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侍卫拔出匕首,再次刺向老皇帝,他连刺几刀,老皇帝腹部鲜血似喷泉般喷涌。
老皇帝身边的宫人终于反应过来,两人上前扶住皇帝,其他上前控制住那侍卫。
那侍卫扯下头盔,道:“都不许动。”
这名侍卫,却是个女子。
但神奇的是,她说不许动,其他人还真不敢动。
成瑞不解:“她是谁?为什么皇帝身边的人,畏惧她,听她话?”
卿八道:“她是皇后。”
成瑞凝眉,道:“她不是十五年前死了?”
“显而易见,她没有死,只是死遁了。”卿八道。
她进一步解释,“在这个世界,皇后拥有与皇帝同等地位,前朝皇上独断专行,后宫却是皇后专场。所以,她的话,那些宫人都要听。也只有她,能抵抗住皇上规则,暗杀成功。”
别的妃子皇子皇女,刚动手,便会被回过神的皇帝制住,刺杀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这个世界,皇后权利挺大的。当皇帝死去,皇子皇女没有长成,皇后同样拥有参与政事、决断国事的权利,当她不想晋位太后,下边皇子皇女,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也是因此,这个皇上登位后,千方百计要弄死皇后。而这,也是皇后死遁的原因。”
卿八道:“我之前在想,为什么皇帝身边的宫人,皇子皇女插不进探子,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无论什么探子,送到皇帝身边,只要皇帝发话,探子反而会成为背叛皇子皇女的奸细。所以,皇帝身边的宫人,值得皇帝信任。”
毕竟皇后‘死’了,这些宫人,只会听他的话。
但现在,他自以为的安全人选,却在他昏迷后,成为最不安全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皇子看到手机屏幕上提及皇后,会决定先下手为强。若是这句话被皇帝看到,皇帝首先要对付的,便是他。
皇后于皇帝,太危险了。
而他手机被皇帝拿过去过,他不敢赌皇帝没有看到,若是心存侥幸,丢的是他和他-妈妈两人性命。
皇帝被刺杀昏迷,而刺杀他的却是早已死去的皇后,宫人犹豫地看了看皇后,又看看人事不知的皇上,选择听从。
皇后走到皇帝面前,开心地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没死?”
皇帝神智有些昏沉,双眼瞳孔也有些扩散,但他努力盯着皇后,死死不肯闭眼。
整个院子里都是皇后的人,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皇帝,仿若瞧一团什么垃圾,她道:“安息吧,我儿会继承大统,成为新一任帝皇。”
老皇帝双眼愈发精神,他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几对侍卫,三皇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大胆贼子,竟敢刺杀皇上,来人,将他们捉了。”
三皇子风风火火冲进院子,大喊道:“父皇,别怕,儿来了。”
他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瞧见躺倒在地的老皇帝,以及站在院中早已‘死’去的皇后,有些懵。
不过他反应很快,“皇后,你竟敢忤逆圣上,来人,将皇后压下,以谋反罪收监。”
皇后并没将三皇子放在眼底,她道:“三皇子竟然敢谋害圣上,实在是胆大妄为,来人,将他压下。”
三皇子带来的人反戈,将三皇子抓住。
三皇子:“……”
成瑞有些茫然,他问:“三皇子就这么抓住了?”
卿八“嗯”了一声。
“这戏没法唱了呀,”成瑞开口,“大皇子有皇后这张王炸,谁玩得过他?”
卿八瞧了成瑞一眼,笑道:“急什么,皇后有身份是没错,但容贵妃,有凤印。之后,谁更胜一筹,就看容贵妃和皇后,谁更厉害了。”
卿八让成瑞将这院子里发生的事传过来,之后转发给五皇子。
成瑞问:“卿姐,我们要传国玉玺,要是五皇子不给怎么办?”
“没事,本就没希望他给,我们自己抢。”卿八开口。
那边五皇子得了卿八传信,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急着冲出去。
他将这边的事发给容贵妃,并问:“母妃,现在怎么办?”
皇后没死,这就棘手了。
容贵妃眯眯眼,道:“等我过来。”
容贵妃来得很快,她走到五皇子身边,问:“皇后真的没死?”
“没有。”五皇子开口,“三哥一进去,就被抓了。”
容贵妃道:“走,进去。”
五皇子跟在容贵妃身后,亦步亦趋。
院子里,皇后已经开始收尾。
皇上躺在地上,仿若一条死狗般,没人在意。
容贵妃心底啧啧两声,生前那般强势体面的人,将死之时竟这般不体面,也是让人唏嘘。
她举起凤印,对太医道:“全力救治圣上。”
皇后视线落到那凤印上,颇为意外,“他居然在我之后,还敢将凤印给你!”
容贵妃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死之后,贵族一个劲地要给他塞正妻,他自然是不愿意再娶的,又不能不给贵族一个交代,就将凤印给了我,说我将是日后的皇后。”
这个日后,是虚指,十几年过去,她还是贵妃。
“安抚过贵族之后,他便想将凤印收回去。”容贵妃微微一笑,“给出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拿回去,你说是不是皇后?”
卿八给五皇子传信:“让姨妈别叙旧了,将皇帝救回去,问传国玉玺在哪。有传国玉玺,才算名正言顺的皇帝。”
五皇子低头瞧见,对容贵妃道,“母妃,带着父皇回去了。”
容贵妃偏头,道:“好。”
容贵妃以高举凤印,示意她带过来的那些人将皇上抬起,转身离开。
皇后没阻止。
有凤印在,她命令不了容贵妃带来的人。
虽然能僵持,但僵持无用。
她骂了一句,“废物。”
大皇子从房间内走出,道:“母后,现在怎么办?”
皇后道:“睡觉,明天召开大会,宣布你为储君人选,等皇帝身死,你就继位。”
那边,容贵妃和五皇子回到容贵妃宫殿,太医早已等在那里。
侍卫将皇上送到床-上,太医连忙上前抢救。
容贵妇问:“能抢救回来吗?”
太医首擦擦额上的汗,道:“能。”
容贵妃抚摸指甲的动作一顿,道:“那就尽力抢救吧。”
五皇子望向容贵妃,有些不解,“母妃?”
容贵妃道:“急什么,他至少,要活过今晚。”
卿八带着谈鹤鸣也跨过院内,听到这句话。
卿八对谈鹤鸣笑道:“我这姨妈,对形势看得很清。”
不尽全力救治,万一皇上抢救不回来,岂不是白费这一趟功夫?
至于活下去?这么重的伤,想活下去,还是挺难的。况且,容贵妃也不允许他继续活下去。
当然,皇上活不下来的锅,要丢给皇后那边。
她吹起口哨,模拟鸟叫声。
容贵妃听到这个声音,对五皇子道:“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
容贵妃前往旁边侧殿。
卿八从屋顶挑了下去,站在容贵妃身后,喊道:“姨妈,晚上好。”
容贵妃转身,望向卿八,道:“伯爵阁下消息倒是灵通,皇宫内刚发生的事,伯爵阁下就知道了。”
卿八挑眉,这是夺嫡之事即将落幕,底气足了起来,站在皇室那边,对贵族不客气了?
卿八彬彬有礼地开口:“为了姨妈能登上太后之位,为了表哥能登上那个位置,我不得不努力一点,不然若是失败,便是丢性命的大事。”
“我倒无所谓,离宫往伯爵府一躲,圣上拿我无法,但姨妈和大表哥,就将承受圣上的怒火,我仅有姨妈和大表哥两个亲人,虽然相处得不多,但我心底,亲人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总盼着亲人好的。”
容贵妃听了卿八的话,面色微微和缓。
她笑道:“你有心了,我知道能有现在这个优势尽占的局面,离不开你的帮助,你的功劳,我会都记在心上的。”
“姨妈这话折煞我了,都是亲人间互帮互助,何必说得这般生分。”卿八道,“说来,也不知道传国玉玺在哪,若是有传国玉玺,更为名正言顺,毕竟那边有个皇后,大皇子为中宫嫡子兼陛下长子。”
传国玉玺的位置,只有皇帝能知道,一向口口相传。
若是能拿出传国玉玺,那那位皇子或者皇女,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容贵妃点头,道:“确实是如此,我也是这般打算的。就是怕那位圣上,什么都不说。”
卿八道:“这有何难?”她望向容贵妃,道,“姨妈,你好歹是伺候圣上几十年的老人了,小意温柔,让他对您生出信任,不难吧?”
“濒死之人,再如何冷心冷肠,到最后也都会软了心肠。”卿八道,“您和表哥,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做一番孝子贤妻,又何妨?”
容贵妃若有所思。
“你说得都对,但他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之人——”
容贵妃还没说完,卿八便打断她,“给他下那种虚弱的肌肉无力的药,让他产生错觉,再来一剂激发潜力的药,让他以为自己回光返照。”
容贵妃双目微亮,望向卿八,笑道:“你这人,洞悉人心,倒是一把好手。幸好,我没与你作对。”
谈鹤鸣瞧了容贵妃一眼,对卿八传音道:“她在说慌,她心里说,等弄死老皇帝,下一个就弄死你。你算计人心太可怕了,不杀了你,她没法坐稳太后之位。”
听见心音,有一定几率听见旁人心音,激活读心术。
卿八道:“我知道。不过,想杀我的人多了,也没见谁真的杀了我。”
谈鹤鸣开口:“反正你小心点。”
“好。”卿八唇微动。
容贵妃没发现卿八和谈鹤鸣的传音,继续道:“卿八,咱俩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给了我这么多帮助,看着咱俩是亲戚的份上,我会满足你。”
“她在说谎,她要探明你目的后,再设局杀你。”谈鹤鸣尽心尽力地转述容贵妃心音。
卿八定定地瞧了容贵妃片刻,笑道:“姨妈,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俩是亲戚,大表哥登上皇位,对我伯爵也有利。不过,既然姨妈这么有诚心,那我趁机就提个要求吧。”
容贵妃道:“什么要求?”
听到卿八愿意提要求,容贵妃松了口气。
卿八道:“我想要,圣上现在用的那个玉玺。”
容贵妃双目一凝,盯着卿八瞧。
卿八坦然道:“听说那玉玺是上好的帝王绿,比传国玉玺的质地还要好,我想要看看。”
容贵妃眼底的戒备一松,笑道:“可以。”
谈鹤鸣尽职尽责地翻译,“她说,都是要死的人,给你看看又有什么干系呢。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皮子,享受不了什么好东西。”
在这个世界设定里,上一任伯爵当上伯爵没多久,就死了,这才让卿八年纪轻轻地继承伯爵之位。
卿八的笑容微冷,又转瞬即逝。
她道:“那我不打扰姨妈了,希望姨妈能得偿所愿。”
卿八说离开,自然不会真离开,不仅仅是容贵妃他们想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他们也想知道。
容贵妃听了卿八的话,对老皇帝嘘寒问暖,五皇子也做足孝子贤孙之态,对老皇帝殷殷切切。
老皇帝一双浑浊的双眼盯着容贵妃和五皇子,冷冷的,像是无机质的蛇的眼睛,寒凉而无感情。
短短一天时间,老皇帝便从权利在握野心勃勃的中年皇帝,变成此时暮气沉沉行将就木的人,这个落差几乎没人能接受,但老皇帝接受得很快,醒来后几乎没有喊叫,更没有发脾气,只拿一双冷漠的眼,盯着容贵妃和五皇子。
一天下来,老皇帝大部分时间陷入昏睡,少部分时间盯着容贵妃和五皇子不说话。
卿八道:“不能这样。”
谈鹤鸣望向卿八,道:“那要怎样?”
“该启动柳伯爵这张牌了。”卿八道。
半夜,柳伯爵闯入容贵妃殿内,朝老皇帝砍了一刀,之后柳伯爵逃逸,容贵妃宫殿,再次热闹起来。
老皇帝昏迷后醒来,又是一天。
他望着容贵妃,忽而古怪一笑,道:“爱妃,是不是想要小五登上皇位?”
容贵妃用手帕擦擦他额心的汗,道:“皇上,我只要你好起来便好。”
老皇帝闭眼,费力地开口:“这些你我心知肚明的虚伪话不必多说。传国玉玺就藏在上书房暗室里,你旋转下博览架上的花瓶就能看见。这里面一共摆着十个玉玺,右手第五个,就是玉玺,你写立五儿为储的圣旨,用那个玉玺盖章。”
他顿了顿,道:“不必再折腾我了,让我安乐死吧。”
容贵妃用手帕擦拭老皇帝额心的汗,温柔道:“好,我遵循您的圣命。”
她喊来太医,道:“圣上不想再受苦,送走圣上吧。”
老皇帝依旧闭着眼,没有反驳,显然并无异议。
太医藏好震惊,镇定地给老皇帝脖间注射药物。
卿八耐心地等了片刻,确定老皇帝没了声息后,对谈鹤鸣道:“走,去上书房。”
卿八和谈鹤鸣前往上书房时,容贵妃带着五皇子,也往上书房赶去。
不过,卿八和谈鹤鸣速度更快。
在上书房内,柳伯爵已经赶到那儿,并旋转了花瓶,他的身前,挡着一本厚厚的书,三根长箭刺穿书籍,距离柳伯爵只有一寸远,几乎将他衣裳划破,却是旋转花瓶会激发暗器,而柳伯爵使用李代桃僵,让厚重的书替他挡了这一击。
卿八瞧见这一幕,顿时明白,老皇帝临死也给贵妃挖了个坑,他死,要带着贵妃一起死。
博古架侧移半米,露出后边暗室,暗室里确实如老皇帝所说那般,摆放着十个玉玺。
谈鹤鸣道:“右首第五个,拿那个。”
卿八道:“不是那个。老皇帝说的是,用那个玉玺,可以盖章,说明右首第五个,是他平时用的那个,也是根据传国玉玺伪造的那个。”
她左右扫视一番,抽出纸将右首第五个单独拿着,其他九个另外找个木盒子装了。
而这时,容贵妃和五皇子也已经到达上书房外,侍卫更是将上书房给包围起来。
谈鹤鸣道:“杀出去?”
卿八道:“你傻,容贵妃目的达到,对我可不会留情。你忘了,内外臣有别,她直接发动规则,咱俩都得凉。”
她对柳伯爵道:“你出去,李代桃僵,将五皇子弄得身前挡着。”
至于之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智商了。
柳伯爵听话地走出去。
他一走出去,立马吸引容贵妃和五皇子的注意力,容贵妃正欲发动规则,忽而身侧的五皇子消失不见,再定睛一瞧,却是拦在柳伯爵身前。
容贵妃道:“上,救下五皇子。”
趁柳伯爵吸引住容贵妃和侍卫的注意力,卿八和谈鹤鸣穿过屋瓦,落到屋顶上。
容贵妃若有所思地抬头,瞧向屋顶方向,却什么都没瞧见,她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柳伯爵。
卿八和谈鹤鸣趁机离开。
待回到宫殿,成瑞迎接两人,问:“卿姐,成功了吗?”
卿八道:“差不多。”
她担心玉玺上下了毒,先用盆打了水,将玉玺丢进去,之后再带着口罩手套,将玉玺清洗一遍。
事实证明,卿八的谨慎并不多余,玉玺上真的下了毒,幸好卿八没有直接用手接触。
将洗好的玉玺放到阳光下晒干,成瑞蹲到玉玺边,问卿八道:“卿姐,这里边,有一个传国玉玺?”
卿八道:“我不确定。”
她拿起一个,见手环没有通报成功,便知不是。她将它放到一边,继续拿下一个,待十个都拿完,手环依旧没有反应,卿八放下玉玺,道:“没有传国玉玺。”
“啊?”成瑞问,“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
谈鹤鸣若有所思,“那个老皇帝,根本没打算说出传国玉玺,他故意只说这个,”他拿起仿制的那个玉玺,道,“难怪他说,用这个盖章就够了。”
卿八没有回答。
她继续查看这十个玉玺,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谈鹤鸣和成瑞学着她的姿势,也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这时,卿八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成瑞瞧了一眼,道:“卿姐,大表哥给你打电话。”
卿八道:“不接。”
“哦。”成瑞收回视线,当做没有听到铃声。
卿八摸到其中一个玉玺时,忽而双目微亮,道:“这个玉玺,有机关。”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机关,摸索半个小时,将机关解开,玉玺下边一面忽然打开,露出里边空间。
卿八拿起玉玺往下倒了倒,里边倒出一根用白色细绳拴着的不足小拇指粗细的小纸条。
她将玉玺放下,解开细绳,打开小纸条。
小纸条上,赫然写着一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