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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1 / 1)

徐太傅今儿嗓子不适、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脾气上来了,训又训不了,万一气病了……真没那个必要。林繁不想气徐太傅,却管不住有人要煽风点火。徐公公奉了茶,尖着嗓子,道:“皇上,大殿下那儿还等着徐太傅授课。”“让他等着,”皇上随口道,“朕与太傅商议朝事,难道比他听课还要紧?一到冬天就犯病的身子,还不知道好好养着,就晓得看书、看书!”徐太傅皱了皱眉头。皇上又道:“太傅就是太纵着他了,他想看什么书就教他什么书,他自身没有阅历,根本无从领会,越学越钻牛角尖,生生成了书呆子。”徐太傅不爱听这话。与大皇子念书教养有关的话题,他与皇上不知道争了多少回了。最初时,还是讲理为主。毕竟,教学需得因材施教。大殿下那身子,别说大江南北了,连京城都没有走出去过,何谈阅历?阅历受限,多读写圣贤佳作,他们几位老先生多讲多教,总不会读差了、教歪了。皇上说大殿下迂腐,但在徐太傅看来,再迂腐,也比二殿下那样不学无术强!他们一众老头子,培养的是大周将来的皇帝。继承皇位之人,不一定需要自己有多么的天纵奇才,但他得能看懂史书,能听边上文武大臣们的意见,且能从中分辨对错、善恶。徐太傅认为,大殿下在这一点上,学得很好。当然,皇上曾经也很好。就是登基久了,脾气大了。这很正常,没有人会一直不变,因此,徐太傅也在总结,想把大殿下教得比当初的皇上更好。再有一点,大殿下因着身体缘故,自幼克制,这种克己的品质,会让他在很多年后,与皇上的大脾气不同。“皇上,”徐公公道,“您这么说大殿下,太伤老太傅的心了。”徐太傅眼皮子都没有抬。这断根的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要怎么阴阳怪气呢。第85章 她是个人林繁也不想让徐公公往下说,十之八九没有好话。“皇上,”林繁开口,打了个岔,“臣先回去做事了。”皇上颔首,示意知道了。徐公公却没有收口,赶在林繁退出去之前,道:“昨儿底下有人休息出宫,听外头说大殿下病情。大殿下的身体,若是成亲了,会不会好些?”林繁心里咯噔一声。早知那流言起得不寻常,却没料到,背后之人竟然这么急不可耐。“若是秦姑娘那命格,与大殿下定亲,大殿下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徐公公看了眼徐太傅,又看了眼林繁:“老太傅、国公爷,二位以为呢?”林繁抿住了唇。徐太傅也没有说话。他从来都不信所谓的命数。倒不是质疑永宁侯府说假话,这世上假道士太多了。便是真道士,也有邓国师这种无耻小人。当初永宁侯府添丁,前脚婴孩呱呱坠地,后脚那高人就主动登门去批命。这事儿其实也常见,尤其是富贵人家常遇上,高人来凑个热闹、说一番好听话,主人家听得心花怒放,给份谢礼。说的人满意,听的人也满意。偏那道士厉害了,把秦姑娘的命说得金贵无比,又要添一句亲缘浅薄、承受不住,才会被秦胤提刀赶出门。说白了,上门添堵的!徐太傅看不上这种行径,自然也对那番说辞存疑。因而,皇上替二殿下定下与那姑娘的婚约时,徐太傅也没有太在意。若皇位的传承,只看谁娶了金凤凰,而不是谁能力强,那也太儿戏了!三岁看到老,二殿下从幼年起,就不及大殿下端正。当然,秦家的孙女是个好的,秦胤那牛脾气,府里教不出心思阴毒的姑娘。若是正常结亲,自然是好事。偏就不是!那断根玩意儿,乱出馊主意。不过,依徐太傅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不可能赞同,那他就没有讨论的必要。没想到,皇上不止没有制止徐公公,反而靠着椅背,一副等他们两人回答的模样。徐太傅的脸拉长了。他也就罢了,他是师长,能直言皇上的错误。可定国公要怎么说?说“可以试试”,就得罪了永宁侯一家,说“没用”,皇上又不爱听。徐太傅思绪一转,赶在林繁之前,忍着嗓子疼痛,骂徐公公道:“你这安得是什么心?大殿下身子骨弱,如何与人做夫妻?你是想要大殿下的命?”“老太傅这话,杂家可不敢当,”徐公公忙摆手,“从议亲到成亲,好长的时日呢,万一大殿下就好起来了呢?”一面说,徐公公在心里一面骂。他问徐太傅是假,问定国公才是真的。林繁与永宁侯府关系到底怎么样,且看他如何答。却叫这死老头子赶在了前头。“万一?”徐太傅瞪着眼睛,“这能是万一的事儿?一位是殿下,是皇上的长子,一位是开朝功臣的长孙女!算了,我不跟你说,你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儿,能知道什么是父母之心、舔犊情深?”“你!”徐公公尖声尖气,“杂家这是为了皇上着想。难道,老太傅不相信大殿下能够好转?那您先前几次提议皇上立大殿下为太子,又是什么想法?一位太子,又不能娶妻,哪里来得子嗣?大周将来还……”这话题,明显是不能再继续了。其中陷阱无数,徐太傅气头上,定是说什么都不对。“皇上,”林繁忙开口,“皇上!”皇上这才“嗯”了声,示意徐公公先闭嘴,让林繁来说。林繁斟酌着用词,道:“皇上,臣对外头的这些突如其来的说法,有些不安。不久前,才有奸细设计侯府,想要让老侯爷、辅国公与您离心。此次传言,是不是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皇上,您应当也没有让大殿下与秦姑娘结缘的念头,若不然,当时二殿下的事闹出来时,您直接与老侯爷商量就是了。既无意,这次又去询问老侯爷,会伤了他的心。这就正中那奸细下怀了。”皇上听完,沉沉看了林繁一会儿,良久,点了点头:“有些道理。”徐公公咬紧了牙。都怪那臭老头,胡搅蛮缠,给了林繁思考的机会。而且,有他们的争执在先,越发显得奸细水平极高——不止挑拨皇上与永宁侯,还要让太傅这样的老臣积极反对。徐太傅听了这番话,冷静了下来:“说起来,上回抓到的那奸细,赤衣卫审得如何了?”林繁垂着眼,没有火上浇油,只是道:“还未揪出其他同伙。”徐太傅道:“得抓紧啊,奸细绝姑息不……”话未说完,嗓子实在不舒服,徐太傅重重咳嗽起来,年老的身子颤着,若不是以拐杖撑地,只怕要咳得坐不稳。如此,皇上也不留他了,让老太傅缓了缓后,示意他和林繁一块退下。林繁扶着徐太傅出去。徐公公送出来,徐太傅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二位慢走。”徐公公皮笑肉不笑,转身往偏殿去。邓国师正整理仪容,准备面圣。听徐公公迅速讲了刚才御书房里状况,邓国师冷哼了一声。他当然不想逼反秦胤,可皇上需要安心。身为国师,他要替皇上排忧解难。皇上担心什么,他就要化解什么。皇上担心那只鸾鸟,那不管怎么样,也要让秦胤给皇上一点保证。“奸细?”邓国师咬牙。真是一个好用的理由。哼!另一厢,直走到宫道上,老太傅才气狠狠地骂:“与那种小人同姓,耻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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