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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节(1 / 1)

程窍没有让,她受了这礼。再是长大了,再是要成为一国之君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念之有些地方很认死理,拿什么“君臣有别”一类的话来拒绝他的礼数,不止说服不了念之,也会伤了念之的心。这份mǔ_zǐ 感情,二十年来,真真切切。改变不了,也不用去改变。林繁行礼后,又免了巧玉的礼,扶着程窍往里头走。程窍指了指桌上的匾额:“我刚还与巧玉说,这家里都不显得乱。”林繁笑了起来,道:“上午黄太师与我说了,三府都是他带人抄的,要求就是手脚干净、有分寸。查抄回库里的东西,都有单子在,等库房核对之后,这一旬里陆陆续续会送回来。您这些天,和巧玉都先将就将就。”“自己家里,谈什么将就?”程窍听了,笑着道,“当日离京,很多东西都不舍得,只能宽慰自己都是些身外之物,只带上了琴。能顺利回京已然是极好的结果了,家里还是这般整齐样子,这是意外之喜。”“就是缺些人手,”林繁道,“等下让偃月留下,这几日有什么事儿,只管让他跑腿。”“那就先借几日,”程窍应了,“梁嬷嬷与我约定过,她当时南下躲避,等我们回京后她也就回来,继续在府里做事。我想着,也不止梁嬷嬷,先前不得不遣散的人手,他们得知状况,也会来的,那就不缺人了。”林繁扶着程窍,巧玉跟着,一路走,一路说。正说着母女两人一块在西州城小住的状况,三人进了林宣的书房。这里也很整齐,除了屋梁上多了蜘蛛网。巧玉拿着把扫帚,抬手就把网抹了。林繁则直直去了耳室。那座沙盘,完整无缺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飞门关、玉沙口、西州城……关外地形如画卷般在他脑海中展开,也浓缩在了这小小的沙盘里。程窍看着,红了眼眶。“真好。”她说着。看完前头,又去后院。程窍知道林繁忙碌,道:“我和巧玉能照顾好自己,你还要照顾天下人。你忙,我也不闲的,这一趟远门,回到京中,我也有许多事情要整理。我也还没见着我那位表姐,我很想她。”林繁点了点头。巧玉送林繁出院子。林繁看着她,郑重道:“母亲就交给你照顾了。”巧玉抿了下唇。以前,她是老夫人的大丫鬟时,这句话很自然,也很合理。现在,这话依旧没有问题,只是她的身份变了。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巧玉不想像以前那样答复,深吸了一口气,她道:“她是您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我会好好陪伴她,做一个孝顺的女儿。我很高兴我是林家的姑娘,虽然我没有见过先父,但我从母亲、从您,以及从很多很多人的话语里认识了他,我尊敬他。我会带着先父的那一份一起,与母亲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生活。”林繁认真听她说完,笑着颔首:“谢谢。我知道你不怪我,但我还是得向你道歉,当年因为我,你才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对不起。”这是他欠巧玉的。无论事情因何而起,对错又在谁的身上,结果便是如此了。那日,mǔ_zǐ 两人坦言过去时,林繁从程窍那儿得到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他也应该向巧玉郑重说一次。巧玉笑了起来,很轻松,也很自在。在最初知晓身世时,她茫然过,沉重过,可到了现在,是真正如释重负。很小的时候,祖母就告诉她,人生在世,各种变故,自有定数。这句话不是教她认命,而是教她,努力刻苦地壮大自己,做好能做的所有准备,在那些定数来临时,才能勇敢地迎上去,才能跨过去。她已经跨过了一道坎了,推开的这扇门后,豁然开朗。林繁没有在国公府待多久。看了眼被偃月、方天重新悬挂上的定国公府的匾额,他又急匆匆地赶回皇宫,而后,直奔关押赵隶的地方。里里外外,重兵把守。林繁进去时,赵隶阴沉着脸,怒不可遏地看着他。“逆贼!”赵隶骂道,“你们对朕用了什么妖法?”他只记得,金銮殿里群臣都在争相看先帝的遗诏,而之后,他怎么离开的,又怎么来的这里,就空白一片了。林繁对赵隶的“清醒”并不意外。赵隶,毕竟不是晋舒儿。第431章 谁说没有林繁记得很清楚。弄傻晋舒儿的那一次,秦鸾曾说过,符灵能够奏效,得益于晋舒儿的胆小、心智不坚定,如此才有一旬的效果。若是心智坚定之人,符灵毫无用处。赵隶显然与胆小靠不上边,同时,他的思想很“成熟”,他有他的一套想法与思路,不管对还是错,他至始至终都是坚持自我的那一种人。今日在金銮殿上,秦鸾能够得手,更多是因着机会合适。胜负已分,偏赵隶想要谋求的、挖得那些坑,又都没有成功。彻底落于下风,又毫无还手之力,让赵隶变得急躁、愤怒,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此,才给了秦鸾可乘之机。秦鸾一击得手,由永宁侯把赵隶带来了这里关押。这些工夫过去了,赵隶身上的波动的情绪也随之渐渐平稳,符灵的作用自然越来越小,直到再也不能让赵隶傻下去了。刚才在茶楼里,秦鸾也已经提醒了林繁,估摸了大致的时间。果不其然,眼下已经过了秦鸾预估的时辰,赵隶已然清醒。“什么妖法都不重要,”林繁道,“重要的是,您只能待在这里了。”一面说,他一面左右看了两眼。永宁侯不愧是老将军,什么东西能惹事,他一清二楚。整间屋子收拾得一干二净,能伤人伤己的物什,一样都没有给赵隶剩下。这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空屋子了。床都没有,只铺了厚厚的草垫子。就算想要悬梁,赵隶身上也只有一根够不着屋梁的腰带。赵隶哼了声,道:“你也不用得意,你看,你根本不敢杀朕。”林繁挑眉:“我倒觉得,是您不敢跟我动手。”赵隶脸上一白。他确实不敢,论拳脚,他在林繁这儿只有一味吃亏的结果,那他当然不会动手。可这不妨碍他嘴上说个不停。林繁不想听他说那些,又道:“要你性命的办法很多。既有妖法,让你病怏怏的也就不是什么难事,病上些时日就好了。我也不瞒您,阿鸾手里还真有这种方子,她回京前,太医院对忠义伯世子夫人的病束手无策,阿鸾给断出了毒方,让廖大人解的毒。那方子很好用,看起来就和风寒病倒一个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在您身上,比什么夜里走水了,想不开自尽了,都好使。或者再直接些,说您买通了守卫后,从宫里密道逃出去了、失踪了。连颜家都知道挖地道,谁说宫里就一定没有呢?至于挖在哪儿了,皇祖父应该告诉过您,我的皇位不是从他和先太子手里接过来的,我一概不知。人失踪了,下个月传一出有人在江南看到个和您想像的,再过三月,人在两湖,再一年就岭南,如此说道了两年,谁还提您啊?杀您?脏我的手。”如此道理,像一把把刀子,扎向赵隶。正因为林繁说的都是合理的话,落在耳朵里,才越发得血淋淋。也对。林繁这么一个贪心的、什么都要的人,岂会亲自对他动手,来落人口实?林繁不会“杀”他,起码,不会用被人在背后猜疑的方式杀他,可这并不表示,他不用操心自己的命。他连豁出去命,都不可能“污”了林繁的名声。思及此处,赵隶恨赵隶恨得几乎吐血。“那你想到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想看朕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林繁反问,“留您性命,不是为您,只是为了老大人们,仅此而已。”虽然,老臣们都背弃了赵隶。可说得准确些,他们背弃的是作为皇帝的赵隶,但在他们眼中,赵隶又不仅仅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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