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是顾舒和柳一鸣。“我以我这辈子的名声担保,月公主脉象真的已无大碍,此刻,她的的确确就是熟睡的状态。”柳一鸣的身边的顾舒犹豫片刻,也给出了同样的结论。可霍斐渊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若是人无碍,哪里会有叫不醒的人?宋希月那日落马碰了头,霍斐渊几乎是当场失控,后来还是顾舒赶到,将宋希月的伤势紧急处理,后面又到了柳一鸣,两人合作之下宋希月的伤势很快好转。只是……早就应该醒来了才对。霍斐渊不耐的转着佛珠,目光侧过去看外间的纱帘。他的月亮静静的躺在那里,已经半月未曾睁眼看他。霍斐渊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噬心蛊每日都在叫嚣,心口剧痛,他却自虐般的享受。因为她还没醒,若是她永远不会醒来,陪着她长眠又有何妨。见柳一鸣也束手无策,霍斐渊挥挥手,让人退下了。他径直走到宋希月的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情人般低喃:“月儿……”,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守着她良久,直到……“主上,姜皇后到了。”姜皇后自从接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从晋南赶过来,邢北和晋南战事已停,历明帝如今已成一具行尸走肉,邢北大权,实则已落入霍斐渊的手中。不过自从那日后,他并没有过漠河。而是用了十日,便将邢北这边的一团乌糟逐步恢复正常,又命人给晋南送去了治疗瘟疫的方子,一时间,人心所向。没有人再提霍斐渊的身世,但民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传这位才是邢北皇室真正的血脉,也有传历明帝当初手段阴狠,夺了沈撤的皇位,还传的沸沸扬扬。*“娘娘,这边请。”姜皇后刚走到玄鸣山庄的门口,就与霍斐渊在门口撞上了。看着这个“昔日”女婿,姜皇后一时语塞,倒是霍斐渊,自然而然的还给她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姜皇后回过神:“你如今的地位,不必再同本宫行礼了,月儿呢?本宫这次来,目的只有一个。”霍斐渊脸上笑意淡了淡:“皇后当知道,我不会放手。”姜皇后一听这话,语速立刻有些加快:“若不是她皇祖母,你以为我会让月儿离开我吗?她千里迢迢奔赴到西域来寻你,可你呢,你非但没有保护好她,还让她屡次伤心。霍斐渊,你又有什么资格留住我的月儿?”霍斐渊神情终究闪过一丝自责,但他依然坚持:“从前是我不对,但那日我发过誓,余下的每一日,我不会离开她半步。”“你!”姜皇后见与他无法说通,干脆径直往里走,宋希月的情况她已知晓,所以这次,也带了太医过来。“月儿……”霍斐渊没有拦着,毕竟是她的母亲。姜皇后看到宋希月的第一眼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了,她慌忙回头:“太医!”在后面候着的三四名晋南最厉害的太医连忙上前,得到授意后便开始给宋希月诊脉,霍斐渊站在一旁,垂眸看着。“这……”几名太医诊完脉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似乎不可置信,却又没有其余的答案。“如何?!”“启禀娘娘……公主脉象并无异常……似乎、似乎只是睡着了……”霍斐渊心口微松,果然还是这样。“怎么可能!!”姜皇后的反应在意料之中。那几名太医似乎也觉得奇怪:“但、但是公主面色红润,头上的伤势也已痊愈,呼吸平稳……的确是睡着了。”姜皇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床上的人。她又看向霍斐渊,显然,对方也是寻遍了名医,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怎么会这样……”太医院里有一个年轻的太医是研究头部的,他犹豫片刻,道:“这样的情况或许是取决于公主自己的意志,微臣曾在一本古籍里面读到过,有过类似的患者,不过这种一般是求生意识已不太强烈所导致……微臣想,公主应该不会……”求生意识不强。霍斐渊心口坠痛,姜皇后脸色也渐渐变白。“本宫要带月儿回晋南。”“她不能走。”姜皇后和霍斐渊之间气氛忽然紧张起来,饶是一国之母,也竟然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一丝丝的忌惮。“皇后娘娘……公主此刻的身体,的确不适宜长途跋涉……”微妙的气氛下,还是太医院的院首站出来说了话:“此刻并无法确定公主究竟因何而眠,贸然使之移动可能会使头部受伤,微臣建议……还是休养为宜。”姜皇后不说话了。霍斐渊:“娘娘若想在邢北住下,必定安排上好厢房。”姜皇后抬头去看他,想起乾元帝那日在大殿内所言——“霍斐渊的身份很可能与当年的安北王有关系,若此事是真,邢北,很快便会改名换姓了。”第100章 [最新] 云间月有你宋希月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待再睁眼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屋内暗香浮动,屋外有云雀和冰夏的声音, 她眼角还沁着丝丝泪意,一瞬间, 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宋希月不知自己一睡便是整整一月,此刻已是十一月深冬, 屋子里因为地龙的缘故连半点寒意都感受不到,再垂眸看身上的棉被和寝衣,也是干干爽爽温暖柔和的, 有人将她照顾的很好……“这水仙可真好看, 等一开春, 一定会开花, 公主可喜欢水仙了。”是冰夏, 端着一盆水仙在宋希月的窗前打理。宋希月意识慢慢回笼,这不是梦……她回来了。就在她准备开口唤冰夏的时候,门开了。“主上。”主上……是霍斐渊……宋希月立刻就将眼睛闭了起来, 她久违的感到一阵紧张感, 竟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才好。“下去吧。”的确是霍斐渊的声音。他的脚步朝着床边而来,宋希月心跳微微加快。“月儿。”他唤她。“今日历明帝已死,邢北晋南战事彻底平复。”霍斐渊在床边坐下, 开始用最平静的语气跟她对话,就像是……聊着家常。“我未曾杀他, 他是自戕。”霍斐渊修长白净的手拿起床边的果子,开始给她削皮。宋希月静静听着,其实许多事,如今她已清清楚楚, 梦里一切就像是带着她过了一遍前世今生。她此刻在听霍斐渊说这些事时,心中已无太大的感慨。但是他的声音却是她极为怀念的,淡淡的竹香飘到鼻息,她好想扑到他怀里啊……但是她不要现在醒来。哼。她的气,还没有消呢。霍斐渊果然毫无所察,依旧用平常的语气跟她聊着家常,待说完后,将手中的果子切成了小块,微微碰了碰宋希月的唇瓣。“好吃吗?邢北的果子不算很甜,若你喜欢,我命人从晋南走水运好不好?”“啊——我忘了,月儿喜欢的是荔枝。可惜如今已是寒冬,不是荔枝结果的时候,待到五月,我再带你回南方,亲自摘荔枝。”宋希月想起从前在马车上吃荔枝的一幕幕,心中倏然也有些发酸。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睁开眼时,霍斐渊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果子,站起身来。“今日的香球是月儿最喜欢的木槿,该给月儿沐浴了。”“?”等、等一下!沐、沐浴?!宋希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瞬,就被霍斐渊掀开被子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些日子……都是霍斐渊替她沐浴的吗?!?!霍斐渊抱住她的时候脚步似乎一顿,宋希月心跳也停了一瞬。被发现了?下一瞬,霍斐渊轻笑一声:“忘了……月儿喜欢与我共浴,先前的盥室,小了。”“??”“!!”她什么时候喜欢和他共浴了?!宋希月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熟睡的大虾,全身粉红那种,原本还打算此刻“幽幽转醒”,算了,还是算了……在盥室里和他共浴的时候醒来,还不如让她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宋希月继续装睡,努力装的平和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