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渔自然不会要沈沉醉买处宅子, 他是打算用剩下的五两银子在县里租个小屋,不要多大,平时他一个人住,偶尔沈沉醉回来,够他们两个人住就行。
沈家的地早就被沈母租出去了,几十年的合同, 白纸黑字按了红手印, 现在总不可能去找人把这块地要回来让沈沉醉一个秀才挽起袖子在家种地。
她年后迟早是要回书院的,陆小渔觉得与其自己守着这个空荡荡的院子, 还不如搬到县里离她近一些, 这样两人间还能方便照应一些。
沈沉醉听他说完后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是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影响到了他,让他觉得村里住不下去了呢。
陆小渔要是真被那些人给影响了,觉得两人在一起有违伦理纲常,那沈沉醉就该慌了。
非议初起的时候, 沈沉醉就考虑过是否搬出去住更合适, 可她有些怕陆小渔不愿意,如今既然他主动提起这事,沈沉醉自然点头同意。
两个人一拍即合,准备先在县里找个住处, 随后就搬过去。
至于这个节, 对于沈沉醉跟陆小渔来说倒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村中旁人家里过节,在外做工的女人都会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而对于沈家来说,只剩沈沉醉跟陆小渔孤零零的两人,张氏节前去世,如今家中丝毫没有临近新年的热闹喜庆之意,再说只要他俩在一起,在哪儿这个节不是过呢。
沈沉醉托了书院里的几位夫子帮忙打听书院附近的巷子里有没有宅子往外租。陆小渔倒是没说要住的离书院有多近,但沈沉醉从私心里希望他住的离自己不太远。
三年呢,这期间万一两个人关系更近一步,她晚上回来住也方便。
沈沉醉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痒痒。
陆小渔也向卖鸡蛋的大伯打听他们家附近有没有空院子往外租赁的。
“不用多大,实在不行……”陆小渔咬咬牙,“一间屋子都行。”
大不了住的挤一点,沈沉醉若是偶尔回来住,还可以睡桌子的。
沈沉醉的夫子替她打听了一圈,书院附近的房子多数已经租出去了,而且租金不低,半年就要五两银子。
这些屋子都是租给那些有钱人家的,他们府里的主子在书院里头读书,小厮随从们不好进去,就只能租个屋子在外头随时侯着,等着里面传来的吩咐。
最后还是卖鸡蛋的大伯跟陆小渔说,“我家女儿跟女婿都在外头做生意,常年带着小孙子住在外地不回来,你要是急着找地方住,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我们家的空屋子里。”
大伯笑笑,“反正家里也就我们老两口看家,多个人陪说话也是好的。”
陆小渔眼睛微亮,问了一圈,没成想还是大伯最靠谱。
大伯皱皱眉,提前告诉陆小渔,“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那个屋子旁边就是鸡圈,也不知道你嫌不嫌它们吵。”
大伯家里养了不少蛋鸡,平时卖的鸡蛋都是自家鸡下的。
“我又不看书,不嫌弃。”陆小渔心想自己又不是沈沉醉,也不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读书,吵就吵点了吧,热闹些总比空荡荡的好。
陆小渔之所以下定决心搬家,还是沈沉醉起早出门那次,家里只剩他一人。
早上天还没亮,陆小渔就习惯性的醒来,他爬起来,睡眼惺忪的趿拉着鞋下意识的推开张氏那间屋子的门,想看看爹爹睡的好不好。
爹爹前段时间说夜里总是睡的很轻,每每都到凌晨才能勉强眯上眼睛睡着。
门推开,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窗棂处透进来一点清冷的光亮,整
个屋里没有一丝暖和气,空荡荡的屋子处处渗着寒意,把陆小渔冻的僵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爹爹……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陆小渔低头轻轻把房门带上,怔怔的站在堂屋里,爹爹刚决定嫁给沈母的时候,陆小渔还曾觉得这屋子是不是小了些,够不够四个人住。
可现在,他却觉得整个院子太大了,大的除了自己外听不到其余声音,周围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害怕。
陆小渔抬手裹紧身上的衣衫,朝沈沉醉的屋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又转身回自己屋。他脱掉鞋蜷缩着身子躺下,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陆小渔这才搬个小板凳出去晒太阳或者低头编制竹篓。
以后沈沉醉肯定不会时常在家,若是要他天天醒来面对这样冷清安静的院子,陆小渔觉得自己怕是撑不下去。
以前母亲去世,有爹爹日日相伴,现在爹爹走了,他只剩下沈沉醉了,可不得跟紧她。
两个人准备搬出去的事情跟林叔说了一声。
林叔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幽幽叹息一声,等陆小渔陪他的两个孩子去玩的时候,他才对沈沉醉说道:“搬到县里住也好,毕竟你将来也不是个会在田里摸爬滚打的人。”
以后就算考不中举人,县里的机会总比村里的要多,只要她肯好好干,肯定是饿不着两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