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公司?”白向墨有些懵。
原来这么早就有卖保险的了?
“张先生在我们公司为自己和家人以及名下的固定资产购买了保险,如果证实张小姐是被人所杀,我们公司将会根据合同进行理赔。”
白向墨了然,他对保险理赔并不陌生。
保险公司在进行理赔时,有时候确实需要跟公安机关打交道,但是并没有权利介入到案件调查中来。
“你们保险公司有这么大的权力,还能介入警察工作?”
白向墨想起刚才王探长的骂骂咧咧,他口中的‘乱七八糟的人’不会就是保险公司吧?
“涉及的赔偿金额巨大,我们公司自然会比较小心。”齐铭理所当然地说,“曾经就出现过当事人和办案警察互相勾结骗保的先例。”
“你们的调查结果能够作为证据吗?”
“当然。”齐铭非常肯定,“本人兼任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探案顾问,在公共租界、华界虽然没有明确职位,但是也拥有名誉顾问的称号,时常协助警方办案。”
在保险公司任职还得兼任私人侦探,也是够忙的。
也由此可见,这家保险公司实力很强大。
“你这么厉害,不能直接把我带出去吗?检验完毕后直接把我送回来就行。”
白向墨要是能拿出五百大洋,也就不会被打得魂都飞了,变成了现在的白向墨。
齐铭微微压低身体,轻轻拍了拍白向墨没受伤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警察局也需要创收。”
说是保释金,实际上是买路钱,是绝不会退回去的。
“我协助你们找到凶手,也不能宽容吗?”
“我可以先为你垫付,只收你五分利。”齐铭笑得温和,“要知道不管凶手是谁,对我们公司的理赔影响都不大。可对于你来说,差别可就巨大了。”
万恶的资本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赚钱,五分利的高利贷还一副你占了便宜的样子!
白向墨心中默默吐槽。
“如果凶手是张先生呢?”
齐铭敛起笑容,目光犀利。
白向墨以为齐铭觉得自己为了脱罪胡乱攀咬,解释道:
“我只是大胆假设,在案子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在凶杀案中,女性受害者被亲密伴侣和家庭成员杀害的比例非常高。”
“确实如此。”
齐铭并未反驳,目光深沉。
“在诸多人身保险骗保案中,很多受害者为女性,向她们挥舞屠刀的往往是家人和伴侣。”
两人沉默,气氛变得沉重。
人身保险原本是为了让人在遇到意外的时候,能够得到一点金钱上的帮助,没想到竟然有人借此杀人敛财,面对的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保险理赔时,非亲属和伴侣是没有资格成为受益人的。
好一会白向墨才开口:“据我所知,张先生和张同学的关系一直争吵不断,关系很僵。”
“你说张先生跟张小姐的关系不太好?”齐铭笑了。
“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张先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直非常的宠爱。为了张小姐,他丧偶之后没有再娶,连个妾室都没有。”
“张先生确实很宠爱张同学,但是张先生太过霸道封建,不尊重张同学的意志,是严厉的封建家长。而张同学是进步的现代女性,他们的思想是冲突的。张同学尤其厌憎自己连基本的婚姻自由都没有,一直为获得自由而努力。”
齐铭扫了白向墨一眼:“你是怎么认识张小姐的?你们并不是一个学校的,校区距离也很远。”
“我们是参加联谊会认识的,她从前很活跃-。后来据说她的父亲不允许她这样抛头露面,也就很少参加学生私下的活动了。”
张书宁就读于女校,而包括圣约翰大学在内的很多非女子学校,并没有招收女生。
很多男女学校学生私下会有联谊,很多人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异性的。
如果彼此有好感,往往会以书信的方式进行交往联系。
曾经的白向墨也曾给张书宁写过信,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复。
“她有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吗?”齐铭顿了顿,“我指的是男性。”
“据我所知并没有,她很漂亮大方,对人也很友善,但是一直和男生保持距离,并没有和哪个男生走得特别近。很多人都喜欢她关注她,所以如果她有喜欢的人,是很难瞒得住的。”
曾经的白向墨虽然被拒绝,但是并没有太过伤心。
喜欢张书宁的人很多,美好的女子都令人向往,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被拒绝的。
曾经的白向墨自觉条件很一般,表白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留有遗憾,其实并不觉得这样的女孩子会看上他。
白向墨脑子里闪过一些从前记忆:“不过……”
“什么?”
白向墨顿了顿:“没什么。”
“别磨蹭。”
白向墨摇摇头:“只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不足以说道。”
“说。”齐铭语气冷冷的。
“我觉得她很可能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齐铭挑眉。
白向墨无奈,这些是曾经的白向墨地推测,毫无道理和依据,就是——感觉。
从小带大就没有怦然心动过的白向墨,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敏感和敏锐。
哪怕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也难以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远远看一个人就感到开心和满足,人都看不清就能感受到她的变化。
白向墨觉得,这些简直就是玄学,和他一切靠证据说话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
齐铭并没有追问,而是说:
“张先生已经为张小姐寻觅好了良婿,而且已经在商议订婚的日期,预计在张小姐毕业之后正式举行婚礼。”
白向墨诧异:“这件事我并没有听说过。”
“那个男人现在还在国外,过几天才会回到上海。事情没有定下,所以并没有张扬。”
“我记得张同学说过她的父亲一直想要把她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她为此非常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