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谈月一个人要写报告,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带去安全局,做了笔录。
这也不是宋枝香第一次过来,轻车熟路,她做完笔录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结果被叫住,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间医疗室:“宋姐,医生在那里等你。”
宋枝香看看日期,今天正好是十五号,是她每个月回局里体检的日子。
她转了转右手手腕,觉得问题不大:“齐医生在局里?”
“在的。”工作人员说,“医生今天全班。”
宋枝香点了下头,脚步一转,往走廊末尾那间屋子走去。
医疗室还像往常那样,整洁明亮,一架隔断的帘子将里面的两张床隔开。宋枝香敲了敲屏风边儿,从电脑桌前转过来一个人。
齐医生穿着白大褂,衣服上夹着两支黑笔,没戴袖标,但衣服上别着标明名字和职务的胸牌。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吊成了高马尾,碎发落在额头前方,压着一双带着凌厉味道的剑眉。
宋枝香绕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每次我都觉得你不是医生,应该是古代那种飞檐走壁的潇洒侠客。”
“飞檐走壁,段萧会,让他表演一个给你看。”齐晋安道,“你是不是把体检的事儿给忘了,昨晚发消息怎么不回?”
昨晚……宋枝香想到自己渡过的、每一个睡得昏天黑地的晚上,她讪讪地笑了一下:“睡太早了没看见……”
齐晋安看了她一眼,抓过她递过来的右手。他宽阔的手掌一拢,把宋枝香的小臂抓握住,然后捏着她的手指,不知道从哪儿用了一股劲儿,整个手臂爆发出一阵不可忍受的麻痒,紧接着就是让人出汗的剧痛。
“没看见你的消息……痛痛痛!我靠你轻点儿啊你!”
宋枝香手臂绷紧,额头渗汗,咬着牙道:“你是要杀人吗!齐医生!!”
齐晋安猛地松手。
她一下子就不痛了,扣着桌边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你猜我为什么不愿意来……”
“那也没办法。”齐晋安站起身,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万一出现任何异化的现象,按照局里的规定是,就地击毙。我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宋大小姐。”
宋枝香半死不活地埋在自己的胳膊上:“它真的好好的,我用我的节操发誓。”
“你的节操也没多高尚啊,宋枝香。”
齐晋安抽出一个文件,对照上面的字样看了一会儿,边看边道:“密语上一代首领‘傀儡师’,可是亲手把他那把属于封印物的刀插进了你的手臂里,虽然傀儡师已经死了,但他那把刀对你造成的影响,还残留至今。”
封印物,一种携带着特殊力量的物品,同时具有超自然的破坏力,被封印物“异化”的物品大多数都已经完全失控,被异化的人,不是被关进精神病院,就是死了。
齐医生不属于作战人员,他并不知道代号“傀儡师”的密语首领宋知宁,跟她的关系。
“被封印物伤到,还能保住命就已经算我运气绝佳了。放到小说里都是女主待遇。”宋枝香无精打采地道,话锋一转,忽然问他,“他们现任首领的代号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齐晋安翻着文件:“叫人偶。”
“人偶……”
“如果你还在职的话,这也不算什么大秘密。”齐晋安重新抓住她的手,一股莫名的力量浮现出来,包裹住她的手心,“虽然你有被封印物伤到的案底,按照局里的规则没办法在一线作战,但以你的功绩,坐办公室当个副局长,没有人会不服的。”
“那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就坐办公室呢……”
宋枝香嘀咕了一句,手臂又被他的掌心捏紧,她指节一抖:“不是吧,还来啊?!”
……
周奉真被盘问的内容,要比宋枝香多太多了。
工作人员给他打开门的时候,天色擦黑,他礼貌询问了一下宋枝香的动向,随后便按照工作人员的话,往走廊另一边找过去。
例行体检……?周奉真想起她受过伤的手,还有对方冲出去时像猎豹一样的速度,连一般的执行者都无法跟得上。
他这个未婚妻的身份,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周奉真的思路被一声痛吟打断。他的脚步停了。
这声音非常熟悉,他几乎能在同时想起她呼气时滚热的温度,把耳根撩起一片酥麻的热意。但这个时候,这种痛吟里夹杂着喘气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
“疼死了……”宋枝香是这么说的。
另一个男声响起,透着冷静:“都这么多次了,忍一忍。”
她短促地闷哼了一声。
周奉真站在门口很久,他望着隔断视线的布帘,沉默地走上前几步,然后再次停住了。
他的手抬了起来,攥住了布帘的一角,淡蓝色的布料被扯出褶皱,指骨绷紧,用力地骨节发白,整个帘子都发出难以负荷的细微撕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