单,指着上面的几个人名说,“我让下面的人去查了一下,这几位的拳脚功夫还真不错。”
“这样呀。”陈铖想了想,便说,“都给我。我找几位将军练练他们,以后真有可能成为良将。”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玚点点头,接着说,“军中的那些将军多不识字,打仗全靠经验,这样不行。虽然先前的帝王用愚民之策来治国,但我觉得,只有没有本事的帝王才怕百姓变聪明。”
“什么事都有利有弊。”陈铖抬手抚摸着苏玚眼底的青色,很是心疼的说,“你想过没有,大臣饱读诗书,你这位作为帝王的人就要更精明才行。”
“相对的,吩咐下臣做事也会变得简单起来,指令也会更好的传达出去。只是劳心和劳力相互颠倒一下,没关系的。”
“既然都想好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陈铖忍不住在苏玚脸上亲了一下,“别太累。”
“我知道。”苏玚靠在陈铖的怀中看着与他相对的小孩,“娃娃,父皇抱抱。”
“父皇,我长大了。”苏钰擦着脸上的口水,眉头一皱一皱,“我要下来自己走。”
“走什么走!”苏玚抬手把小孩举过头顶,“穿的像小猪一样,你走的动吗。”
“是爹爹。”苏钰手指着陈铖,“爹爹让我穿的,他说下雪就要穿棉衣带斗篷。”
“他是对的。”苏玚捏着苏钰那通红的小脸,很是低沉的说,“去年你生病,烧得嘴唇都干裂了,差点把我和你爹爹吓死过去。”
“父皇,我现在很好。”苏钰拍着自己的小胸膛,“以后会很壮,别担心啦。”
“阿玚,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陈铖见苏玚的脸色越来越难过,忙向苏钰递个眼色。
“爹爹,娃娃饿了。”苏钰很是熟练的向苏玚耍嗲,“娃娃的小肚子在咕咕叫。”
“真的吗,那让我的听听。”苏玚说着还真怕在苏钰的肚子上认真的听一下。
苏钰见他这样,脸色通红的对陈铖翻白眼,“出的什么破主意,他只是年龄小,又不是真的弱智,见天的让他学幼儿。”
只要能把苏玚的注意力转过去,陈铖才不会心疼儿子有多憋屈。“阿玚,赶紧吃饭,你还要去看陈帆的新房呢。”
“对了,差点把这忘了。”苏玚抬起头就问,“儿子,喜欢二叔娶新婶子吗?”
“不喜欢!”苏钰很久果决的说,“我喜欢鸡腿!”
原来御膳房把饭菜一送来,苏钰就忍不住吸鼻子了。苏玚见他如此的贪吃,很是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61婚礼
伴着宣室殿的满室欢笑,陈帆的成亲之日如期而至了。 虽然隆冬腊月二十这一日天地间到处飘着雪花,但的确是个宜嫁娶的日子。
而且由皇帝夫夫亲自主婚,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可是,当新娘都从家里出来了,两位主婚人却还在皇宫内院里磨蹭。
苏玚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哈出一口白气,“陈珹,陈帆怎么这么会选时间。”
“这日子不是你让钦天监算的吗?”陈珹怪异的看他一眼。接过侍女手中的白色连帽狐裘,把苏玚包的严严实实,“再耽搁下去就误吉时了。”说着又把圆形的紫铜手炉塞到苏玚手中。
“雪下这么大,但愿不会有百姓冻死。”苏玚喟叹道,“娃娃还没醒吗?”
“昨日睡的实在太晚了。”陈铖用身上的斗篷把苏钰裹在怀里,“走吧!”
“真是找罪受。”苏玚终究迈出步子,“那帮人怎么就没算出会下大雪。”
“阿玚,你在异想天开什么呢。”陈铖好笑的看着苏玚,“赶紧进马车里,别冻着。”
“我也只是说说。”苏玚听着车轮轧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悠悠的叹道,“明年是个好年景。”
“瑞雪兆丰年,可不是吗。”陈铖见苏钰动了一下,“儿子,可以醒了。”
“爹爹....”苏钰揉着小眼,看到的却是苏玚,”父皇,你怎么在这里?”
“那我应该去哪?”苏玚笑眯眯的看着满眼朦胧的小孩,“还在做梦呢。”
“父皇,才没有。”看清自己是在马车里,苏钰瞬间想到今儿是什么日子,“还要多久才到二叔家?”
“这就到了。”陈铖听到外面侍从的唱念声,便把苏钰重新裹好,然后才和苏玚一块下来。
随着尖细的一声“皇上驾到”,陈帆同满室宾客也都跪地迎接。由于陈帆是陈铖的弟弟,苏玚一下马车就让众人平身了。
而来向陈帆道贺的文臣武将们,却对那一黑一白两道背影愣了愣神。原来,这次陈铖和苏玚是并肩而入。
当然了,有时候苏玚去上朝的时候两人也一道过,但是,那时能有几人敢随意抬头。所以,众人才会对意外和谐的这一幕如此诧异。
不过,如果不去计较陈铖怀里那高高的鼓起,还有露在外面的一点点猩红,估计,携手共进的这一出会更完美。
别管众人的心中怎么对如此般配的二人诧异,陈帆该拜堂依旧要拜堂。但是,当拜堂仪式过后,要送新娘进洞房的时候,问题出来了。
陈铖拉住兴冲冲地准备跟新娘进洞房的人,“阿玚,你干什么呢?”
“我也去啊。”苏玚抱着苏钰淡定的说,“娃娃要滚床呢。”
“什么?”陈铖使劲的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
“你又没糊涂。”苏玚施施然的转过身,都不待多看陈铖一眼。
刚刚坐定的新娘一听皇帝到来,忙掀开盖头惶恐的拜倒在地。“臣妇见过吾皇!”
“自家人,不用如此多礼。”苏玚很是豪迈的坐在椅子上,抬手一指角落上的两个男孩,“朕观他们很是面生呢。”
“回禀皇上,这是臣妇哥哥的儿子。”新嫁娘此时真搞不懂眼前人要做什么,只能老实的说,“据说,新床上滚三滚,来年,来年....”
“来年为陈家添丁进口。”苏玚很是干脆的接过话茬,“这两个孩子就不用了。”
“可是,可是....”这不合规矩啊。
“有苏钰就好。”苏玚此时才把小孩从怀里拉出来,“儿子,到你二叔床上打几个滚。”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新妇看到苏玚真把当今太子放到床上,好险没吓晕过去。“太子乃千金之躯,不能做如此之事!”
“有什么能不能。”苏玚往床边一站,陈铖和陈帆他们又在外面招呼朝中重臣。这下,房里众女人只能干看着金童一样的娃娃从床头滚到床尾。
三圈过后,苏玚抱起脸蛋泛红的苏钰很是随意的对新娘说,“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朕走了。”
他这一出去,房里的众人同时呼出一口气,接着视线全都转向衣着凤冠霞帔女人。
“你们都看我干吗?”邓佳此时真想哭。今儿是她大喜的日子,皇帝整这么一出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只有苏玚自己清楚。所以,当宾客全都走了,陈帆拖着半醉的身体进入洞房见房里的大床被包裹起来。很是疑惑的问,“怎么回事?”
邓佳先把苏玚做的事解说一遍,然后又说,“太子虽是半君,可也是君,这床我们不能睡。”
“是的。”陈帆想着说,“苏钰现在是我侄子,但以后就是皇帝,床封起来你做的很对。”见自家夫人脸上挂满担忧,陈铖故作轻松的说,“咱们今晚先到客房将就一下,明日进宫谢恩时我再问问大哥。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皇上绝对没有恶意。”
就在夫妇二人惴惴不安彻夜难眠的时候,早早回到宫中的一家三口也没休息。
陈铖看着眼珠滴溜溜转的小儿,很是无奈的说,“娃娃,明天要早起的。”
“爹爹,明日还会下雪的。”苏钰拽着陈铖的衣袖,满眼乞求的说,“你给我讲一个打仗的故事吧。”
“让阿玚给你讲。”陈铖看都不看苏钰那满脸的假样,只问苏玚,“我听说你把邓延的孙子赶出来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苏玚反问着陈铖,接着又说,“明天所有的人都该知道娃娃给陈帆滚床的事情了。”
“这是何意?”陈铖见他脸上布满笑意,“又在算计谁?”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苏玚很是不屑的白了对面的人一眼,“陈帆以后不是要回朔方城吗,我这是在警告外人甭胡乱猜测。”
“有这个必要吗?”陈铖越想越想笑,“你呀,天天的政务还不够忙,想这些有的没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懂吗?”
“阿玚,别越说越严重啊。”陈铖抱起中间的小孩,伸手把苏玚揽至怀中,“有我在,谁还敢欺辱我的弟弟们。”
“明面上没人敢,但风言风语总是难免的。”苏玚掰着指头说,“从大司农一下跌到一关守将,不长眼的准认为我是把陈帆贬至边疆去的。”苏玚抬头见苏钰的小眼闭上,笑着说,“咱家儿子这一滚,相当于陈帆手中有把尚方宝剑呢。”
“行了。”陈铖轻轻的拍着苏玚的背,“陈帆已经成家,以后遇到问题他自己会解决,咱们就别管了。”
“听你的。”他是怕到时候陈铖在中间尴尬,才想着把以后可能发生的事全部扼杀掉。
而差点被苏玚“杀掉”的夫妇,次日匆匆用完早饭就赶去皇宫,由于他们来的太早,今日不用上早朝的一家三口还在打鼾呢。
陈帆听到宫女说苏玚正好眠,只得与自家夫人老实等待。
话说陈铖刚睁开眼知道陈帆来了,抬手推推怀里的人,“阿玚,起床吧。”
“你去。”苏玚拉拉身上的锦被,迷迷糊糊道,“他是你弟弟。”
可是,陈铖见苏玚说着又睡过去,很是不情愿的穿上衣服,稍作洗漱就赶往殿前。等他到的时候,陈帆正站在那里打圈呢。
“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大哥,就你一人?”陈帆往陈铖身后看了又看,“皇上呢?”
“是来谢恩的吗?”陈铖直奔主题,“自家人不用这么讲究,回吧。”他还能再睡个回笼觉呢。
“大,大哥……”陈帆很是诧异的看向连连摆手的人,“我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这样问?”陈铖疑惑的抬起头,看到邓佳脸上的担忧,蓦然想到昨晚的那一出。索性就直接说了,末后又道,“等年后开春陈扬成亲了,你们再去朔方城。”
“大哥,我,我……”陈帆不知所措的盯着陈铖,“大嫂,他,他多虑了。”
“你心里明白就行,这么冷的天,无事就别进宫了。”陈铖实在忍不住打个哈欠,“回家吧。”
“那大哥,我们就走了。”陈帆示意邓佳起身,两人走到门口,陈帆又顿住脚步,对身后的人轻声说,“大哥,你那个注意身体。”语毕逃窜一般出了宣室殿。
陈铖想好一会儿才想出他是何意,很是无语的走近内室。见苏钰醒了,好笑的说,“儿子,你这个夜猫子,爹爹可是被你害惨了。”
“为什么呢?”懦懦的童音里全是疑惑。
“以后再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我可是要揍人的。”陈铖说着就给苏钰穿衣服,“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出去逛逛。”
“不会再遇到事了?”苏钰伸直小胳膊说,“爹爹,我能不能不穿这么厚,不舒服。”
“不行!”陈铖很是干脆的给苏钰穿上小斗篷,接着就抱他去洗脸。
而当一年半婴儿的苏钰早就习惯被特殊对待,在陈铖和苏玚的溺爱里也不去纠结自己是成年人的事。
“爹爹,父皇他去吗?”苏钰说着张开小嘴,好让陈铖帮他洗牙。
“你父皇日理万机,自然不去。”他和儿子出去只带几个人就行,要是苏玚出去……
“谁说我不去。”苏玚揉着额头坐起来,“娃娃,想不父皇和爹爹陪你一块玩?”
“想!”他以前就好羡慕那些寻常的孩子,“父皇,你可以给我几个铜钱吗,我想自己买东西。”
“几个铜钱?”苏玚想了好一会儿,“那能买到什么?”
“买到糖葫芦!”
“儿子,那酸掉牙的东西有什么好。”陈铖很是好笑的喂苏钰吃完早饭,“去找小三子要,你父皇手里只有金子没有铜子。”
“可是,小三子很穷啊。”苏钰不好意思的看向陈铖,“爹爹,你能给我一两银子吗?”
“我哪里有这些碎银子。”陈铖无奈的起身找到被搁置很久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块,“去吧。”
“陈铖,我怎么感觉咱们儿子格外聪明啊。”苏玚看着晃晃悠悠的小胖子,“他是一岁半码?”
“儿子聪明,这是没有办法的。”陈铖也不怕苏玚乱想,反正他有策略。“有谁家的孩子没出生就开始听策论,每日睡觉前还读兵法。”
“这么说来也是。”苏玚暗自点点头,“今天咱们在宫外多玩会,我小时候就没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开心过。”
陈铖只当苏玚说的是王后早逝后,没有人再理会他的原因。“阿玚,无论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独行。”
苏玚只是感慨一句,没想到引来陈铖那近乎诺言的表白。便笑着说,“儿子长大之前咱们哪里也别想去。”
“那可不一定。”这句话陈铖没有说出来,只是暗暗记在心里。
所以当苏玚准备出宫,禁卫军要贴身随行的时候,被一家三口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但是,因为有苏钰在,苏玚也没敢自大,还是让许多暗卫在隐秘处守着。
就因为这次的特殊,让苏玚深刻的知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并不是他平日所看到的那样祥和。
☆、62出游
话说苏玚登基后知道国库的赋税主要是来自商户,从百姓手里收取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便在执行新政的时候开始慢慢提高商人的地位,相对的商户的赋税就加重了,而百姓原先要交的人头税却被免除了。
这样一来,苏玚很自然的就会想到百姓的生活一定比战乱时好无数倍。但是,现实告诉他想当然了。
话说一家三口在数位衣着寻常的暗卫的保护下出了皇城,走到一处小村落旁苏玚见苏钰很是稀奇,便说,“陈铖,咱们出去走走?”
“行啊!”他们出来主要是陪苏钰玩耍,既然孩子高兴,陈铖便把怀里的小东西抱出来。“儿子,先去哪里?”
“那个冒烟的地方。”苏钰小手一指,太阳已升到高空。
“要不先吃饭。”苏玚说着看向陈铖,“后面马车上的厨娘也该把饭做好了。”
“娃娃,你呢?”陈铖满脸笑意的盯着怀里的小孩,“在别人家正用饭的时候去打扰,是很没规矩的行为。”
“爹爹,你在骗小孩子吗?”苏钰瞪着大眼直勾勾的看着陈铖,“饭不是要做熟才能吃?”
“扑哧……”苏玚实在忍不住,把嘴里的茶水喷的陈铖满脸全是,见对面的人嫌弃的皱眉,更加忍俊不已。
陈铖看到苏玚笑的都趴在桌子上了,很是无奈的转向苏钰,“儿子,你有意的呢。”
“什么是有意的?”有苏玚在这里,苏钰把小孩子的好奇之心学的十足十。“父皇,我要去冒烟的地方,行不行吗?”
“行!”苏玚很是干脆的说,“只要娃娃喜欢,上九天揽月,下碧海捉鳖也可以。”
听到如此豪气的话,苏钰知道这些不是他该懂的。所以,很是疑惑的问,“父皇同意了?”
“儿子,从现在开始要叫父亲!”
“是,父亲大人!”苏钰鬼马一笑,扭过头对陈铖吐了吐舌头,高声道,“出发!”
“你又想生病呢。”陈铖慌忙的把头往窗外探的小孩拽回来,“不老实咱们立刻就回去!”
“爹爹,你是坏人!”苏钰见陈铖又借机整治他,眼皮一翻,脸颊上出现两行清泪。
委屈的抽泣声惊得苏玚心中一震,瞪着陈铖把他怀中的娃娃抱回来。“儿子,咱们以后不跟陈铖一块出来。”
“不行!”苏钰忙说。
“儿子,你这?”苏玚疑惑了,这算怎么一出呢。
苏钰自然不会说,每每邀苏玚出去,他不但不去而且还不准他做这不准他干那。和亲爹在一块就没那么麻烦,只要他看中的亲爹都会为他买回来,等他不喜欢再送给百姓家的小孩就是啦。
所以,“父皇,咱们是一家人,走到哪里都要一块的。”
“是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苏玚轻轻的点着头,“不论开玩笑还是别的,以后都不能再说类似分开的话。”
陈铖看到苏玚突然变得认真的样子,同苏钰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无奈。“阿玚,还去吗?”
“走吧。”苏玚见炊烟没了,便知道百姓家做好饭了。“娃娃,喝点牛奶垫垫。”
这次苏钰没有拒绝,实在是他习惯拿牛奶当水喝了。
所以,当一行人赶到苏钰手指的地方,那户人家刚好把饭菜端到桌子上。
苏玚便装作路人,站在篱笆墙外诚恳的问,“大叔,往都城去应该走哪条路?”
实在的庄稼人自然想不到去看路上的车辙,见苏玚的衣着华丽,很是惶恐的说,“大人,您走反了。”
“原来是这样!”苏玚恍然大悟的说,“难过我们越走越偏僻。”随即很是为难的看向篱笆里面的人,“大叔,能让咱们歇歇脚吗?”
“这个…”忠厚的老人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大人,小人家里,不太干净……”
“大叔,我只是商人,是最底下的,哪敢嫌弃你们。”苏玚很是温和的说,“实在因为马车里有个孩子,做半天车子嫌闷,哭闹着要出来。”
老人见太阳虽然悬在高空,地上的雪却没有融化的痕迹。忙说,“天气很冷,孩子出来会冻着。”
“就是这个理。”苏玚笑道,“真的要麻烦大叔了。”
“没事!”老人摇着头就打开篱笆门。
待陈铖抱着苏钰随后出来,老人转过身想要带路的时候,蓦然想起他家开饭了。
苏玚见前面的老人突然止步,忙问,“大叔,怎么了?”
“大人,您吃饭吗?”老人很是不好意思的看向苏玚。
苏玚忙说,“我们在马车里用了。”摸着有点发酸的胃,隐晦的瞪一眼刚好打饱嗝的小孩。
苏钰自然不知他的父亲大人是被饿到了,只当嫌他闹腾,便很是自然的冲着苏玚讨好一笑。
见他这样,苏玚无奈的摇着头同老人走进很是拥挤的房内。
随着他和陈铖的入内,正准备吃饭的一家大小全都反射性的站起来。待看清两人身上那闪着流光的衣袍,神情变得和老人一样惶恐。
苏玚也没想到他穿着旧时衣还能被百姓另眼相待,只得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们尽管吃饭。”苏玚指着旁边的土炕,“我们坐在这里就好了。”
“大人,您等一下。”老人说着对自己娘子递个眼神,和他夫妻多年的夫人慌忙爬到炕上把压箱底的布料拿出来,然后铺在床上,又用手整整才怯怯的退开好让苏玚坐下。
苏玚只能没话找话的问,“我看你这一家人八口人,是三代同堂吗?”
“是的。”老人看着自己大孙子脸上的自豪不言而喻。“娃儿明年十六,可以到都城参加皇上老爷的考试了。”
“咳…咳咳……”陈铖忙捂住苏钰的嘴,对被惊到的一家人道,“孩子可能在马车里冻着了。”
“那赶紧把孩子放到炕上。”老妇人说着就想伸手抱苏钰,还是她的儿媳妇及时把她拽住。这时老妇人才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