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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1 / 1)

越潜在鸟叫声中进入梦乡,他化作一条金瞳的青蛇,青蛇的体型比五年前大上许多,已经是条大蛇。青蛇盘绕在梧桐树上,梧桐树的枝头开满白花,皑皑月光洒在河畔,青蛇的鳞片色泽流动,背部的鬣鬃随风轻轻抖动。晨曦照在浍水上,越潜像条鱼般扎入水中,许久他浮出头,朝渔船举起一只手臂,手臂上牵着渔网,他挥动一只手臂,朝船上的常父和樊鱼喊道:“把船划过来!”小渔船很快靠过来,越潜爬上船,人光着身子,只在腰间围条蔽膝。酷热的夏日里,捕鱼的奴人大多不穿衣服。越潜站在船头拉拽渔网,渔网很沉,常父与樊鱼一起过来帮忙,把渔网整个拽上船,渔网被倾倒在船舱上,无数条活鱼在船舱里蹦跃。奴人干活时不能交谈,河岸监工的两名士兵倒是说得不停,聊着今年的夏猎。其中一名士兵被虞官安排去囿南猎场,显得很兴奋,若是伺候得当,国君慷慨,会有赏赐。两名士兵一路闲聊,直到奴人的船只纷纷靠岸,他们才停止交谈,与其他士兵一起,指挥奴人将收获的鲜鱼装入竹筐。这两名士兵素来粗野,嫌弃奴人干活不够利索,嘴里骂骂咧咧。年轻的士兵唾道:“老的老,病的病,一个个不中用。”确实,这些奴人大部分看着都不大健康。可明明当初送来的都是青壮(除去一个孩子),又病又弱,还不是为奴饱受摧残所致。较年长的士兵道:“我听说过些天会运来一批云越人,数量还不少。”越潜一直在劳作,手中没停过,不过他始终在偷听这两名士兵交谈。“怎么突然要来这么多人?”年轻的士兵感到吃惊,他倒是清楚,将越人运往融国苑囿很有些距离,很费周折。年长士兵压低声:“孟阳城的云越人造反,前些时日国君才派桓司马前去平乱,肯定是抓了不少俘虏。”声音太低,年轻士兵费力听才听清楚,说道:“干么神神秘秘,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造反嘛。”“嘘!”年长士兵做出闭嘴的动作。“怕什么!他们又听不懂,就算能听懂又怎样?”年轻士兵不以为然,觉得年长士兵大题小做。就这么群病弱不济事的越人,难道也想跟着造反?当他们守囿的士兵是摆设不成。装满鲜鱼的竹筐被聚集在一起,由奴人搬上一艘即将前往融国都城码头的大木船,越潜和樊鱼再次被士兵叫上船,他们戴上脚镣,负责划桨。越潜心里有所思,面上无表情,手中不忘划动木桨,这么多年来,极少有关于云越国的消息传入他耳朵。云水城破,越潜被融国俘虏时才十岁,但是他清楚孟阳城的位置。孟阳城距离云水城仅七十里,它是一座地势险要的山城,一座军事重地。经由去年秋时樊鱼带来的消息(樊鱼去年才来到苑囿),越潜知道云越族人的圣地——座落青王神殿的青越山,没有落入融国人手中。云越国南郡都是水泽和原始森林,毒虫遍布,融国人没兴趣征讨,而今,大部分的云越遗民生活在那里。自从越潜的父兄亡故后,云越国的政权就已经结束,至今也有七年之久了。今日得知孟阳城的云越人造反,看来融国统治下的云越人仍在抗争。一路行船,木船抵达寅都码头,越潜将装满鲜鱼的竹筐搬上岸,码头十分热闹,寅都车水马龙。越潜在这份繁华之中,忆起童年生活的云越国都城——云水城。那是一座水城,城内有六座码头,每日码头都挤满船只,挤满人群,从云越国四方运来的物品,源源不断地输入都城。“啪”一声,一鞭子抽打在越潜肩上,留下一条血色鞭痕。越潜回过神,听见士兵正在骂他,呵斥他快回船上。船即将离开码头,士兵显然之前催促过他,见没搭理便动粗。挨着这一鞭,越潜猛地抬起头来,粗犷的发在风中张扬,他握紧拳头的手臂青筋爆现。执鞭的士兵训斥:“想干么!还不上船!”手中的鞭子没再落下,不知为何与这名奴隶对视时,士兵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越潜面上的凶悍一掠而过,怒意被深深隐藏,他默默上船。大船驶出码头,樊鱼趁着士兵在船舱里喝酒喧哗,问身旁的越潜:“刚才看什么看得出神,我偷偷扯你衣服想提醒你,你都没反应。”见越潜没回话,樊鱼又道:“码头上有几个渔女真是俊俏,你瞧见了吗?”船停码头时,邻船上有好几个妙龄渔女,樊鱼忍不住多瞧两眼。樊鱼已经沦为奴隶,但只要接触到美好的事物,他对生活又会燃起热情。“没。”越潜毫无兴趣。越潜没留意到渔女,倒是注意到码头上停靠一辆四驾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位融国王族少年。之所以确认是融国王族,因为那是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车舆上还绘有融国王族的凤鸟族徽。那辆马车和那位少年,在码头上,越潜不是第一次看见。肩膀上的鞭痕渗出血来,血液流出一条长长血痕,越潜划动木桨,血液甩开,飞溅,落入浍水。第13章太子昭禖的数名宾客正在讨论政事,他们高谈阔论,十分投入,唯有太子身边的少年显得心不在焉,他时不时低下头,把玩手中的两只小玉鱼。小玉鱼是六博棋用的鱼道具,制作得可爱又精致。昭灵本是来找太子下六博棋,不想遇到太子召集宾客议事。一位个头瘦高,其貌不扬的年轻宾客,正站在一副高高悬起的帛质大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用带有方言口音的融语说道:“我军屡次与维军交战,都没能攻下曽越城。为何?因为此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极其险峻,难以攻克。”“曽越城是维国门户,多年来我军在这儿损兵折将,屡战屡败。依臣看,此道不通,应当另谋它路。”宾客停下讲述,把帛书卷起的部分向下展开,手指沿着一条水路移动,继续说道:“我军何不绕过黟山,走水道,从西面攻打维国的章城。章城守备薄弱,维国在这儿不设防备,等维国反应过来,派jūn_duì 前来讨伐,我军早就在章城加固城墙,挖好沟堑。”“我军占据章城,用它做据点,进可攻退可守。下次若是要出兵攻打维国,臣请求攻打章城!”这位宾客提的法子可谓剑走偏锋,引得其他宾客激烈讨论。有宾客说:“不行,绕西道攻打章城,必然要经过舒国地界。”有宾客说:“说难也不难,可以厚贿舒国国君,许诺给予好处,跟舒国国君借道。”一位佩戴长剑,虬须大汉腾地站起身,众人朝他看去,这人嗓门大,粗声粗气说:“舒国弱小,一向依附维国,何况舒国国君夫人还就是维王的妹妹。舒国如果假意借道,私下里跟维国图谋我军。我军真得绕道去攻打章城,将受到维舒两国的夹击,只会有去无回!”虬须大汉越说越激动,手一指,指向提出绕道攻打章城的那位瘦高宾客,愤然道:“卫平本就是许国人,怎知他不是许国派来削弱我国军力的细作!”虬须大汉这番话声落下,满座哗然。卫平嗤之以鼻:“愚夫!”在座的宾客不全是融国人,有好几个来自其它国家。他们在各国间奔走,兜售才智,谁赏识他们,他们就为谁效力尽忠,是很正常的事情。昭灵本来听得打哈欠,虬须大汉洪亮似钟的声音让他来了几分精神。等虬须大汉落座后,另有一位圆脸的年长宾客起身,用不大的声音,慢悠悠说:“我们融国与维国去年冬时才停战,连年征战,百姓不堪重负啊。依臣看,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讨伐维国,而是国内百姓的生计……”对于宾客间的讨论,太子只是倾听,对他们的提议不置可否,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在权衡。过了许久,宾客散去,堂上寂静,屋中只剩太子和昭灵。太子坐在案前,读览宾客呈献的策文,他似乎遗忘身旁还有一个人。昭灵想兄长果然把我忘记,朗声:“兄长,我们和维国还要继续打仗吗?”听见有人喊他,太子抬头一看,才想起昭灵在这里听他们讨论半天,人还没回去。太子对昭灵招手,示意坐过来。俩兄弟同坐在一张木案前,案上的策文已经由侍女收走,案面摆放一副地图,太子手指地图上的孟阳城,说:“早些时候孟阳城的越人谋反,险些危及紫铜山冶场。”“我知道,父王因此派遣桓司马前去平乱。”昭灵回道。太子点了下头,他的手指挪开,指着孟阳城南边,一座写着“紫铜山”的大山说:“阿灵,这里,我们与云越人百年间战争不休,为了就是这个地方。直到七年前,我军攻破云越都城,兵据孟阳城,紫铜山才归融国所有。”太子继续说道:“云越国虽然已经灭亡,但是我们在云越的根基还不稳,维国一直想寻机南下,意图就在紫铜山。”“那是因为紫铜山是采矿与冶炼的地方。景大夫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两件大事都需要铜矿。”昭灵注视地图上那座由线条构成的紫铜山,它与地图上绘制的其他山没有不同,但围绕着它曾发生过无数的战事,可这座山无处不渗透着鲜血。“说得对!”太子赞道。祭祀需要青铜礼器,打仗需要青铜打造兵器、战车,都需要大量的铜矿。盯着地图,昭灵发现地图上的“紫铜山”紧挨孟阳城,并且紫铜山距离维国也不是很远。兄长的宾客谈论一晚上的维国,正因为维国是最强大的近邻,能对融国造成威胁。“兄长,我们可以跟维国议和吗?”昭灵看着维国和融国的边界线,仿佛能听到厮杀声,他不喜欢兄长出去打仗。而且那个圆脸年长的宾客也说了,连年战争,百姓负担很重。太子目光落在地图上的一座大城上,城边有文字标注:云水城,他沉默了好一会。昭灵不解兄长为什么突然不说话,回头看他。太子缓缓道:“阿灵,你要懂得,国与国之间此消彼长,要么消灭他人,要么为他人消灭。停战从来只是一时,不会长久,该打的仗还是要打。”兄长番话,使昭灵默然。“手中是何物?”这时,太子才发现弟弟手掌心似乎揣着东西,低头去看。昭灵张开手掌,掌心里是两条小玉鱼。认出是两条下六博棋的鱼道具,太子笑道:“是来找我下棋吧,让阿灵等候多时。”太子对身边的侍从命令:“把六博拿来。”兄弟俩面对面坐着,下起六博棋,昭灵赢得二筹,唇角有笑意。太子边跟他下棋边道:“我听说你经常和七弟到宫外游逛,都去哪些地方?”“去集市看热闹,也去码头看船。”昭灵挽起袖子投掷博箸,点了下数,在棋盘上一步步行棋。轮到昭子掷博箸,他将彩色的博箸投掷,没有点数,只看视一眼,就知道数目,他直接将棋放在该去的位置,他说:“和七弟在一块,可别学坏了,他近来常出入老五家中。”老五昭顷是昭灵的庶兄,府上养着一大群倡优,日夜行乐,行为荒唐。昭灵眉头一皱,跟兄长说:“五兄没邀过我,我也不去。再说郑保终日盯着我,处处受人管制,唉,好无趣。”像似想起了什么,昭灵突然放下手中的彩筹,忙说道:“好兄长,夏猎带我去吧。”眼瞅着,又到苑囿打猎的时节了。太子道:“你去问母亲,母亲要是允许,我就带你去。”“我这就去问母亲!”昭灵立即离去,留下半局棋。“怎么年年就惦记着去苑囿打猎。”昭禖笑着摇摇头,心想还是个贪玩的大孩子。隔日,太子去拜见许姬夫人,许姬夫人责怪:“你也真是得,怎么能答应他,教他在我这里闹了许久。我不许,他还跟我讲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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