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后,隔绝了谢景庭的视线和气息,兰泽松了口气,想起来自己的考卷忘在了里面,他不打算再回去一趟。
因为他称病,接下来几日谢景庭都没有召见他,考题之事不了了之。
兰泽庆幸自己蒙混过关,他被从后院里传到正殿的事却被人知晓,下人倒是没怎么议论,但是有人放在了心上。
他在院子里歇的几日,张元春经常过来。
按照他如今的身份来说,谢景庭不过是拿他当作府里的下人,张元春日日便要过来晃上两趟,向下人打听清楚了兰泽的底细。
“督主路上捡的?这府上最不缺聪明人,他的聪明怕是都花在了督主身上。”
张元春路过看兰泽一眼,兰泽模样生的和谢景庭有几分相像,但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谢景庭惊鸿之貌,柔中带刚。兰泽与之相比便是鱼目比珠、东施效颦,生了一张狐媚子脸,偏偏装成清纯的样子,实则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味。
张元春在地上呸了一口,盯着兰泽暗暗咬牙。
兰泽在后院里做一些下人做的活,下人送来衣服他便洗,让他去送东西他便去送,他这般老实听话,很容易便能让人看出来是软骨头。
他偶然听见了下人的议论,略有些奇怪,原本他捡回来一命便是靠运气,如今在府中也和下人差不多,怎的他干活了要被说。
他不知衣服是别人命人送来的,让他送东西也是别人,谢景庭未曾吩咐过让他做这些。
这一日又让他送东西,外面的侍卫会定期送东西,东西都要经过层层检查,检查之后才能送进去。
兰泽接了这份活,其中有两个名字他不认得,一个叫善慈,另一个叫善璀,后面的字他分不清,然后送错了。
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兰泽知道之后就换了回来。
当天晚上张元春过来找他,拿了一把折扇过来,随意地展开了扇子上的诗。
扇子上面画的有女子侧卧的图案,兰泽不大喜欢张元春,面上他还是装成客气的样子。
“元春哥哥,请喝茶。”
兰泽还不知自己的反感非常明显,张元春察觉到了,暗暗地翻白眼,心想真是狐媚子,跟谁都喊哥哥。
到底忍着,张元春把扇子上的诗念了出来。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张元春:“兰泽,你看上面的女子,她生的相貌还不如你。”
兰泽听不懂前面的诗,下意识地在意后一句。他顺着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何要拿他和画上的女子相比。
他略微思考,想着不能得罪人,张元春兴许是夸他相貌生的好,他于是回复道:“我觉得元春哥哥更好看一些。”
“比画上的女子要好看的多。”
张元春笑容僵在脸上,他已经过了弱冠,若不是兰泽眼神澄澈看不出来一点异样,他都以为兰泽是在阴阳怪气他。
“兰泽,我听闻过几日新帝会来,到时候会在府中设宴,你想不想过去?”
张元春跳过了话题,抛出了诱饵。
兰泽闻言摇头,他并不喜欢凑热闹,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呢,万一在宴会上惹祸怎么办。
何况他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那可是皇帝……你不想见见?皇帝与督主交好,他比督主年纪要小,少年君主,如今尚且没有立后。”
兰泽再次摇头,把桌上的点心推给张元春,他只是客气地推一下,府上的点心很好吃,见张元春不吃他便自己拿了一块填进嘴巴里。
“我最近都要干活,每□□服都洗不完,元春哥哥若是想去,可以向督主通禀。”兰泽口齿有些含糊不清。
张元春被噎了一下,兰泽本来没有活,那些活都是他故意塞给兰泽,没想到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加上兰泽干活确实挑不出来毛病,张元春胸间那口气堵着不上不下,和兰泽不欢而散。
兰泽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他每天忙着吃饱穿暖,也没空交朋友。
他看着张元春离开,自己吃完剩下的点心上床睡觉,接下来几日张元春都没有过来。
直到新帝前来的这一日,府中热闹了些许,都在为宴会做准备,兰泽因此多得了几盘点心,正在自己院子里包点心。
若是娘在的话就好了,他可以让娘也尝尝。
房间门被推开,是穿着飞鱼服的侍卫。府里的侍卫那么多,兰泽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
“督主有吩咐,公子晚上跟随一并去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陈叔宝《玉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