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天,陆小渔挽起衣袖亲自下厨做饭,阿炭跟叔公两人打下手,沈沉醉等在一旁品菜,四人聚在一起也是个热热闹闹的很。
守岁的时候,夜里外头有人放烟花,听闻林府以前过年时会放好多烟花,今年却是冷清了。
林府没了动静,尚府却热闹的很。尚家嫡女尚安娶了个侧室,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尚汕像是要庆祝什么似的,竟一口气放了一个时辰的烟花,不知道这声音光亮传到林府,那位绵绵少爷是何感受。
沈沉醉陪陆小渔看了一会儿烟花,就牵着他的手回屋了,“外头冷,别冻着了。”
两人盘腿坐在火炉旁边暖手,阿炭将放在锅底碳火下烤熟的红薯扒拉出来,轻轻拍掉炭灰,搁在碟子里送过来。
这红薯烤的外表发黑,却香味扑鼻,轻轻一掰,微微发硬的皮破开,里面红色的糖心几乎要流出来,味道更是香甜可口。
沈沉醉将红薯掰开,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挖出来吹凉了送到陆小渔嘴里,他捧着肚子眉眼弯弯,眼睛里全是沈沉醉。
以往过年时因着原县令喜欢热闹,衙门里总是吱吱呀呀响起戏曲声,现如今变的格外清静,只余下阵阵红薯香。
大年初一,沈沉醉刚起床的时候就在枕头边摸到一个红色信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沈沉醉三个字,字迹跟个刚学写字的孩子一样,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沈沉醉扭头往身边看,陆小渔睡的正熟,胎儿稳定后,他倒是变的比以前嗜睡。沈沉醉请姜大夫看过,她说没事后沈沉醉也就放心了。家里又没有事,也不需要他起来做饭洗衣,陆小渔爱睡就让他多睡会儿。
信封打开,从里面倒出些碎银两,很明显这是陆小渔一早就准备好的,给沈沉醉的压岁钱。
许是前几日送礼的事情,让陆小渔意识到女人还是需要些私房钱的,如果从他手里拿不到,沈沉醉也许会从别的地方得来,于是陆小渔决定自己给沈沉醉备些银子。
以前日子苦,一枚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所以陆小渔管银钱的时候就格外节省,也想不起来给沈沉醉留些银钱用,如今生活慢慢变的更好,他觉得自己也该学着改变,不该对自己妻主太抠门。
看着手里的银子,沈沉醉心里一片柔软,弯腰低头轻轻亲吻陆小渔的额头。沈沉醉平日里花不着什么钱,她只是想给陆小渔谋条后路罢了。
经过年前的事情,沈沉醉算是看明白了,贪官这条路她怕是走不成了。可若是不敛财,想要存银子就只能通过做生意了。
沈沉醉皱眉,做官她行,可对于生意自己是一窍不通。
沈沉醉这边还想着做生意自己不擅长,那边就来了个生意场上的擅长人。
路长歌来衙门拜访倒是让沈沉醉有些惊讶。她打着林府的旗号过来,说林家夫妇去世后,林府多亏沈沉醉照应,这才特此来感谢。
对于这些客套话,沈沉醉也就配合的聊了两句。茶过半盏,路长歌才说实话。她想同沈沉醉合作。
路长歌嘴角挑着笑,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尚家昨日那一个时辰的烟火几乎映亮整个寿眉县,真是好大的手笔。如今县里没了她忌惮的人,再加上家里有喜事,的确是得庆祝。”
沈沉醉抬眸看向路长歌,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却装傻问道:“此话何意?”
“大人,这正堂就你我两人,说话无需避讳。大人不喜欢弯弯道道,那我有话就直说。绵绵外公有人脉,查出林家夫妇的事情可能跟尚家有关,奈何对方做的隐蔽,一时间找不到证据。”路长歌笑,“可此路不通,我就寻旁路再走,这终点,我必须要到。”
沈沉醉本以为路长歌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学生,遇事冲动用蛮力,没成想她却是个有脑子的,当真是小看了她。
沈沉醉微微坐直身体,“你想走哪条旁路?”
“生意。”路长歌说,“查尚汕的生意。”
路长歌神色认真,搁下茶盏起身朝沈沉醉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求大人为寿眉县除害,为枉死的林家夫妇做主。除掉尚汕,我路长歌愿为您做牛做马。”
昨日烟火响了多久,林绵绵就神色空洞了多久,此仇此恨,路长歌不报不行。
沈沉醉指腹摩挲茶盏。其实尚汕的事情她背地里一直在查,年前听闻已经寻着那男子的线索,想来离收网也不远了。此时卖个人情给路长歌,未必不是好事。
路长歌有头有脑,将来许是很好的合作对象。沈沉醉不能从商,但是路长歌可以,就凭她下意识的直呼林公子的小名便能看出来。
沈沉醉看向路长歌,话里意味深长,“我作为寿眉县的父母官,尚家有问题我自然会查,你是学生,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准备科举。”
“也许不是。”路长歌怔了一下,明白沈沉醉这是在试探她,垂眸说道:“除了科举,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沉醉抿了口茶,“至于将来走哪条路,还是自己想好了再说。尚家的事情我正在查,若是你有兴趣,可以随时来衙门了解进度。”
路长歌这才抬头看向沈沉醉,抬手道谢,“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