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皎被她的表姐阮朱曦拉着,走进了正厅中,目光无法避免地落在了谢兰池的身上,又慌忙低下去,上前与大哥行礼。
阮朱曦的目光从一进正厅就在乔纱的身上,如今走近后,更是将她看得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心中暗暗腹诽,这女人坐没坐相,没有骨头似的斜倚在椅子里,也不瞧她们,傲慢地在玩着面前的茶杯盖子。
她傲气什么,她不过是顾府人的干亲,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可是顾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和表小姐。
阮朱曦打小被宠惯着,也常与京中名门闺秀往来玩耍,就没见过她这般没规矩,又傲气的,便开口说:“这位就是表哥认的那位义妹吧?我听外祖母说是个美人,如今瞧见倒还算个美人,表哥不与我们介绍一下?”
乔纱“哒”的一声轻响,将茶杯盖子放在了茶盏上,这才扭过头来看眼前的两个小姑娘。
娇嫩嫩的两个小姑娘,顾皎皎低垂着脸拉了一下另一位小姑娘的衣袖,像是让她不要这样。
那小姑娘推开了顾皎皎的手,抬了抬下巴。
这些小举动,让乔纱笑了,这位小姑娘是顾泽的表妹,表妹表兄在古言里那就是cp预定啊。
她喜欢顾泽?
那就怪不得会用下巴来瞧她。
生得倒是十分漂亮,粉白的脸,乌溜溜的杏仁眼,像个娇蛮又细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好坏全写在脸上,连小心思也不会藏。
她喜欢这种又蠢又“坏”的笨蛋美人。
“朱曦。”顾泽果然皱了皱眉,想说她什么。
一旁的谢兰池开了口,“她是云安郡主,阮姑娘该向她行礼。”
阮朱曦一愣,吃惊全写在脸上,显然是没想到她竟是郡主,外祖母说起她时明明说她出身低贱,身世不可说……压根没提起过,她是郡主。
顾皎皎忙拉着她,向乔纱道歉说:“乔姑娘,你别生气,朱曦表姐并无恶意。”
乔纱对顾皎皎笑笑,好玩地逗着她与阮朱曦说:“她向我行礼,我便不生气。”
阮朱曦果然气恼得红了脸,她心中瞧不上乔纱,原是想羞辱她,没想到自打了嘴巴,羞恼交加,更没想到表哥不护着她,居然对她说:“朱曦,向乔姑娘道个歉。”
她又没有说错什么!
她气恼地瞪向表哥,却撞上表哥冷冰冰的表情,一时之间委屈得眼眶红了,气鼓鼓、硬邦邦地向乔纱行了个礼。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是个爱哭的。
乔纱正瞧着乐呵,外面浩浩荡荡的人已经入了庭院,除了宫中宣旨的,还有许多将士。
从庭院入口鱼贯而入,各个带刀分站在两排,正中一位传旨的宦官,侧身请着一人先入——带刀的将士推着一台木质轮椅,缓步而入。
整肃的将士之中,只听见轮椅碾在石板上的咕噜噜声,跟在将士身侧的还有一碧衣女子。
是翠翠。
乔纱玩杯盖的手指一瞬顿了住,目光落在轮椅中的人身上,没收回来。
一侧的顾泽和谢兰池也全愣在原地,顾泽变了脸色,而谢兰池扭过头来看向了乔纱,见乔纱从椅子里起身,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今日,他就不该带她来顾府。
谢兰池抓紧了乔纱的手臂,她的目光全在庭院里的那人身上,眨啊眨。
传旨的公公站在庭院里,笑着与正厅里的顾泽说:“顾大将军,圣上特命刚刚回京的楚王殿下来为顾小姐传旨。”
楚王殿下,李容修。
顾泽站在厅中,望着轮椅里的李容修,明知道自己该沉住气,不要显露情绪,可他依旧僵住了表情。
他震惊的已经不只是李容修为何能逃入京都,城门口全是他的人,他千防万防就是为了防住李容修,可他仍然逃脱了谢兰池的追杀,逃脱了他的眼线入了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府中。
他更震惊的是,王公公那句话——圣上特命李容修来传旨。
新帝早就与李容修碰过面了,并且没有告知他与谢兰池,甚至与李容修……合谋,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好啊,真好。
打虎不离亲兄弟,看来新帝已经和他的哥哥联起手来了。
他真真是低估了这位弱不禁风的新帝,新帝打算和李容修联起手来对抗他与谢兰池吗?
顾泽的脸色铁青,盯着庭院里的李容修。
“楚王殿下……不是、不是已经……”什么也不懂的阮朱曦惊骇地盯着轮椅里的李容修,吓得失语。
全京城都知道,曾经的太子,楚王殿下突然暴毙了,怎么会又活着出现在这里??
可无人解答她的惊骇。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心中掀起突来的巨浪。
只有她一人,不明所以,吃惊楚王殿下的死而复生。
-------
庭院中,坐在轮椅中的楚王殿下李容修,笑盈盈地望着厅中的所有人,最后落定在乔纱的身上,慢慢理着手中的一缕黑发说:“好久不见,乔姑娘。”
他的第一句话,只与她说。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乔纱身上,连什么也不懂的阮朱曦也盯住她,吃惊极了,怎么连死而复生的楚王殿下也认识这个女人?
乔纱的目光在李容修和翠翠身上来回,翠翠扶着轮椅站在那里,一双眼望着她红了又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而李容修就不同了,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仿佛会说话一样与她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