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玉玉镯丢失本来就不是小事, 更何况这镯子意义不同, 对于陆小渔来说这是沈沉醉送他的第一个首饰, 他一直都很宝贝。
陆小渔着阿炭去查, 自己疲惫的坐在正厅里等着, 连里屋满床的衣服都懒得去收拾。
前来顶班的小侍叫青竹,意识到出了事情后,自己便顾着沈央央尽量不让孩子再过去添乱。
阿炭将这事告诉了孙管家,府里还是第一次出了这种事情, 孙管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管家多年, 积威甚深,脸沉下来的时候特别吓人。
孙管家叮嘱阿炭,让他去照顾主君,“这事我定然查清楚给主君一个交代, 你去主君身边伺候着, 莫让他气着身体。”
其实这事不难问, 孙管家找了几个在前厅伺候的小侍, 叫过来挨个单独问了一圈, 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谁曾经出入过主屋。
问了一圈, 孙管家得了一个名字,心里也有了数, 眼睛环顾一圈,没看到青檀跟青伢,“他俩呢?”
有人出来回答, “青檀说身子不舒服,回去歇着了,这事主君是知道的。至于青伢……”他停顿了一下,皱眉回想,“我似乎是看见他神色慌乱的往后院去了。”
孙管家冷声道:“去把两人都给我叫出来。”
小侍们面面相觑,推出一个胆大的上前问,“青檀也要叫过来吗?”
他们自己个心里头也猜到了这事十有八九是青伢做的,青伢平日里就不讨人喜欢,见不得别人有好东西,如今他倒霉就是墙倒众人推,大家都巴不得看热闹呢。
可青檀就不一样了,青檀虽说瞧着有些装,可为人处事让人特别舒服,这前厅后院里的人,没有谁是没承过他的情的。
“怎么,他是主子了?金贵的请不来了!”孙管家脸色严肃,“莫说是他不舒服,他就是腿断了,抬都要给我抬过来。”
这事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主屋里丢了东西就是他的失职。若是日后人人都学他,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青伢从里屋出去后,整个人茫然害怕没有一丝头绪,拿着玉镯碎块不知道该藏在哪儿。
人在害怕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青伢神色慌乱红着眼睛往后院住处跑,他将玉镯碎块随意丢在屋后的草丛里,怕被人发现,还特意用脚踢了踢草丛掩盖。
青伢处理完碎掉的玉镯,便准备偷偷溜回前厅等沈沉醉回来。谁成想青檀并没有替他善后,陆小渔刚回来丢失玉镯的事情便东窗事发了。
小侍们扭着青伢往正屋走,一路上他还挣扎吵嚷,说凭什么抓他。
青檀自称不舒服后就回屋躺着了,他用毛巾浸了热水,一直搁在额头上敷着,小侍们进来的时候见他的确脸色发红不舒服,心里对他甚是同情,觉得都是青伢连累了他。
“他自己个手脚不干净,怎么还连累了咱们。你瞧着闹了这么一出,事后孙管家定然不会善罢。”小侍边替青檀拿外衫边噘着嘴抱怨。
青檀笑笑,接过外衫有气无力的说道:“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撞在孙管家的脾气上。”
两个小侍都被带了过去,孙管家手背在身后站在台阶上,主屋门口站了一院子的人,等人齐了,她才沉声说道:“主君的镯子丢了,谁拿的自己站出来。我管家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主家东西的。”
小侍们将手里压着的青伢推出去,青伢身体失衡被推倒在地上,手心擦在地上的碎石块上,火辣辣的疼。
孙管家锐利的眼睛看向他,“有人说看见你进了主屋,你同我说,你进去干什么?”
青伢神色慌乱,连个利索的谎话都编不出来。孙管家冷着脸,让人将鞭子拿了过来,“你若是不说实话,那便别怪我用刑了。”
青伢求助的看向一旁的青檀,青檀垂下眼眸佯装没看到,伸手用手指压了压太阳穴,像是不舒服。
“我、我就进去看看,当时屋里没人,我看看就出来了。”青伢伏身趴在地上,眼睛因为撒谎而乱看,“但我没偷东西。”
“可有谁能给你作证?”孙管家耷拉眼皮子看着青伢,见他偷偷往青檀的方向看,才有此问。
“我、我……”青伢咬咬牙,没把青檀供出来,“没有。”
孙管家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说实话,那我就动刑了。”
手持鞭子的门人已经站在了青伢身后,随着孙管家的声音落下,她先是象征性的在青伢腿边的石头地上甩了一下鞭子。
“咻”的一声,鞭子锋利的破空声,光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青伢离得近,连鞭子划破空中的风声都能听到,吓的一哆嗦,整个人身子软的瘫在地上。
“说不说?”身后的门人厉声问了一遍。
青伢吓的不轻,在鞭子抬起来的时候,抬手抱着头哭喊道:“我说,我说。”
青伢将自己想要试戴玉镯的事情说了出来,阿炭站在门口听,皱眉问他,“只是试戴玉镯?那满床乱糟糟的衣服呢?”
“什么衣服,我不知道。”青伢眼泪掉下来,缩着身子跪在地上。
陆小渔蹙眉,抬手揉了揉眉心,根本没心情再问衣服的事情,坐在正厅里轻声问,“镯子呢?”
陆小渔向来不是个心狠的人,他出身贫寒,很能理解青伢的眼红嫉妒,他想着,若是镯子找回来,这人卖出去得了,不要再让他在府里吃些皮肉苦了。
偏偏陆小渔听到青伢说,“镯子、镯子碎了。”
青伢实在怕挨打,便将青檀也招了出来,说青檀吓他,玉镯掉在地上摔碎成了四块,被他丢在后院草丛里了。
陆小渔愣怔的坐着,眼眶瞬间气红了。阿炭更是气的咬牙,提着衣摆快步走下台阶,抬手朝青伢的脸上就是狠狠地一巴掌,“贱人!”
孙管家神色难看,深深的看了青檀一眼,随后着人去青伢说的那个草丛里去找玉镯。
阿炭力气向来不小,这么一巴掌下去,青伢被他抽的侧翻在地上,捂着脸哭,不敢有丝毫抱怨。
“青檀……”孙管家眼神失望,她本以为这人是极好的,这才调去前厅伺候陆小渔,谁成想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管家,临老临老的居然看走眼了,这让孙管家不仅对青檀失望,也对自己自责。
青檀出来跪在地上,也没否认自己知道这事,低头轻声说,“我今天早上不舒服,主子们离府后我便同青竹说让他帮我看着。但那时候青竹手头的事情还没做完,我便撑着回来看了一眼。”
青檀一顿,神色犹豫愧疚的看向青伢,“然后我就看到青伢在主君屋里翻戴首饰,我吓了一跳,这才出声呵斥,谁知道他竟摔了镯子。我本打算等主君回来便将这事告诉他,但自己身子没撑住先倒下了,不信您问青竹。”
孙管家看向站在一旁抱着沈央央的青竹。青檀说的的确是实话,青竹便点了点头,
“这事也怪我,是我做事不尽职。”青檀立马低头认错,声音虚弱。
他身后的小侍们小声给他求情,“孙管家,这事不怪青檀,他的确不舒服。”
“对呀,这事全怪青伢,是他自己嫉妒主君。他那心思谁不知道。”
“就是,全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