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讨好这样无趣的一个人,却也是件难事。
谢沂提醒他:“殿下忘了?你我暗通款曲的传闻至今都还未消散。”
贺兰奚险些忘了这一茬。
连他六哥都对这桩传闻深信不疑,继而怀疑谢沂对他心怀不轨,遑论其他人。
也不知在温伯旸这个老贼眼中,究竟是谢大人一时色令智昏,还是他狐媚手段过人。
等等……
“他不会是想往你身边送人吧?”
贺兰奚骤然想到这个可能性,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找个更有手段的来,分走谢大人的注意力,没事吹两句枕头风。
若非谢沂断袖,最好送个姑娘来做首辅夫人,关系更是牢不可破。
顺国公府一贯都是这么做的。
谢沂不慌不忙将他按下去:“殿下急什么,这不是还没送来吗?”
什么意思?
贺兰奚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想收不成?”
“岂敢。”谢沂再压抑不住笑意,好整以暇道,“毕竟柒柒才是谢家人承认过的长孙媳妇。”
长……长孙媳妇?
贺兰奚联想到谢辞那声情真意切的“小婶婶”,瞬间热气上涌,淡淡的绯色从脖子一路晕到了耳朵根。
“你……你瞎说什么,谁是你谢家……那什么。”
谢沂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全无喜好的人,比如逗弄小殿下便十分有趣。
“什么?”他分明知道贺兰奚未说出口的三个字是什么,却偏要装傻充楞地再问上一问。
贺兰奚看穿他的恶趣味,美目一横,心里生出许多不服气的劲来。
想看他难堪,他就偏要比一比谁的脸皮更厚。
小殿下说服了自己,骄横地撇过脸去,将未说尽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谁是你谢家的长孙媳妇,上回说的三书六礼我可一概没见到。”
谢沂一愣,随即顺口接道:“只怕陛下不同意。”
“我瞧是谢大人不敢吧。”
二人一来一回,说得煞有其事。
“陛下面前,臣的确不敢。”神清骨秀芝兰玉树的谢大人嘴里说着不负责任的混账话,活脱脱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贺兰奚眼波流转,凑近了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胸口:“怎么,谢郎是打算背信弃义,另结新欢了?”
谢沂拨开他的手,做了个有些暧昧的动作——
挑起了贺兰奚的下巴,像个时常出入欢场的浪荡子那样,低声道:“有殿下如斯美人,要新欢作甚?”
不可否认,抛却首辅的身份,谢沂本身便是个极具魅力的男人,若非知道是在玩笑做戏,那双看上去情深似海的眼眸,足以令人深陷其中。
“先生逢场作戏的本事不错。”贺兰奚拾起原本的笑容,给出诚恳的评价。
谢沂只一个收手的动作便自然回到了平日的状态,有些矛盾地感叹道:“殿下也不似从前了。”
长大是个漫长的过程,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迟早有一天,他会飞离自己的手心,不再是一颦一笑轻易向他泄露心情的孩子。
贺兰奚听他夸奖自己,像只才长成的小狐狸,得意地甩起了不存在的尾巴:“可能骗过温伯旸那老贼?”
谢沂闻言眉头一挑:“殿下想做甚?”
“自然是要让那老贼知难而退,少打你的主意。”贺兰奚不情不愿地说,“他若是真找来个合你心意的人,把你拐跑了,我可怎么办?”
“跑不了。”谢沂保证。
谁让他是自己欠下的债呢。
贺兰奚原是想着索性在人前把传言坐实了,叫顺国公歇了他的心思,省得白费功夫。
不想谢沂却道:“戏自然是要做的,但不是这样的做法。过刚易折,殿下既然懂得在臣面前藏拙,也该知道在人前收敛锋芒。”
贺兰奚一知半解:“什么意思?”
谢沂起身走到案前,拿出戒尺:“这便是臣今日要教给殿下的东西,何谓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