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跟林婶这对夫妻俩, 在村里是热心肠,为人和善,平时经常有闲在家里的男子来他这儿聊天说话,拿着鞋帮子晒太阳纳鞋底。
男子们聚在一起,聊的都是家长里短左邻右舍的事情。村里每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前几日刚去世的张氏了。
提到张氏, 大家都是一声叹息, 感叹这男人命苦。妻主死的早,自己把儿子好不容易拉扯长大, 却在村里碰着个无赖。
后来眼瞎嫁给沈母, 本来以为能有个女人依靠, 谁知道还没过门她就又死了,紧接着又被二十两的债务缠身……
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来好不容易债务还清了,他还没能享受一点清福呢, 身体就又不行了。
这孤儿寡父的, 也不容易,哪怕再加上个沈沉醉,日子也不好过。
都是为人父的人,张氏心底放不下的事情他们都能想到, 无非就是陆小渔。
偏偏当爹的死之前都没能亲眼见着唯一的儿子嫁出去, 一想到这三年重孝期,莫说张氏,他们觉得若是换成自己, 这眼睛怕是都愁的闭不严实。
林叔记着张氏死前的交代呢,故意引着他们往这上面聊,听到这句话才出声说道:“也不算命苦,小渔好歹还有沉醉呢。”
有人反驳道:“都说穷秀才富举人,这沉醉能不能考中举人还不一定呢,她只能勉强顾着自己,哪里还会管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
“那可不一定,我那天看她还挺宝贝这个继兄的。”有人挤眼色,“将来若是考中了举人,这小渔下半辈子可不就指望着她吗。”
万一沈沉醉再运气好点做了个官,不用多大,哪怕是个小县令,到时候陆小渔就是二十多岁那也能嫁出去,在这种小地方,县令的弟弟,可不都巴结着娶。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好心的提醒两句。”一个三十多岁面庞消瘦眼睛细长的男子,伸手搭在林叔的胳膊上,压低声音撇嘴说道:“这俩继兄妹的关系是不是走的太近了?莫说继兄妹,就是亲兄妹,年龄都这么大了,也没这么亲近的。”
“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两人用一个碗喝水,也不知道避讳一点,我们嘴巴严大家也都是一个村的,不会出去乱嚼舌根。”
那人嘟囔道:“但是沈沉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陆小渔又是抱又是背的,姿势也太亲密了。这事大伙儿都看着呢,背后指不定怎么说呢。”
林叔笑了,“你们刚才不还说两人没血缘关系的吗,亲近点又何妨?毕竟这张氏走了后,小渔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沉醉了,两个人以后指不定还是更亲近的关系呢。”
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的睁大眼睛,鞋底也不纳了,拍着大腿尖声道:“这算哪门子的荒唐事,他俩就算不是亲兄妹没血缘关系,那也是继兄妹,现在搞在一起,岂不是乱-伦吗?林氏,这话你怎么能乱说。”
林叔忙说道:“哪里是乱说,你也知道,当初张氏还没过门沈母就死了,这两个人连继兄妹都算不上。两个孩子男未嫁女未婚的,不是刚好合适吗,之前张氏只是碍于沈沉醉守孝不能成亲,这事才没往外说。”
不管他怎么说,大家都觉得荒谬的很,兄妹俩搞在了一起算怎么回事。
自从这事传出去后,众人再看沈家的目光都有些复杂,背后对着沈沉醉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她是不是早就背地里把陆小渔给睡了。
毕竟瓜田李下的。
谈到沈沉醉,必不可免得又提起她那娘。
沈母荒唐,本以为她女儿品行端正不随她母亲,谁成想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她娘不是个好东西,她也跟她
娘一样,竟然荒唐到跟自己的继兄搅和在一起。
沈沉醉从县里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今个天气好,往日的积雪融化,太阳暖烘烘的,陆小渔搬个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口低头在缝制什么东西。
听见开门的声音,陆小渔不由抬头看过去,见沈沉醉回来才开口问她,“银子还了吗?”
张氏去世,棺材寿衣酒席吹打班子,哪一处是不要花钱的?可家里剩的那点铜板根本不够用,沈沉醉这才去书铺找书老板借了十两银子救急。
丧事办完后,陆小渔晚上抬手敲响沈沉醉的房门,她还惊讶了一下,心里不由浮想联翩,以为他睡不着想让她陪着呢。
明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太大,但止不住脑子里乱想。
沈沉醉嘴上应着来了,手上还是赶紧把微乱的床褥随手整理了一下,又低头扯了扯衣服,这才开门。
陆小渔身上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瞧见沈沉醉只穿个中衣就出来了,怕她冷,头一低,就从她撑着门的胳膊下面钻进屋里,催促着说,“赶紧关门。”
“……”这下沈沉醉想的更多了。
看着陆小渔搓着手在屋里给她拿了件厚衣服披上,沈沉醉喉咙发痒,不由吞了口唾沫,垂在身侧的手指克制的蜷缩起来,生怕自己做出冲动的事情伤害到他。
陆小渔把衣服递给沈沉醉,“先披着,别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