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是教她们的先生,好像二十五,二十六,还是二十七来着?
燕瑰不记得他的脸,但记得,他长得应是不错,毕竟是全京城第二想嫁的郎君第二。
贵女第一想嫁的人,是燕瑰马上要推掉的婚事,第三想嫁的,便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第二想嫁的,便是她这位太傅。
许是因为太傅出身寒门,在世家贵女眼中,终究比不过世家清贵出身的王家二郎。
燕瑰一直都觉得这个排名有问题,那群贵女是没有被岑夫子教过,但凡她们被这个人教过,就肯定会绝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这个人太凶了!谁会想和这么凶的人在一起啊。
发面馒头说:“皇姐你不记得了,岑夫子今日下午才有课的呀!”
什么?!
燕瑰如晴天霹雳!午后的课,那她这么早来,不是白瞎了功夫。
她一冷脸,发面馒头就抖了起来。
燕瑰看他抖,又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觉得冷啊?”
后者下意识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
长公主向来是冷冰冰的,但九皇子不敢说。
燕瑰从自己的袖子里,摸了个小手炉出来,递给后者:“这个给你,还能用呢。”
她袖子里,藏了可不止一个炉子。
结果小手炉的九皇子受宠若惊,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长公主送的礼物。
虽然说他生辰的时候,长公主宫中从来不少生辰礼物,可是宫人送的,和燕瑰亲手给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许是觉得自己太严肃了,燕瑰的唇角勾了勾,冲着发面馒头笑了笑。
她昨日夜里想过了,不能只对长辈友善,对兄弟姐妹也是要和和气气的才好。
反正都记不清楚,冷脸和笑脸一样都能糊弄人。
九皇子惊呆了:皇姐她,还是第一次对他笑!
燕瑰眼疾手快的接过圆滚滚的小手炉,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
“拿好了,当心点。”
燕瑰睡够了,继续温习功课了。
抱住了温暖的手炉的小九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但是她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比他母妃都好看。
抱着小手炉的小九感动极了,长公主阁下很和善呢,和皇后很不一样。
为什么以前的时候,他一直觉得皇姐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呢,大概是因为他没和皇姐说过话,一定是这样。
老夫子讲的课,无非就是什么君纲伦常,实在有些无聊,燕瑰听着听着就犯困。
她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当做自己没听见,努力打起精神看书。
看着看着,燕瑰抖了抖袖子。
她今儿个起的早呀,上着上着,肚子就饿了。
好在她有经验,东西备的足。
看着看着,她就从自己宽大的袖口袋里摸出吃的来了。
瓜子杏仁,先放一放。这东西吃着响亮,待会休息的时候吃。
糕点,还有葡萄干,这些都可以吃。
去了核的葡萄,晒干了水分之后,比糖还甜。
细细的抿一口,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个,两个……她吃东西的时候,还分了些小九,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帮着她打掩护。
书页翻了一页又一页,葡萄干吃着吃着,就快没了。
燕瑰摸着最后一个,犹豫了一会,打算最后好好品味一下,结果一个阴影,就笼罩在她的上空。
年轻的男人穿着大红色的朝服,他的五官刀削一般,还是鬼神的刀,格外锋利。
他的目光如鹰隼一样锐利,仿佛一切的龌龊和阴暗,在这锐目之下无所遁形。
岑夫子是个武官,他的荣耀,都是从战场上一刀一剑厮杀而来,燕瑰总觉得,岑夫子的红朝服,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染的。
岑夫子还没有做夫子的时候,在战场上的事迹,可止小儿夜啼。
不只是燕瑰,很多人在岑夫子面前,都很乖巧。
只是燕瑰要维持长公主的尊严,一直都绷紧身体,每次岑夫子看她,她就用更凶的眼神看回去。
然后燕瑰就被心眼比针尖小的岑夫子给针对了,绝对不是她污蔑!
燕瑰能记得的人不多,岑夫子,绝对算一个。
不用记他的五官和衣物,能给她这种感觉的,目前就只有岑夫子一个。
和燕瑰有旧怨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像一座压迫感十足的大山:“好吃吗?”
燕瑰吓得打了一个嗝,甜甜的香气,还带了点奶味。
燕瑰举起手,掌心托着最后一个金灿灿的葡萄干。
她维持着自己的习惯,腰杆依旧挺得如青竹一般笔直。
“好……挺好吃的,要不你也来一个?”
就最后一个了,再多她真的一个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