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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0(1 / 2)

叶从文去年在安城武馆找了份工作, 他虽然只初中毕业,但因为从小和解鸣谦混在一起,老道士教导解鸣谦武术时, 也顺便指点了下叶从文。


叶从文身手其实还不错。


凭着这份身手, 他去考了武术教练员资格证书, 去做了武术教练。


之前他在别的城市,去年回到安城,在安城一家武馆上班。


因为离家近, 虽然这家武馆工资比之前的低,叶从文也接受了。


他在的那家公司, 老板是山西的,有拜关公的习惯,他不仅去关公庙拜, 还请了一座关公神像进武馆, 并让武馆内的工作人员,进门后都拜一拜。


关公是武财神, 招财进宝的, 拜一拜没坏处。


叶从文就天天拜,并玩笑似地祈祷, 祝他一..夜.暴富。


“我就口嗨,跟买彩票一样的, 有则狂喜,没有也无所谓,难道是因为这个,关公嫌弃我不诚心?”叶从文苦着脸, 问。


解鸣谦道:“关公是正神, 可不会让你中邪。”


只会让你倒霉。


倒霉了, 去他那里拜一拜,诚心认下错,这事也便过了。


神明还是很宽容大度的。


“而且,神明其实不在意你诚不诚心,只要你不当面骂他,神明都能一笑而过。”


程铭礼望向解鸣谦,有很多疑问想问,但他憋住。


解鸣谦瞅了他一眼,解释道:“《道经》里有记载。”


虽然神明不知道有没有,但对神明的道德标准,《道经》里限得死死的,不符合这个标准的,就不是正神。


程铭礼听出解鸣谦言外之意,不由得对神明生出怜悯。


好可怜。


被迫宽容。


叶从文一秒支棱,“我不是撞神?”


不是得罪关公就好,他还想发财呢。


“你真的除了关公,没有拜过野神?”解鸣谦又问了一遍。


“我确定。”叶从文肯定点头。


到底是从小跟在解鸣谦身后长大的,在解鸣谦和老道士耳濡目染下,对这些忌讳还是了解几分的。


见识过老道士的本事,谁敢将他的话当玩笑?


解鸣谦手指扣了扣手臂,问:“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什么异常?”叶从文问。


“就是,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决定?”解鸣谦问。


叶从文道:“我打算从这家武馆辞职,继续去大城市闯荡。”


叶聪在旁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年纪轻轻的在家里待着做什么,我又不老,还用不到他照看。去外边,多赚点钱,等到成家时回来开个武馆,自己当老板,多好。”


解鸣谦若有所思。


“你们这家武馆,离职率高不高?”解鸣谦问。


叶从文摇头,“我没留意,不过,我面试时,老板说离职率很低。以前的我不知道,但自我入职,就没有教练离过职。是这家公司有问题?”


“可是我见过关公像,不像是假的。”


“我给你的玉符呢?”解鸣谦问。


叶从文不太好意思,“我之前遭遇一场车祸,那玉符替我顶灾,碎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解鸣谦望向他,略惊讶。


“你那么忙,而且玉符要钱。”


最重要的是后者,玉符钱绝对不便宜,他在商场上见过,那么小的一块羊脂玉,都要几万或者几十万,而解鸣谦还在玉上边雕刻了符,其中价值只会更高。


他曾经有个客户的爸爸,见了他脖间的玉符,给出五百万高价,当然,他没有卖,但他也知道了这玉符的真正价格。


若他说玉符碎了,解鸣谦肯定会再给他寄一块过来。


这么贵,之前不懂事时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这玉符的价格,他哪好意思再收?


解鸣谦瞧出叶从文的意思,顿了顿,道:“玉符两千,你买吧。”


叶从文拒绝,“价值五百万,两千卖给我,这便宜我哪能占?”


还不是白送?


“没有这么贵。”解鸣谦开口,“玉符不挑底料,不强求什么色正色匀,肉透水头足等,普通玉料可以,边角料可以,有瑕疵的也可以。”


“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块。”


叶从文半信半疑。


他还是忘不了,富豪出五百万买他脖间玉牌,后来加到八百万的事。


解鸣谦真的不是在驴他?


叶聪这时“啊”了一声,后知后觉道:“那玉符,真的这么贵啊?”


他有些惶然,“可是从文啊,鸣谦之前给你驱邪,就碎了一块玉符。”


而他只给了五百块。


他不安道:“鸣谦,伯没这么多钱,先还你二十万吧。”


二十万,是他大儿子这么多年辛苦工作的存款。


解鸣谦哭笑不得,“叔,你别听他的,真没这么贵,我卖外边富豪,也才卖五万,你们是自家人,两千就够了。”


“至于之前那玉符,是算在驱邪里的,驱邪五百,我师父定的规矩,我不敢违背,您这么说,就是在为难我,我哪敢收。”


“那五万吧。”叶从文咬牙,“外人怎么卖,我们就怎么买。”


解鸣谦的玉符厉害,能救一条命,值。


“哟,从文这是在外发达了,能称得上富豪了?”解鸣谦斜眼看他,“我这玉符价格不一,穷有穷的定价,贵有贵的定价,你要是富豪,我就卖你五万。”


叶从文:“……”


叶从文恼羞成怒,“滚!”


解鸣谦轻拍他的光头,笑道:“别想那么多,我卖玉符,你们得了便宜,我更不会亏。”


他摸出一块玉符,递给叶从文,又道:“你离职了没有?”


“还没有。”说起这个,叶从文又想起一件不对的事,“我上周五递上离职申请,但老板接过离职申请后,瞧我的眼神好像有点怜悯,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老板真的知道些什么。”


“不管知不知道,明天你上班时,我也过去看看。”


“好。”


山峦叠翠,层林雾染,解鸣谦站在山顶,负手看山。


这景色他看了无数遍,此时在看,却依旧觉得它美丽。


事实上,这一片山林也就这样,山不高不秀,偏矮,暗沉沉的,多树多杂草少花,只是乡人眼里出美景。


同样的,还有村里的人。


村里这些人,于城里人来说,不算体面,声音大,吃饭有声音,身形弓屈,长得也不算很好看,但是,都是一群可爱的人。


他不禁露出个笑,一瞬间觉得空气都无比清新。


程铭礼走到解鸣谦身边站定,他没有说话,而是学着解鸣谦的姿势望着前方。


苍山如海,层峦叠嶂。


日日看着这辽阔苍茫之景,难怪鸣谦的心胸宽广,对诸事都云淡风轻。


他拉住解鸣谦的手。


解鸣谦瞧了他一眼,反手握住。


两人静静得看了会山,待夜幕降临,两人才手拉手回到房间。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程铭礼问:“鸣谦,你和村里人关系挺不错的?”


一路过去,碰到人都会打声招呼,多多少少聊几句。


“还成吧。”解鸣谦道,“乡里乡亲的,互相搭把手,和亲戚也差不多。”


“我感觉,你和聪伯家的关系,要更近一些。”


“和从文一起长大的嘛,我俩比旁人关系更近一些。”解鸣谦开口,“看在从文的份上,聪伯对我也多有照料。”


“我初中在县里读书,次次都要去镇上坐车,下雨天不好搭车,聪伯都会开着慢慢游送我一趟。”


“聪伯主意正,养的儿子不错,你也看到了,从文那人人品不错。”解鸣谦说着有些遗憾,“从文坐不住,在学习上也不开窍,实在读不进书,不然当初怎么也得压着他上学。”


“是不错。”程铭礼笑了下,“他要开武馆,咱们要不要赞助一下?”


解鸣谦歪头,“怎么赞助?”


“咱们出钱他出力,再分股权。”程铭礼道,“这于咱们来说,是投资,于他来说,是分担风险。”


像叶从文这样的家庭,最怕的就是创业失败,将整个家庭拖累。


分担了风险,就算创业失败了,也不影响老家他爸的日常生活,他以后再找份工作,也不耽搁什么。


“可以,你找他谈吧。”解鸣谦对这个不感兴趣,而且,他信任程铭礼。


“好。”程铭礼上前抱抱解鸣谦。


次日六点,解鸣谦和程铭礼乘坐叶从文的车,前往安城。


到达武馆,叶从文一进门,便感觉到玉符发烫。


他吓得后退出去,满脸警惕。


他压低声音对解鸣谦道:“鸣谦,有邪气。”


旁边有同事经过,瞧了叶从文一眼,漫不经心进去,走了两步,又猛地扭头,惊讶道:“从文?”


叶从文打了声招呼,“早。”


“你怎么剃光头了,差点没认出你。这么冷的天,剃光头你不冻啊?”同事好奇。


叶从文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他也不想的啊。


同事又道:“怎么堵在门口,不进去?”


叶从文道:“我朋友想学学武术,来咱们武馆看看,我在给我朋友做介绍,不急。”


同事笑道:“那感情好,咱们武馆在整个安城,也还是不错的,好好介绍啊。”


那同事进了门,先在八仙桌上捻了三炷香,朝墙上关公拜了拜,插到香炉上。


解鸣谦视线落到那关公相上,眸光微微眯起。


也不怪叶从文认错,关公神像,红脸、长须、青龙偃月刀为标志,眼前这神像也都有,但,它并非关公。


因为,这神像不正,不灵,泛着邪气。


解鸣谦对叶从文道:“可以问问你同事,有没有离职的,哪些提出离职的,是不是又都回来上班饿了?”


“玉符贴身带着,烫的话别管,烫不坏,我就不进去了。”


解鸣谦后退一步,朝叶从文挥挥手。


叶从文有些惊慌,“那我进去,还拜不拜啊?拜了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也不差你这一拜了。”解鸣谦道,“一次和一百次没区别,一百次和九十九次也没区别。”


叶从文听明白了,这是让他一切照旧的意思,避不避讳无所谓。


因为他从第一次拜,就陷入这场是非里。


他点点头,道:“好。”


他又问,“我这个月,都不回村子里,你呢?”


“我看情况。”解鸣谦拍拍他的肩,“别怕,我会解决这事。”


叶从文得了解鸣谦的保证,感觉心定了定。


他目送解鸣谦离开,进了武馆。


解鸣谦去了附近咖啡厅,联系以前的同事。


以前同事瞧见解鸣谦,吃惊道:“鸣谦,你舍得从你那破道观出来了?”


这位同事还不知道解鸣谦已经寻到父母,早在四月前,就不在安城。


解鸣谦也没说这事,只报上自己所在位置,道:“发现了邪道作乱。”


“好,我这就来。”


过来的同事名唤常曦平,三十多岁,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灰色的居家服,脚上踩着带后跟的棉拖鞋,双手互相x袖子里,缩着脖子走了过来。


他视线扫过程铭礼,嚯了一声,道:“这是你的助理?你从哪找到的?三十,不对,没有三十,这长得也太着急了,二十多岁入道不久,这资质,你带在身边做什么?还不如选我那傻师弟呢。我那傻师弟傻是傻点,但还不至于拖你老大的后腿。”


程铭礼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解鸣谦笑骂道:“就你有嘴叭叭叭,他资质是耽搁了,人家修炼才几月,能有这修为不错了。”


“这么晚才入道?”常曦平又好奇地瞅了他一眼,之后捂着眼,咬牙切齿,“这功德,都快亮瞎我的眼了,他前世做什么的,攒了这么厚的功德。”


“你问我吗?”解鸣谦睨着眼。


“一看就不是啊,自言自语呢。”常曦平又瞅了程铭礼一眼,“难怪你将他带身边,功德体啊,天道庇佑,百邪不侵。”


常曦平也就感慨下解鸣谦的好运气,又望向解鸣谦,道,“那邪道在哪呢,都做了什么乱?”


“不许人离职,算不算?”解鸣谦点点对面的武馆,“我一朋友在里边上班,他提交离职报告,就变人为兽,神志不清。”


“我检查了下,暂时查不出是什么咒。”


常曦平吃惊,“查不出是什么咒?”


解鸣谦点头,给了他肯定答案。


常曦平摸摸下巴,“你都差不多,我更查不出了,要不要请我家老爷子出山?”


常曦平说的老爷子,是他爷爷。


“你爷爷八十多了吧,这么大年纪了,在家颐养天年吧。”解鸣谦委婉拒绝。


常曦平一想也是,他爷爷虽然看着身体很硬朗,但这建立在不斗法的情况,一斗法,谁知道呢。


“不过,我有些问题确实想问问老爷子。”解鸣谦道,“你信世上有邪神吗?”


常曦平挑眉,“不信,邪神不是邪道为达成目的,假托邪神名义行事而打出来的幌子?”


“你们玄阳观,应该最有心得体会吧,这个说法,还是你师父提出来的呢,有史料为证。”


解鸣谦想起自家先祖游记里,那最后给出的,全是邪道闹事的结论,无话可说。


“好吧,对面那个武馆,就是邪道依托邪神在行事,给人设的咒术,暂时找不到咒物。我能确定,不是蛊毒。”


常曦平点点头,起身道:“那咱们去看看。”


到了武馆,刚踏入其中,常曦平心旷神怡,夸道:“这儿风水不错啊。”


他视线落到神像上,咦了一声。


解鸣谦道:“怎么了?”


常曦平道:“我感觉那神像,神性非常,这个武馆的人,对关公的心这么虔诚的吗?”


解鸣谦:“……”


“你的灵觉呢?”解鸣谦压低声音,“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没有。”常曦平摇头。


解鸣谦又望向程铭礼,程铭礼道:“我感觉那神像,给人感觉不太舒服。他那面相,感觉阴恻恻的。”


程铭礼身上功德多,对这种阴煞之物十分敏锐,所以哪怕他修为低,感觉也不会错。


常曦平闻言,神情变得慎重。


解鸣谦提醒,程铭礼也感觉不对,这说明,这武馆不对的可能性高大百分之九十。


他元气覆盖双眼,只瞧见一片金红之光。


金红俱是光明浩然的颜色,金光灿灿,红气当头,神像拥有这种情况并不奇怪。


常曦平不死心地直直盯着神像,终于发现一点不对之处。


那藏在金光中的红,并不纯粹,有几缕红色,不是那种灼灼艳艳好似能烧尽一切阴邪之气的正红,而是一种类似血腥之气的暗红。


他闭上眼,散去元气,双眼因刺激而泛着泪珠,里边因充血而泛红。


解鸣谦给他一张纸巾。


这时,叶从文拿着武馆资料小跑过来,赶在同事之前和解鸣谦搭话,“鸣谦,你过来了,来来来,看看你喜欢哪些项目。”


叶从文这话,表明他和解鸣谦是认识的,如此,他抢客户,才不至于招人恨。


常曦平用纸巾擦擦眼泪,视线落到叶从文身上,“咦”了一声。


叶从文身上还有昨天解鸣谦在他身上画的符,除了脸上头顶的符箓洗干净,身上的他还留着,加上脖间玉符,他和武馆内的气息是割裂的,是不相容的,犹如一滴油落到水上,一眼瞧得出来。


如果武馆风水,真有他进来时感受到的那么好,那么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叶从文会和武馆内的好风水融为一体,甚至互相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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