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谢沂这般人物,在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总是有一席之地的。
贺兰奚一面觉得他的猜测不无道理,一面又觉得根本是无稽之谈。
“六哥怕不是坊间话本看多了。”
贺兰笙正要反驳,竹湘突然推门进来,仓促间连敲门都忘了。
“公子!不好了!”
二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贺兰笙问道。
竹湘过分冷淡的脸上浮现出急色:“是漪兰,方才登台表演被人缠上了。”
这位漪兰姑娘贺兰奚是有些印象的,同清冷的竹湘截然相反,性子格外活泼,他第一回 进飞月阁时还险些被她装出来的风情唬住了。
贺兰笙皱起眉头:“不是说了不必她做这些吗?”
竹湘也很是无奈:“漪兰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越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来劲,趁我不注意,自个儿抱着琵琶就上去了。众目睽睽的,我也不好硬把人拉下来,况且只是弹个曲子,谁能想到……公子,您还是先去看看吧,再耽搁一会儿,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飞月阁明面上的老板并非贺兰笙,要解围也只能以客人的身份前往。
贺兰奚主动提出去替他走一趟。
毕竟论起来,他在人前嚣张跋扈的形象,比贺兰笙更适合应付这件事。
原以为是纨绔仗势欺人纠缠人家姑娘的戏码,等到了大堂,才知道竹湘说的事情不容易解决是怎么一回事。
“谁给你的狗胆敢对老娘动手动脚!不知道飞月阁的姑娘接客全凭自愿吗?说了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听不懂人话是怎的?”
大堂正中的台子上,穿了一身温婉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双手叉腰,对着人破口大骂,凶悍的气势看上去完全不需要他们来解救。
而她口中的狗男人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左脸挂着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你、你你你……”
漪兰逼上前去,翻了个白眼:“你什么你,下一句该不会是要让本姑娘知道知道你是谁吧?”
完全被猜中了。
大约是挑事的狗男人脸上表情太过精彩,贺兰奚没忍住笑出了声。
漪兰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说完,整个一楼鸦雀无声,他这声突兀的笑就显得异常清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贺兰奚身上。
七皇子殿下这些日子名声不小,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他,同时在心中连连感叹。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贺兰奚就站在二楼,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漪兰姑娘不想污了耳朵,我倒是很好奇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听到总算有人问出这个问题,男人立刻挺起胸脯:“我乃顺国公府二公子温彤。”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瞬间找回了国公府公子应有的自信,一下子趾高气扬起来。
“这儿老板是谁,小蹄子出言不逊还敢动手打人,怎么教的规矩?”
顺国公府,温家。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贺兰奚居高临下,连个正眼也没给他,满是嘲讽的声音从楼上幽幽飘下来:“没看错的话,好像是温二公子先坏了飞月阁的规矩。若是不清楚规矩两个字怎么写,二公子不妨进宫去问问你姑母温淑仪,想必她深有体会。”
永明帝极好面子,发给温氏的降位旨意里自然不可能明晃晃写着谋害皇嗣,只能将这些年睁只眼闭只眼揭过去的罪状一一列了上去,
好巧不巧,里头就有一句藐视宫规。
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四周传来一片克制的笑,温彤当即变了脸色。
“你——”
“温二公子该不会想问我是谁吧?”贺兰奚打断他的话,学着漪兰的样子阴阳怪气问道。
周围看戏的人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当即哄堂大笑。
这时,随温彤一同前来的狐朋狗友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道:“那好像是七殿下。”
“本公子还是宁王殿下的表弟呢。”温彤大约是气狠了,说话都来不及过一过脑子,“七殿下又如何?要不是谢沂看上了他,此刻还不知道要在哪里苟延残喘,哪里轮得到他来教训我!”
朋友拼命冲他使眼色:“温兄……少说两句吧。”
关于七皇子和谢首辅的关系,和温彤想法一样的人不在少数,饶是贺兰笙,也不认为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可除了贺兰锦,还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正主的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