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日传旨时,温淑仪大闹了一场,欲求见父皇,不想父皇没到,去瞧热闹的老三先到了。他嘴上一向没个把门的,当面幸灾乐祸了几句,老四气不过,跟他打了起来,那场面真是哈哈哈……”
温氏这十几年来对贺兰笙mǔ_zǐ 二人极尽苛刻,百般刁难,如今马失前蹄,贺兰笙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只差没拍案叫好了。
贺兰奚一来便听他将此事绘声绘色说了好几个来回,比西市街口的说书还精彩。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六哥哥还有这样话多活泼的时候。
“只是降了品级而已,不痛不痒的,指不定哪天就恢复了。”贺兰奚冷静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自当高兴一时是一时。”私下见了几面后,贺兰笙渐渐显露出了不着调的本性。
贺兰奚同他碰了碰杯,共享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棋局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贺兰笙没敢给他喝烈酒,上的都是些口感清淡的果酿,仰头饮尽,喜悦过后便是无尽的担忧:“此事过后,温家只怕要将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
“原来之前并非如此吗?”贺兰奚奇道。
从前在冷宫时,温氏可没少关照他们mǔ_zǐ 俩。
贺兰笙:“……”
说的也是。
“我和六哥不一样,这些事总归是躲不掉的。既然躲不掉,倒不如主动出击,兴许还有几分胜算。再不济……不是还有谢大人嘛。”贺兰奚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正因为是谢大人才叫人担心啊。
贺兰笙怕他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吃入腹。可的的确确,唯有谢沂才能护得住他。
今日这叠桃花酥做得甚是精巧,贺兰奚没忍住尝了一个,抬头瞧见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由好笑:“谢大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地不容之事,竟值得六哥这样防着他?”
“他……”
“他如何?”
谢大人如何尚不清楚,贺兰笙却支支吾吾,脸上又出现了同那日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小七长得愈发好看了。”
贺兰奚:???
合着上回的解释他压根就没信。
“你是没那个心思,那他呢?”
“我怎么知道……”贺兰奚目光游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自重逢以来,他一直在六哥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这是第一次显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至于谢沂的心思……
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看出来。
贺兰奚对谢沂的了解,多半来自于后世书中的记载,只知他政绩斐然,手段了得,私下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那便如雾里看花般,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瞧不真切。
“听起来,六哥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贺兰笙谦虚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飞月阁这种地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听到一些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贺兰奚却对他不争不抢从不出风头的六哥又多了层新的认识。
有着网罗消息的手段,相当于有了笼络旁人的途径。
贺兰笙在诸皇子中不算起眼,但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可他却选择了明哲保身,如今又毫无防备地向他透露了这些……
所谓诚心,如是而已。
贺兰奚回以一笑:“洗耳恭听。”
说起来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少,只是鲜少有人提及。
永明七年春,出身陈阳谢家的谢沂同家里闹翻了。
而且是为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都无人知晓,只知道年关一过,谢沂便带着他回了陈阳。
谢氏一族簪缨世家,祖上曾出过大儒,一向自诩清流,更不用说谢沂身为长房长孙,身上担了多重的责任。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半月后,谢沂孤身回京,那个男人却不知所踪。
有人猜测是这个男人自知配不上谢沂,不想让情郎为难,因此远走他乡。更多人觉得,是陈阳谢家家中长辈在作梗,兴许人死了也说不准。
坊间臆测颇多,而谢沂时至今日都未曾娶妻,竟在无形中增加了这个荒诞故事的可信度。
“如你所说,谢大人倒是个痴心人了。”故事很动人,但故事里的谢沂却半点不像他认识的老狐狸。
贺兰笙也希望这是假的:“在这朝堂之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费心费力为你做这么多事,小七,你说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大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