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领证就领证,叶则伊还没来得及回忆上一世领证的情景,两人就迅速拍了照,盖了章。
走出民政局时,两人手上都多了一本结婚证。
开门,上车,然后前往订好的餐厅,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上车后邵闻濯始终垂眸看着手中的平板,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淡定得好像刚才只是随手签下了一个项目合同。
虽然结婚是出于合作,可也算一件大事,居然能这么云淡风轻。
叶则伊看在眼里,在心底嗤笑了声,他把结婚证随手往兜里一塞,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邵闻濯这时从平板中抬起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叶则伊下压的唇角,他静了几秒问:“阿则哪里不舒服?”
叶则伊嗓音淡淡的:“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兜里结婚证的存在感似乎在逐渐放大,让叶则伊开始觉得真实起来。
他跟邵闻濯结婚了。
又结婚了。
他知道对邵闻濯来说,他们只不过两年不见,结婚也只是出于利益目的。
可对于叶则伊来说,加上前世结婚的那三年,他们已经当了五年的「陌生人」了。
他明知道眼前是深渊,如今却清醒着又跳了一次。
他和邵闻濯现在的关系,始终存在着一种隔阂,他知道这种隔阂来源于他对邵闻濯似有若无的疏离。
回想起少年时,即便他每次见到邵闻濯,都对邵闻濯单方面的剑拔弩张,但那时候邵闻濯对来他来说,是个重要的、或者说很特别的人。
称不上相熟,但肯定也不是生疏。
他也曾少年悸动,怀疑过自己对邵闻濯的那种朦胧心绪是什么。
可是还没来得及确定,就已经戛然而止了。
这一切邵闻濯都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现在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经历了那么多,即便想假装跟邵闻濯只是两年未见的故友,他也做不到,其实也没有去做的必要。
结个婚而已,既然邵闻濯不在意,他又何必在意。
叶则伊从窗外收回思绪,余光看到邵闻濯靠着椅背在闭目养神。
这人只有要空闲,都会看项目看资料看时事看政策,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商机,恨不得用信息填满所有缝隙时间。
可这会他看起来很疲惫,像是一夜没睡。
他盯了两秒,这人似有所觉地睁开眼,目光对上,邵闻濯眸中划过一丝空白,喉咙滚动了下才说:“阿则有事?”
叶则伊怔了怔,随口扯了句:“你昨晚不是回祖宅了么,没休息好?”
邵闻濯一听,眼里莫名浮现一丝笑意:“很久没回去了,睡不太习惯,不是什么大事。”
这有什么好笑的……
叶则伊看他这样子不是睡不习惯,是非常睡不习惯,他神色不动地吐槽了一句:“邵先生还挺娇贵,说的好像小时候不是在邵家祖宅长大的。”
邵闻濯静了一瞬,居然笑得更明显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叶则伊身上,重新看到了当初那个跟他说话夹枪带棒的少年。
他的阿则,原本就该是那样。
那股子从内而外的尖锐锋芒,应该盖过如今满身沉重的阴戾才对。
车子停在餐厅楼下。
邵闻濯看着叶则伊头也不回的下了车,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夏艾锦连忙探出头来说:“老板,小叶哥不对劲啊。”
邵闻濯停下脚步。
夏艾锦向来细心,也很敢说:“毕竟是结婚哎,老板您表现得也太淡定了,给人一种没有很重视的感觉,就……您懂我的意思吧?”
邵闻濯琢磨了一下。
叶则伊对他向来冷淡,他以为过于表现,会让叶则伊觉得不舒服。
他思忖两秒,回头对夏艾锦说:“去帮我取个东西。”
——
餐厅很安静,流苏灯落下浅浅的暖色光线,把桌上的白兰照得摇曳生辉,叶则伊尝了口黑松露,就听邵闻濯说:“认识这么多年,我们还是第一次正经坐在一起吃饭,应该让服务员点上两根蜡烛表示庆祝的。”
叶则伊没接话,邵闻濯试图缓解冰封的氛围宣告失败。
他停了下,又解释说:“刚才在车上,阎厉给我发了叶家那个度假村项目的宴会流程,所以一时间看入神了。”
叶则伊稍微掀起了点眼皮。
“我们毕竟结婚了,我想阿则应该也有话要说,刚才是我疏忽了。”邵闻濯倒了杯温水推到叶则伊桌前,“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我们可以敞开讲。”
这会儿说话倒是直接。
叶则伊这才纡尊降贵地抬起头:“关于我们的婚后生活,我确实有几点想说。”
“首先,我希望在拿下度假村项目之前,先不要对外公布我们的关系,我不想打草惊蛇。”
邵闻濯点头:“好。”
“第二点,我们结婚的目的是基于合作的,你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受到董事会的牵制,我替你断了他们想跟你联姻的念头,给你自由。”叶则伊看着对方,认真地说:“而我的目的是能成为你的合作伙伴,我需要项目投资,我要重新拿回我公司的所有权。我希望我们都能谨记这点。”
邵闻濯端起酒杯喝了口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