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雨却越下越大。
容卿和黄二扛着谢和躲在大树下,她早已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紧紧挨着黄二毛茸茸的手臂取暖,这样下去不行,谢和还在流血。
不知是不是太饿了,她竟闻到了久违的米香,那香气仿佛是带着暖意的,可是一扇扇紧闭的柴门无声的在驱赶着她们。
容卿很能理解他们,一群陌生人突然闯入村子,还是吃肉的,其中一个又满身血气,谁敢开门引狼入室?
——“善良是不会有好下场,不要怜悯任何一个妖魔。”
青铜剑中的女子冷冰冰对她说。
容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们走吧,去山中。”容卿抱着双臂抬头对黄二说:“找个山洞躲藏,在想办法给谢和找大夫。”
黄二直接点点头,他都听小娘娘的,啊不,是亲亲的。
容卿带着他刚要走,不远处的一扇房门推了开。
“喂,小狐狸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容卿扭头看过去,被惊的一顿,忙眨眨眼将惊讶之色掩盖下去——不远处倚门站着一位容貌娟丽的妇人,头上包着红色头巾,身上穿着青色布衫裙,裙子下却是两只尖尖大大的鸡爪子。
是鸡精吗?
“看你老半天了。”那妇人倚门环臂,打量着她们三人说:“瞧你人身修的这么俊,怎么跟那两个满身血的吃肉豺舅混在一起?被劫持啦?要不要救你?”
黄二警惕地瞪向她。
“我没有被劫持。”容卿飞快的想该怎么称呼她,小姐?夫人?姑娘?婶婶?好像都不好。
最后她礼貌的又补道:“多谢姐姐,他们是我的……兄长,我们兄妹三人遇上了匪贼,我哥哥受了伤,我们一路逃到此地,原想寻个遮雨之地借宿一宿……”
“得了得了,说得我全听不懂。”那妇人打断了她,“你们狐狸妖就爱学人族那些酸臭东西来卖弄装人族。”又说:“嘴倒是挺甜。”
容卿脸发热,魔域是不是都像谢和、黄二一样?除了狐狸妖?
黄二看容卿的表情,还以为她生气了,马上朝妇人咧嘴发出威胁的低吠声。
“黄二。”容卿伸手轻轻啪了他一下,他立刻耷拉下嘴巴,可怜巴巴的垂眼看容卿。
妇人瞧着她与那黄二,那么老大个子的狗妖竟被她教训的耷拉着耳朵,乖乖听话。
她在狗妖旁边显得更加纤细漂亮,被雨淋得湿透,倒是真可怜。
“小狐狸妖你带着他们是没人敢开门的。”妇人好心与她说:“就你一个的话,估计那些老光棍早开门了。”
容卿拉着黄二的手臂,“多谢姐姐提醒,我知道了。”她朝妇人点点头,拉着黄二要离开。
妇人忽然又叫住了她:“小狐狸妖。”
容卿回过头,见那妇人对她招了招手。
容卿带着黄二走过去,停在篱笆院门外,“姐姐还有事吗?”
妇人笑了,“一口一个姐姐,嘴咋那么甜。”妇人站直了说:“你那两个哥哥吃生肉的?”
容卿眼睛一亮,忙说:“他们虽然吃肉,但绝不随便伤人害命,他们也吃果子,姐姐我可以向你发誓保证。”
“行了行了,我这人就是见不得小姑娘落难。”妇人抬手指了指篱笆门:“自己进来吧,门一推就开。”
容卿喜上眉梢:“太谢谢你了,姐姐。”
她轻轻推开篱笆门带着黄二和谢和进去,又将门原样关好,才跟随那妇人进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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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点着煤油灯,比从外面看起来大多了,有堂屋和两间里屋,耳房是做饭的厨房,收拾得整整齐齐,桌子凳子也擦得锃亮。
容卿一时竟不好意思乱走动,她和黄二滴着雨水太脏了。
妇人瞧见她拉着大个子的黄二站在进门处,乖乖地不敢挪步,她还在低低跟黄二说:“不许甩水,弄脏了。”
实在是看不出,这斯斯文文的小狐狸妖和那粗笨的狗妖是兄妹。
“进来啊,咱家不讲究这个。”妇人过去拉她进来,她的手冰冰凉,一摸就知道冻狠了。
妇人找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又找了两套男人的衣服给黄二和谢和。
容卿拿着衣服,先说:“能不能麻烦姐姐替我哥哥请个大夫?他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血。”
妇人看了一眼被放在木床上的男人,好俊俏的一张脸,若非是头发里的一对断耳朵,都要以为这是个男狐狸妖了。
那男人衣衫上全是血,确实伤的不轻。
“这穷村子里哪儿会有大夫啊,村子里病了伤了要么自己挺着,要么上仙门山去仙门派找师父们治。”妇人边说边伸手去扒拉谢和的衣服。
黄二瞬间要去阻拦,被容卿拦了住。
妇人扒开谢和的衣服看了看他的伤口,“这么老深啊。”
衣衫下全是血,肉都翻上来了。
容卿不敢看的撇开眼,“那、那我要怎么去仙门山请师父来治伤?”
“仙门山离这儿几百里地,等你请来你哥说不准尸体都凉了。”妇人看她一眼,吃肉的还怕见血?
妇人让她们先去换衣服,她先替谢和止血。
容卿点了点头,她去另一间里屋换上了妇人的衣服,有些大,但总算是暖和了,系了好久|||衣||带才勉强穿好。
等她出来后,黄二光着上半身蹲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那妇人,像是怕妇人将他的魔尊大人吃了一般。
容卿过去,黄二才肯去穿衣服。
容卿站在床边看着妇人已替谢和清理好伤口,又抓了一大把捣碎的绿色草药敷在了伤口上。
深可见骨的伤口,容卿看着都痛,可谢和一动没动,像是死了一般。
妇人手脚麻利地扶着谢和,将伤口用干净的粗布一圈圈缠裹上,紧紧绑着,“这是土方子,先给你哥把血止了,如果他明个儿没发烧那就死不了,肉嘛,时间久了就会长好。”
“那要是发烧了呢?”容卿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