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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看——


其实也有一点儿想——


但主要是没找到时机扔。


沈陆扬的家离学校挺远,不过他有车——一辆骚的不能再骚的喷了银漆的保时捷911。


那辆把他撞飞的也是保时捷。


孽缘啊。


感谢自己上辈子大二暑假拿下了驾照。


最贵只开过大学导师奔驰的沈陆扬在回家路上狠狠地感受了一把豪车的魅力,停好车后趴在方向盘上深情注视了十分钟才依依不舍地下来。


路上光顾着感受,回到家洗了个澡后他才来得及把原主的所有财产和家庭关系回忆出来,最后用几个词总结。


富二代,败家子,缺心眼。


把亲妈气住了院,亲爹气挥了拳,断掉所有金钱来源,最后却依旧在败家子儿的哀求哭嚎下软了心。


最后亲爹找人托关系,把他安排到这所高中,稳当几年,收收心。


幸好原主还有个哥哥,不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业,早晚让他败光了。


手机“叮——”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眼。


微信备注是妈妈。


【你买了个车?】


【宝贝,听妈妈的话,别闹了,你爸爸特别生气,打算断了你生活费】


【我明天给你转十万,你忍几天,好吗?】


【别和爸爸妈妈生气,我们都是爱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段话,沈陆扬眼角有点热。


他按了一下,回复。


【不用了妈,我还有半个月就开工资了】


对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中年女声里带着哽咽:“扬扬,又生妈妈的气了?”


沈陆扬深吸一口气,握住手机的手紧了又紧,才发出没有异样的声音:“没有,我们学校别的年轻老师都不找家里要钱了,我也老大不小——”


沈母压根没听:“你手里还有多少?”


沈陆扬想起三位数,再看看书房里那堆限量版手办,楼下那辆骚气的超跑,轻声说:“够了,妈,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你放心,说出去多丢人。”


沈母挂电话前还在絮叨,让他注意身体,一个人在外别乱交朋友,也别委屈自己,只是再也没提过那十万块钱。


想来完全不信儿子是真的不要。


沈陆扬叹了口气。


这种事也急不得。


他打开冰箱,里面不出意料的只有速食食品和酒,只能订了份外卖吃了。


临睡前他喊出系统。


沈陆扬:统统,我明天有任务吗?


【不能预告哦~】


【不过你明天下午有一节课,扬扬,高中物理知识,你还记得多少?】


大学外语专业四年没看过物理书的沈陆扬:……


一夜没睡,沈陆扬梦回大学选修课脑抽选了德语的日子。


期末前一天,一支笔一本书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但结果并不理想,他挂了。


他高中物理还不错,但是掰着手指头算,往大了说那是上辈子的事,往小了说也不小,都四年了。


他看了眼原主字迹潇洒的教案,里面的教学目标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总复习”。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


连复习到哪了都不知道。


早上洗了把脸,他从一溜骚气异常的包里挑了个最素的黑色双肩包,套了身简单的黑色运动装,白色板鞋……装好复习了一晚上的成果,迷迷瞪瞪地出了小区,按记忆找到家早餐铺垫了垫肚子。


一宿没睡,不敢开车,他是坐公交去的学校。


到校门口的时候堪堪五点半。


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办公室的门居然是开着的。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没点灯,眼睛遛了一圈,在最右侧办公桌旁的沙发上,看见了躺在上面的谢危邯。


沙发太小,长腿一条勉强地曲着,另一条干脆搭在地上,身上搭了件黑色外套,眼睛闭着,胸口缓缓起伏,看样子是在补觉。


沈陆扬坚强地扭开头,他也困,但他还有一堆知识点没理解,总不能上去就“这节课自习”。


轻手轻脚地坐到自己那儿,沈陆扬拿出笔记本和手写资料,一边百度一边写。


昨天晚自习答疑的时候,听班主任宗老师说,上周周测的卷子今天应该讲了。


他回忆了一下,他的还没讲,所以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张卷子吃透,避免提问答不上来的尴尬情况。


看了二十分钟脑子就开始胀,他往太阳穴涂了点儿从药店买的清凉油。


等了十来秒,脑袋微微一动,太阳穴飘起的小风儿裹挟着清凉油“嗖”地钻进眼睛,他瞪着卷子疯狂飙泪。


擦干泪水,在纸上记了几个知识点后,沈陆扬无声地谴责系统。


昨晚想让系统帮个忙,但系统告诉他“这类事帮不了,比如你想知道今天六合彩的号码,我是没有权限告诉你的”。


沈陆扬就想不明白了,教他几道物理题怎么能和六合彩挂上钩。


难道系统认为,知道这几道题的答案对他来说比中六合彩还难?


这河里吗?


“沈老师,这么早?”


沈陆扬回头。


谢危邯刚刚坐起来,可能睡得不太舒服,一手轻轻按着脖子,微微勾着唇看他。


室内只有笔记本发着微弱的光,斜斜地洒在他右半边脸,另一半晦暗不明地隐在暗处,许是刚睡醒,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红润,和着眼底微微晃着一点光亮。


像潜伏在暗处,危险惑人的妖。


没得到回应,谢危邯又喊了他一声 ,声音低沉:“沈老师?”


沈陆扬掐了自己一把才从美色里缓过神,晃了晃通宵后迟钝的脑袋,打招呼:“谢老师早上好。”


谢危邯起身,并没有靠近,而是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在备课?”


沈陆扬刚被美色压下去的痛苦顿时奔涌而出,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嗯。”


拿水杯的动作轻轻一顿,谢危邯心领神会地笑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沈陆扬转过身看他,眼睛一亮:“遇到很多困难,如果能得到一些帮助,我愿意当牛做马!”


谢危邯唇角噙着的笑意加深,慢条斯理地往杯子里丢了片柠檬,干净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杯面,才看向他:“如果不是昨天那道‘物理题——’”最后三个字被意味深长地加重,“我应该可以帮沈老师看看。”


昨天?什么物理——


哦,是那张被他随手扔进卧室垃圾桶的大胸御姐高跟鞋。


沈陆扬尴尬地为世界奉献了另一座芭比梦幻城堡,破罐子破摔:“昨天是意外,让我们忘了它!”他站起来,让话题回归伟光正:“谢老师,你帮我看看这几道题吧,我要被折磨疯了。”


谢危邯轻笑了一声,搭在桌面的手指敲击,发出规律的两声“嗒嗒”。


沈陆扬立刻抱着笔电冲了过去。


七点左右的时候宗蔚晴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两个年轻老师挨在一起看书,欣慰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的年轻人,上进!


谢老师一番教导之后,沈陆扬对谢危邯已经不是欣赏了,他现在在崇拜这个男人。


学识渊博,体贴有礼,而且还不多话。


既不问他一个物理老师怎么突然失了智一样连公式都记串了,也不问他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不穿大老虎了。


他耳边只有那副性感的嗓音低声讲解,画的乱七八糟的纸面上,被一只拿着金色钢笔的手写下工整清晰的瘦金体……


【扬扬,你不觉得办公室恋情很危险嘛?】


沈陆扬:谢老师绝了,我如果是个女的,我绝对追他。


【……】


【果然,崇拜是人类感情的最佳催化剂。】


今天上午时凡没来,沈陆扬听人说好像是家人生病请假了,他忽然想起这本《丧爱》里,时凡是有官配的。


【终于想起你穿书的保护目标啦?我还以为你要迷死谢老师了呢。】


忽视系统的阴阳怪气,沈陆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沈陆扬:如果我让时凡和官配在一起,是不是也算完成任务?


【不行的扬扬~你只能选择走完书中写过的全部剧情,保证世界线的稳定,或者是在剧情走完之前,让谢老师失去对时凡的兴趣,才算完成任务。】


沈陆扬:什么叫失去兴趣,暂时失去了,都是一所学校一间办公室的老师,以后还有可能起兴趣,那我岂不是任务又失败了。


【聪明!所以还有第三种方法——】


沈陆扬:说。


【一边阻止时凡和谢危邯产生感情,一边想办法,让谢危邯爱上另一个人。】


【唤醒沉睡中的王子,只需要骑士的一个吻。】


沈陆扬:骑士???


沈陆扬:……谢老师喜欢男的?


【答对√】


沈陆扬长吸一口气:时凡也喜欢男的……这样的话……万一时凡喜欢上谢老师怎么办?!


【……理论上不成立的,就算在《丧爱ps》里,时凡也是被强迫的那个。】


沈陆扬:哦!


所以,为了尽早获得新生命,他要去哪找到一个,能让谢危邯爱上的人?


沈陆扬想象了一下。


那得是人类高质量oga,才能配得上谢老师。


午后第一节就是物理课,沈陆扬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紧张地把谢危邯写的注解又看了一遍,才稍稍放心,推开教室门。


班里煮饺子似的沸腾声一顿,随即以缓慢的速度安静下来。


当了二十多年调皮捣蛋的学生,沈陆扬对吵闹的班级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切感。


他站在讲台上,没什么大表情,由着底下嗡嗡,又整理了一会儿习题解析。


黎申宇坐在班级最后一排,对这位新来的,每天穿的跟个花蚂蚱似的物理老师没什么好印象。


讲课一塌糊涂,经常被问住,对学霸和学渣毫不掩饰的双标……


一个被塞进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居然敢拿高三班,他们整个班都看不上他,甚至故意在物理课捣乱,倒是多试探出了一个弱点——欺软怕硬。


对后排几个身强体壮的alpha敢怒不敢言。


不过今天,黎申宇皱了皱眉,姓沈的在那一句话不说卖什么关子呢。


彭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


彭俊立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像某种讯号,高二21班诡异地突然安静下来。


沈陆扬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到了手还没拿下来的彭俊,对方在发现他的时候,很不屑地“啧”了一声。


班里的小硬茬儿。


沈陆扬倍感亲切,想说我是你的硬茬前辈,老硬茬儿,我现在已经是一位人民教师了,当硬茬是没有前途的。


但碍于时间地点,他转头在黑板上写下第一题需要的公式,随口说:“上课。”


稀稀拉拉站起来的声音。


稀稀拉拉的“老师好”。


不等他说话,稀稀拉拉地坐了下去。


眉毛一跳,沈陆扬单手撑着讲桌,侧着身子,偏头看向立,无口令请坐。”


沈陆扬这种脸型和五官,很少有压迫感,但当他微微向前倾,看着第一排瞪他的男生时,对方只坚持了一秒,就怂怂地低了头。


要是不把规矩立住了,这课也不用讲了。


沈陆扬扔了粉笔头,学着谢老师的样子,用指关节一下一下敲桌子。


规律的声音和平静的表情,很快让班级产生了一些骚动。


当了那么多年老茬儿,沈陆扬不仅熟知怎么搞事情,对老师的几种管理方式也非常了解。


他看向彭俊,话却是对着全班说的,语气非常和蔼:“刚才,是谁敲了一下桌子?”


彭俊踢了桌子一脚,冷峻的脸拧眉不屑地看着他,一头短寸,耳朵上还扎了个银色耳钉,样子十分冷酷嚣张。


这就憋不住了,孩子你还是太嫩。


沈陆扬扫了眼墙上的监控,记忆里原主好像因为把这几个学生告到主任那儿,被堵在监控死角揍过。


才教书一个多星期,经历就这么丰富了,也算是个能人。


沈陆扬拿起物理试卷,拿手弹了弹:“彭俊同学。”


彭俊用高中生自觉非常牛逼的姿势往后蹬了一脚凳子,“嘭”地一声,气势恢宏地站了起来,挑衅地瞅着他:“干什么?”


沈陆扬从班级名单里找到他,聊天儿似的:“作业写了没?”


“……没写。”


“嗯,坐下吧,”沈陆扬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你今天晚上比别人多一张作业,我下课给你妈打电话,让她监督你写完。”


不等对方震惊“科任老师找家长”这一作弊行为,沈陆扬干脆利落地往下走了一步,笑的非常阳光,指了指手里的试卷,语气愉快:“现在,我要检查作业,都摆在桌子上。”


刻在dna里的恐惧让班里死水一样的气氛爆.炸式地活跃起来,沈陆扬没给他们窜通眼神的机会,直接从靠门第一排开始检查。


两个小姑娘一看就特别老实,捧著作业给他看。


第二排靠过道的男生没写,沈陆扬“哟”了一声,拍拍他肩膀:“别紧张,先站起来,我等会儿统计。”


男生咽了咽口水,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物理老师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和信息素无关的压迫感。


如果沈陆扬能听见这孩子的心里话,就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对不起,吓着你了孩子,老师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茬子,只不过悬崖勒马退隐了”。


“第三排左数第二个女生,别抄了,起来。”


……


“起来。”


“起来。”


“你也没写?”


走了大半个班级,站起来十几个人——主要是最后两排,全都站了起来。


像个小茬茬集团聚集地。


沈陆扬站在黎申宇旁边,看了一圈,非常逼真地惊叹:“你们是在这儿守塔呢么?这么顽强。”


黎申宇眼神落在黑板上,“哼”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沈陆扬。


沈陆扬表示理解,他上学的时候也老烦这些肚子没货又爱装逼的老师了。


“这些同学的作业补一下,巴晓东、毛思涵……彭俊……黎申宇。”


读完最后一个名字,沈陆扬走回讲台,看着他们,收敛了脸上的玩笑,正色道:“首先,我要向我们班同学道歉。”


底下一片安静,但每一双眼睛里都写着“wtf”。


沈陆扬放下名单,沉声说:“之前,我因为个人原因,影响了班级教学进度和你们的学习热情,这是我的错,在此,我郑重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陆扬走到讲桌旁,鞠躬。


教室里一片哗然。


沈陆扬起身,站在讲台旁,提高声音:“现在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年,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我都会尽到一个物理老师的责任,你们可以不喜欢我,觉得我烦,看见我就想揍我……但是,你们有不会的,听不懂的,一定要来问我。”


说到这儿,他看向后排的小茬茬团,嘴角一勾,笑了出来:“因为你们刚才踢桌子、跺脚、冷笑的那些小盆友行为,对已经历尽千帆稳如老狗的我起不到任何想要的效果。”


他伸出食指晃了晃:“唯一能让我羞愧欲死的,就只有拿着高考成绩单狠狠地甩到我脸上,再高贵冷艳地嗤笑一声——‘沈陆扬!三年之期已到,你现在还拿什么来威胁我!’。”


前排的几个女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发现他的视线,又赶紧闭上嘴,忍的小脸通红。


“笑吧,笑吧,”沈陆扬佛系地摆摆手,“三年之期还有大半年呢,都不容易。”


岌岌可危的空气再也绷不住,从前排两个女生“鹅~鹅~”的魔性笑声开始,飞速蔓延到整个班都开始“鹅~鹅~鹅~”。


后排的小茬茬们试图保持高冷形象,但这种封闭空间内的笑声实在是难以抵挡,就连靠窗户困得直磕头,连沈陆扬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胖子,在看见同桌抽搐式发笑后都开始跟着抽搐。


沈陆扬由着他们笑了至少三分钟,才看了看手表,道:“我还能冒着生命危险让你们笑大概二十秒,教导主任还有半分钟到达战场。”


还是那两个女生,看着他一边“鹅~鹅~”一边说:“老师,停不下来怎么办。”


“忍着点儿,”沈陆扬走到门口把门掩上,一脸的忍辱负重,“体谅一下,老师也只是个一个月两千一百二十五块钱的打工人。”


第三排的小胖子喊:“打工人开保时捷啊老师!”


沈陆扬走回讲台,闻言看了他一眼:“不买保时捷兜里不就有钱了么,还怎么跟你们卖惨。”


这下子“鹅~鹅~”彻底停不下来了。


接下来的讲课过程还算顺利,除却非常容易触发的bug“鹅~鹅~”之外,就是后排不太听课的小茬茬了。


沈陆扬决定找时间跟他们聊聊。


都是群幼稚的高中生,最容易犯的傻就是因为讨厌一个老师,而放弃一个科目。


可能那番话真的起作用了,也可能是他这节课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让同学们看见了希望,下课后几个学生拿着卷子凑过来,试探地问他:“沈老师,这道题没太懂。”


沈陆扬收回往外走的腿,拿过他的卷子,弯腰放在讲台上,看着他,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哪儿没太懂?”


男生是个oga,闻言有些扭捏地攥了攥手指,没说话。


沈陆扬对他有点印象,一个安静内向的学生,好像叫云寒。


他了然地笑笑:“我刚才讲的有点儿急,我从头再说一次吧。”


云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谢谢老师。”


下课十分钟,沈陆扬一直在讲。


中途有人看热闹似的围过来,发现这题自己也不会,看着看着就开始听了,结果人围的越来越多。


快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宗蔚晴提前进班,看见讲桌一堆人,还以为学生闹呢。


凑近一看,这不是上进的沈老师吗!


她刚开学那一周有事情没来,一直是别的老师代课,她听人说过“沈老师不怎么样”这种话。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那现在她觉得,沈老师非常有样!简直是新一代的标杆!


宗蔚晴没打扰,默默地坐在一个学生座位上看着。


上课铃响了,沈陆扬还有两个问题没讲完。


和几个同学约好今天晚自习不走,他们随时可以去办公室找他后,才拿着资料起身。


“沈老师,辛苦了。”宗蔚晴站起来,欣赏地看着他。


沈陆扬这才发现她,赶紧说了句“不辛苦,为学生服务”。


出了高二21班,沈陆扬忽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和昨天的飘飘忽忽不同,走在路上有种特别的踏实感和真实感。


他想了很久才很明白。


这种感觉叫责任。


他上辈子对自己没什么要求,就连高考填志愿也只随便选了个英语。


他觉得他能找份普通的工作,挣普通的钱,然后普通的结婚生子过完一生……就挺好了。


也确实好,但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现在才知道,原来有目标、有责任的生活,带来的充实感和方向感,可以让人这么有干劲儿。


可能是被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感染了。


沈陆扬觉得他现在能一晚上干掉三本物理书。


沈陆扬:统统,这个世界真好,谢谢你。


【好煽情啊扬扬,呜呜,我果然没看错人。】


沈陆扬一脸谦虚: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呜呜呜呜,好感动,扬扬,但是我还是要说——】


【现在,下楼左拐!到艺术楼7楼的多媒体教室!用跑的!快!】


沈陆扬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跑了起来,按照系统说的一路狂奔。


沈陆扬:怎么回事儿!


【紧急任务:时凡和谢危邯在同一封闭空间单独相处超过一小时,触发禁忌事项!】


【导致后果:时凡和谢危邯同时易感期!谢危邯有80%的可能失控!】


【任务内容:分开时凡和谢危邯,并解决两人的易感期。】


【失败惩罚:初级五雷轰顶!】


沈陆扬:我擦那你怎么早不说!


【你不是上课呢嘛!我的上级领导不允许我影响你的职业呜嘤嘤~】


沈陆扬:……


这操蛋的打工生活!


可能是压根没想培养什么艺术,艺术楼建的离主教学楼极远,沈陆扬用身体极限的速度跑了五分多钟才赶到。


接下来是7楼。


他跑向电梯——


【电梯坏了扬扬!楼梯右拐!】


沈陆扬:操!


爬到六楼的时候腿已经开始软了,刚上到七楼,空气中浓度不高的s级信息素砸下来,他直接给楼梯磕了个响头。


膝盖“嘭”的一声砸在台阶边缘,眼泪以旋风般的速度飙了出来。


【坚持住啊扬扬,呜呜我的小宝贝,时凡需要你的帮助!】


沈陆扬强撑着,咬牙站了起来。


对于一个现代社会成长的男人,被信息素压制的感受操蛋的陌生,非要让他形容,就是“肌松剂” “兴.奋剂”的效果。


说起来矛盾,但这感觉就他娘的非常操蛋的矛盾。


明明浑身每块怂包肌肉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动弹不得了,偏偏神经异常兴奋敏感,连手指尖的痛楚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更别提后颈了,像被人喇了一刀又撒了点孜然辣椒面儿,他疼得脑袋都快掉下去了。


但是,都这样了,也不存在“疼麻了”的感受,只能清醒着遭罪。


没时间浪费,沈陆扬一边帕金森一样地哆嗦,一边低着脑袋扶着墙往多媒体教室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他妈的十分钟。


他终于推开了教室大门。


屋里的信息素砸的他差点摔一跟头,他往前踉跄了两步,扶住桌子,瞪着泛血丝的眼睛找人。


人呢?


【扬扬,第三排椅子!】


地上?


沈陆扬没迟疑,扶着桌子往那边靠,边靠边喊:“谢老师?谢危邯!谢谢!”


过道上忽然伸出一只肤色苍白的手,紧跟着,那张让沈陆扬无数次犯花痴的脸缓慢移了出来。


从脸色和表情看不出谢危邯有任何异样,只是那双稠墨似的瞳孔,此刻泛着红。


在书里,这是高等级alpha濒临失控的表现。


他现在越是冷静,代表失控后的他就越疯狂。


虽然清楚有多危险,沈陆扬还是跌跌撞撞地凑了过去,离得近了,忽地从信息素的缝隙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谢危邯嗓子彻底沙哑,唇角的笑也染上猩红,只是神态依旧温柔,泛着病态:“沈老师怎么来了。”


沈陆扬冲过去抓住他肩膀,咬着牙尝试扶他起来:“谢老师,呃……你,受伤了?”


这信息素他有点儿遭不住了,太疼了,疼得他连人都扶不起来。


沈陆扬挣扎的时候,谢危邯眸色深了深,下一秒扶住他的手臂,带他站了起来。


紧跟着,冰凉的手指按到沈陆扬腺体上。


沈陆扬心脏狠狠一跳,本能想要闪躲,却动弹不得。


“别怕,是我的血。”嘶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喷出的热气让耳朵尖微微泛红。


指尖的血淌过腺体,胜过所有灵丹妙药,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沈陆扬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但还是没忘了他的任务。


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谢危邯身上后,粗喘着问:“时,时凡老师呢?”


谢危邯的动作微微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手掌移到沈陆扬腰间,防止他滑下去,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笑得愈发温柔,耐心地问:“沈老师是过来找时老师的么?”


沈陆扬呼吸灼热,腺体沾着易感期中s级alpha的血,就像饮鸩止渴,疼痛缓解,燥热却愈发严重。


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下意识说:“时老师,不能出事儿……”出事了我就要五雷轰顶了。


“这样啊。”谢危邯的手忽然一松,沈陆扬立刻浑身无力地滑了下去,他瞳孔紧缩,用最快的反应速度重新抱住谢危邯的胳膊。


谢危邯重新抓住他的手:“抱歉。”


沈陆扬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就差爬到谢危邯身上了:“没事儿谢老师,我知道你也不舒服,等会儿就有药了,你也别,害怕……”


话音刚落,沈陆扬指尖下意识地在谢危邯手心蹭了蹭,凉凉的,很舒服。


他们俩是在门后面找到已经昏迷的时凡的。


有谢危邯在,时凡的信息素几乎闻不见了,接触s级信息素太久,他面色潮红,浑身发抖,情况很是危急。


沈陆扬路上通知了校医院和保卫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扬扬,谢危邯撑不了多久了!s级alpha失控太危险!你要想办法控制住!】


沈陆扬左右看了看,也很崩溃:那怎么办?我上哪给他找oga去?


【谢老师喜欢alpha,你要找也是找alpha啊!】


沈陆扬:这就一个时凡,我上哪给他找——


……


他是什么性别来着?


沈陆扬:卧槽!你不会想说——


【对,就是你,别看了扬扬!自信起来!】


沈陆扬转头,正好对上谢危邯猩红的瞳孔。


红色,代表不安躁动,此时却被封锁在小小的瞳孔里,像微微晃动的红酒,沉寂了百年,终见天日。


“沈老师,或许我待在这里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谢危邯委婉地提醒他,他对两个普通alpha的影响太大,应该离开。


沈陆扬呼吸灼热,紧紧抓着他的手,嗓音嘶哑地回忆:“我刚才看见楼梯口的教室好像没锁。”


把s级alpha关在另一个封闭空间,可以短暂遏制信息素传播。


谢危邯带着他的手,把他放到椅子上,右手手腕下蜿蜒一条红线:“好。”


沈陆扬哪敢让他一个人过去。


s级alpha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情况,就算去医院,医生也只能找配偶或者是志愿者帮忙,没有绝对有效的药物控制方法、。


他一把抓住谢危邯的手,拧着眉:“我不放心,我去看着你。”


谢危邯对这句话感到有些新奇,他瞳孔微微缩小,还是没忍住偏过头,轻笑出声。


过了会儿才看着沈陆扬的眼睛,耐心地问:“你确定?”


沈陆扬点头。


他确定以及肯定。


不就是咬脖子,又不是xxoo,他一个现代社会的男人对这种事没什么执着,咬一口又不能掉块肉。


到门口沈陆扬才发现,这是间很小的储藏室,不知道哪个老师把钥匙忘在门上了,让他捡了个便宜。


随便找了个干净桌子坐上去,沈陆扬被信息素刺激得大口喘气。


门“咔哒”一声,关上。


他才晃过神。


迟钝的大脑里忽地划过一个问题:要怎么让谢危邯咬他?


直接说无疑暴露了自己知道他是同a恋的事实,不直接问又要怎么——


系统的声音铿锵有力:


【扬扬!勾引他!】


沈陆扬:?


沈陆扬:wtf??????


沈陆扬异常震惊地发现,居然真的只剩下这一个方法了。


他这次是真的慌了,什么叫勾引?勾引有步骤吗?他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怎么勾引啊?


【你想象一下谢老师干嘛会让你流口水?】


沈陆扬:他站在那儿别挡脸我就流口水!


【……】


【扬扬你确定你是直男吗?】


沈陆扬:我当然确定,我只能对着我未来女朋友起反应。


【冒昧问一句,是你的右手吗?】


……


谢危邯微微偏头,眸色深深地看着他。


沈陆扬呼吸一滞,所有的思绪都偃旗息鼓,着了魔一般,盯着对方。


储藏室拉着厚厚的暗红色窗帘,阻隔了强烈的阳光,室内度数过低的灯管虚弱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两人颜色过浅的影子在地上缓缓交汇。


谢危邯侧对着他,手指修长苍白的右手松了松领带结,汗水打湿额角的发梢,指尖落下的血珠染红了洁白的领口,还有几滴落在了衬衫上。


要将灵魂都灌醉的红酒香在狭窄的储藏室扩散开,在暗红的映衬下,木质地板上的纹路圈圈叠叠,旖旎得让人不敢多看。


不知道是不是沈陆扬的错觉,他感到空气温度在升高,眼前的景象扭曲模糊了一瞬,再次聚焦,定在了谢危邯糅合了温柔与危险的脸上。


他快被自己的呼吸烫伤了。


“还好么,沈老师?”低沉磁性的声音依旧耐心,深处隐含的纵容意味更是让人失神。谢危邯解了领带,放在手里。


沈陆扬觉得他有点儿迷茫,对于如何引诱一个成年男性,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大胸御姐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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