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出奇的漂亮。
乔纱第一次见他,穿戴得如此整齐正式,从前要么他散着发,要么他穿着寻常的衣衫。
今日,他穿了黑色的冕服,领口、衣袖上绣着红色的蟒纹,金冠束着发,将他衬得愈发面白如玉,眸若流萤。
竟是比平日里披散着发,还要引人入胜。
是为了见她,特意盛装出席吗?
乔纱笑了一下,她确实是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她以为他逃出谢府后,会先躲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却没想到他非但不躲,还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带来了她的翠翠。
“好久不见,殿下。”乔纱也回他,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见,也就一两日未见吧。
他在那阴沉沉的天色下,抿嘴笑了,故意看向谢兰池,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发白的脸,视线又落在他拉着乔纱手臂的手指上,心中不快了起来。
“谢兰池,怎么许久未见,连规矩也不懂了?”李容修慢悠悠地找他麻烦,手指点了点脚前:“跪到这里来。”
谢兰池的手指一寸寸僵冷,往日里那些过往一点点被拉出来,胃里、喉咙里堵了什么似的,想作呕。
——跪到这里来。他像奴才一样跪在李容修的脚边,被他踩在肩膀上穿靴子。
气氛凝固了一般又僵又冷。
乔纱将谢兰池的手指拉了开,低低轻轻地与他说:“你还是别碰我,不然他会吃醋找你麻烦的。”
谢兰池的手掌一空,那股恨意在这一瞬到达顶峰,他皱紧了眉看她,她又说:“我是为了你好。”
很不必,她这是在羞辱他,他就那么不如李容修吗?他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将李容修碾在脚底下,她以为如今李容修还动得了他吗?
他抓住了她挣开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腕上,又沉又低地说:“我早已不是当日的谢兰池,很不必为我担心,还是担心你的情郎殿下吧。”
他一定要杀了李容修,当着她的面杀了李容修。
就站在乔纱身旁的阮朱曦将这些话全听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乔纱,这个女人……和楚王殿下也有一腿??
她只听皎皎嘟囔过,谢兰池似乎喜欢这个女人,如今、如今连楚王殿下也喜欢她?
那她方才的话,不是在故意挑拨楚王殿下和谢兰池的纷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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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公公等着传旨。
顾泽到底是带着众人出了正厅,走到庭院里,他拱手朝李容修行礼,“没想到,楚王殿下大难不死。”
李容修瞧着他笑了,“我也没想到。”他的目光再瞧向谢兰池,说道:“多亏了谢厂督手下留情,没能令我彻底暴毙。”
阴阳怪气的语调里还夹杂着笑意。
传旨的公公眼瞧着几位脸色越来越不好,忙赔着笑说:“圣上有旨意,还请顾大人、顾小姐,以及云安郡主接旨。”
先让他把旨宣了啊。
李容修倒是没再继续,他也等着宣旨。
传旨公公松了一口气,忙立在庭院中,宣读圣旨。
阮朱曦随着皎皎一起跪下,早就知晓这是立皎皎为后的圣旨,所以听到立后的旨意并不惊讶。
可在她听完立后的圣旨之后,那公公又气也不喘地宣读到,圣上要纳乔纱入宫,封贵妃。
贵妃??!
她吃惊地扭头就看向了乔纱,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会被封为贵妃?皎皎能做皇后那是有顾家,有她表哥在。
乔纱是什么身世家境,竟就这么被封了贵妃?
她忽然想起,外祖母说起顾安表哥的事来,似乎还提起过,这个女人连圣上也护着她?
阮朱曦彻底傻了,这个女人到底和几个男人有关系?谢厂督和楚王殿下为她争风吃醋,圣上护着她……
那表哥呢?
阮朱曦这一刻的心情已不是气恼和嫉妒了,她像看妖怪一样看着乔纱,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几个男人,围着她转。
可乔纱只是垂着眼,听着旨意,脸上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从进府开始,她的表情就总是如此,好像这几个男人为她做什么,也难哄她开心,得她青睐一般。
圣旨宣读完那一刻。
坐在轮椅上的楚王殿下对她伸出了手,俯下身轻轻问她:“头还热吗?”
那声音温柔极了,仿佛在询问他的枕边人,丝毫不避讳任何人。
可乔纱只是掀起眼来瞧他,也不去扶他的手。
因为谢兰池已将她扶了起来。
阮朱曦跪在地上,望着暗暗将手收回去的表哥,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若是表哥伸手来扶她,她一定高兴极了,从来都是她仰望着表哥,跟在他身后,做他的小影子。
而表哥在乔纱的面前,就像她在他面前一样,伸出手,又悄悄收回。
她从没有见过表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