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冰冷的桌面上放着“持刀人”身死的消息。
圆桌周围放了一圈沙发椅,已经有几位入座了,有男有女,年龄不一。他们有的人带着口罩、帽子、面具,有的是以真面目出现的。
密语的结构很简单,除了像“持刀人”那样的杀手执事之外,可以称得上真正头目的,去掉首领,就只有四位秘侍。也就是说,这个圆桌会议实际上只需要五个人。
啪,圆桌中央的灯柱亮了起来。
“持刀人死了。”有人捡起印着情报的纸,开口,“他擅自出手,为了给香瘴巫女报仇,连自己也搭了进去……周家那个小狐狸崽子身边,有安全局的人在保护他。”
“第一次失手之后,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响起,“他是你的人,打草惊蛇的账也是该找你算。”
捏着纸的手优雅地将情报对折,用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指将它叠成一个纸船。
“事已至此,”他说,“我们应该聊一聊,接下来怎么在执行者的手底下抓住那只狐狸,段萧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也要对付。”沙哑的女声插进来,“书生呢,他人怎么还不到,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一阵脚步声,“书生”进入密室,一身冷风寒气地走进来。他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形象,白衣服、戴着手套,长得清俊斯文,金丝边儿的眼镜因为进入室内的热气,被呼吸起来的白雾蒙了一片,模模糊糊的。
“书生”跨进来的第一句话是:“持刀人死有余辜。”
每个字都落得严丝合缝,语气确定得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那个叠纸船的男人笑了一声,带着一点儿轻蔑、一点儿打趣地问他:“那是我的直系下属,书生大人连持刀人的面都没见过吧?李素就算冲动鲁莽,可也为我们……为首领做了不少脏活累活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代号“书生”的年轻男人摘下眼镜,抽出擦拭的软布把白雾擦掉,随后重新戴上去,冷冷地道:“他袭击了宋枝香。”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开关,只要一摁下去,所有人都必须保持沉默。其余三人都流露出错愕和诧异的神情,下意识看向了首领的那把椅子。
上面坐着一个人,但严格来说,那不能算是坐着一个“人”。
书生继续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有什么好可惜的。……宋枝香跟周家那只狐狸在一起,你们再想动手,一定要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在一起?”
“没错。”书生支着下颔,“他住在宋枝香家里。”
嘎吱——
首领坐的那把椅子响了,上面的人挪动了一下位置,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是高领毛衣和雪白的围巾,整个人被衣服整齐的遮住,只露出一双手,和一对眼睛。
这双手由一个个球形关节连接起来,用树脂构成,修长洁白。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是玻璃做的,反射着桌面上的光,透着一股亮晶晶的光泽。
这是一个人偶。
人偶偏过头,很感兴趣似的问:“住在我家?”
……
有段萧来处理收尾工作,宋枝香其实并不需要怎么费心。
段萧先是联络相关人员处理了事件现场,然后跟谈月了解了事情经过,在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留到宋枝香身边严肃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
主要是右手。她的右手曾经被一把刀贯穿过,她是顶着那把刀开枪的,段萧还记得枪响时的场面,她的手臂鲜血淋漓,森白的骨头顶开刀刃,也同样被刀锋磨出深深的裂纹,然后,砰——
段萧记忆犹新。
“行啦。”宋枝香抽回手,“你还要看多久,再摸我可告你非礼了啊。”
段萧收回手,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只是确定没有人员伤亡。你看到在那座楼上故意晃花你的那个人了吗?”
宋枝香摇头,问:“没有监控到吗?”
“被无线信号干扰了。”段萧道,“这路段平时就没什么人,即便增加布控,也不足够覆盖每一个隐蔽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