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放下谢和,边洗手边对她笑着说:“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把你哥埋了。”
容卿站在床边,手脚发冷,谢和……谢和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她还没有与他双|修,他不能死了。
妇人见她小脸被吓得煞白,又好笑又可怜,不再逗她说:“若是发烧,你就上仙门山请师父,瞧你吓得,脸上没一丁点血色了。”
黄二穿好衣服过来,歪头看容卿的脸,伸出狗爪子蹭了蹭她的脸:“魔……大哥没事,大哥厉害,能好。”
他倒是记得她的嘱咐,不要再叫谢和魔尊大人,改口叫大哥。
容卿点点头,他可是未来的魔尊,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若是明天真不好,她就和黄二去仙门山请师父。
她坐在床边看黄二粗手笨脚地替谢和穿上上衣,谢和苍白的胸口有许多被抓出来的伤口。
是他发病心痛时自己抓出来的吗?
——他被诅咒每日饱受剜心泣血之痛,除非杀尽殊苍云子嗣,奸||yín ||殊苍云王妻才可破解。
什么人对他下了这么恶毒的诅咒?
容卿出神地望着谢和,不知谢和是不是被黄二弄痛了,突然颤抖着呻|||吟了一声什么。
窗外大雨淋漓,她听清了谢和呻|||吟着叫了一声:“娘……”
他是梦见他的母亲了吗?
煤油灯闪烁着跳动,黄二突然吸了吸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顺着那味儿闻过去。
容卿也闻到了,是米香,还夹杂着芝麻的油香味。
“过来喝碗热粥去去寒气,别明天你们全发烧了。”妇人在堂屋里叫她们。
黄二立刻跳下了床,奔去了堂屋,又回头看容卿,不知道自己该去不该去的样子。
贪吃的憨狗。
容卿也起身跟他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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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桌子上摆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一叠小咸菜和煮好的红薯。
妇人用围裙擦着手让她们坐下吃。
等容卿坐在桌子边,用勺子喝了第一口后,竟是想哭。
居然真是粥,煮的软烂的白米粥,里面还加了青菜、姜丝和一点点芝麻油。
热气腾腾的喝一口,全身都被暖和的展开了。
从前她生病时,青娘总会亲手煮一碗烂烂的粥,和她说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容卿眼眶被熏的发红,她做梦也没想过,能在魔域里喝到热乎乎的粥……
“怎么还哭上了?”一旁坐着的妇人惊讶的瞅着她。
呼呼喝粥的黄二停了嘴,忙去看她:“你哭啦?你哭啦吗?”
“没有。”容卿忙撇开头,小声的找理由说:“我、我只是没想到这里还有粥喝。”她以为魔域全是像谢和他们那样,要么修道辟谷,要么吃生肉果子。
妇人哈哈哈笑起来,“瞧你可怜的,你那两个哥哥都不给你粥喝?以后别跟他们,留下来跟着我,天天喝粥。”
黄二不明白的歪头看容卿,这东西虽然好喝,但是哪有肉好吃啊,人族小娘娘竟然香哭了!
用过粥,容卿出了一身的汗,妇人给她烧了一桶水,让她热乎乎洗了个澡,竟还有皂角给她洗发!
容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击的又想掉眼泪,不知该怎么感谢妇人才好。
妇人替她擦干头发说:“叫我雪娘就好,我救你啊可不图什么,就是看不得女子受难,瞧见你一家家问,站在雨里可怜巴巴。”她笑了笑:“我男人也是豺舅。”
是吗?
容卿扭头看向她,她摘了头巾一头乌发如云,雪娘有丈夫?可为何没有见到?
是了,雪娘给黄二的衣服是男人的。
容卿没有多问,怕会问到旁人的伤心事,只是轻声说:“谢谢。”
“去睡吧。”雪娘拍了拍她的脸:“捂好被子发发汗。”
容卿点了点头,回到了谢和睡着的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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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间里屋,雪娘睡一间,她就只好和谢和、黄二一间,因为……雪娘真当他们是兄妹,她们魔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
里屋里没点灯。
容卿挑帘进去,看见只能容纳两个人的木床上睡着直挺挺的谢和,和盘缩着在他脚边的黄二。
她实在不好意思挤进去睡。
黄二睡的死死,呼噜震天响。
容卿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干脆拉了一张椅子过来,靠在椅子里,裹紧被子就那么凑合休息。
临睡前还特意摸了摸谢和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烫,才去睡。
她裹着被子缩在椅子里,闭眼在想:雪娘也是妖魔,可是她那样好,黄二也很好,谢和……有点可怕……
窗外雨声淅沥,被子上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容卿困倦的渐渐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将她从椅子里轻轻抱了起来。
似乎有人很轻很轻的问她:“为什么不跑?”
她睡进了一个怀里,暖烘烘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