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七里桥事故的发生时间就是4月份,刚好相差十年。这也太巧了。季风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七里桥事故受害者的亲属。翻翻文件,大概筛选过后,嫌疑人一共有七个。他准备好好调查一下,看看谁更有作案嫌疑。但他锁定了这个调查方向,心里又有点不踏实。两起案件隔得太近,他的思路多多少少受到干扰,所以,昨天见到简静,就想着听听她的想法。可她拒绝了!做头发???要不要这样,做头发有什么好做的?季风忍不住点开朋友圈,皱眉看着简静一个小时前发的照片。这是她在理发店里拍的,手机倒拿,只有半个侧脸,姿态、神态、滤镜都和普通女孩的自拍没有任何区别。季芸芸和梁宜都在下面点了赞。他盯了会儿,痛心疾首地留言:[简老师,你堕落了……]简静回了他一个面无表情的笑脸。第118章 美容与推理第二天,简静如她所言,跑去美容院做脸了。托尼老师给了她灵感,警方固然可以把房氏集团调查个清清楚楚,可论起恩怨情仇,还是得找到知情又肯说的人。美容院是一个比理发店更容易聊八卦的地方。简静进的由是康社长介绍的美容店,都是熟客带领,顾客不是事业有成的女总裁女老板,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和小姐,消息最为灵通。她选了个全身护理套餐,一面按摩,一面和美容师聊天。问过她的年纪、家庭,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工资上。说起工资理财,当然可以聊一聊股票。“最近股票不太好呢。”简静对外从不是能言善道的形象,但也没有架子,温和友善,“你们赚钱不容易,别砸进去打了水漂。”搞钱,是每个人都关心的话题。美容师连忙道:“我没买股票,只买点基金和理财。”“那就好,我的经理人说,最近股票跌得很厉害,尤其是房氏集团,给我改成医药的了,这两年医美越做越好了。”她笑言。另一个给她护理手部的美容师一听,十分讶异:“房氏集团的股票跌了吗?”简静道:“对呀,房地产这两年越来越不行了。”“可是,房太太今天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啊。”这个美容师年纪小,样貌漂亮,性子就活泼些,“一点都看不出来呢。”“那应该不是集团内部的问题。”简静想想,故作恍然,“是因为着火吧。”按摩的美容师问:“什么火?”“前天不是烧了一栋大楼么,好像是房氏集团的。”简静眨眨眼,若有所思,“蓄意纵火,股票下跌,说不定是竞争对手干的。”美容师们早已吃撑了豪门八卦的瓜,这会儿乍一听到商战,反而有点新鲜。“房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派人烧了他们的楼?”“谁干的呀?”“好狠毒啊。”“说得对,好像是太狠了点,一言不合就放火,不像是谈生意的。”背部按摩结束,简静换了一个姿势,仰面躺着,小姐姐的手指温柔地按起头部的穴道。这是很容易放松的环节,她的话也慢慢变多:“要么是仇家,要么是得罪了什么人。”按摩·美容师道:“没听说房氏集团有什么仇家。”手部护理·美容师反驳:“谁说没有?”她报出几家有名的房地产公司。按摩·美容师道:“那几家都不在本市啊。你数数国内有名的开发商,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冒出来的,本市的几十年前就斗完了,新的都没法和房家比。”手部护理·美容师不吭声了。“仇家不一定是竞争对手。”简静不动声色地主导话题走向,“房氏……底子不太干净呢。”手部护理·美容师压低声音:“是不是和x道有关?”“二十年前么,难免的。”简静做出思忖的姿态,“不过,这两年查得厉害,照理说也不该这时冒头。”按摩·美容师插嘴:“是的呢,之前抓了好几家,某小姐你记得吧?”她对同事说,“她以前是给人做三的,后来老板进去,就再也没见过她。”此处插播某小姐的八卦二三事。简静耐心地听完,并加入讨论,而后才瞅准机会,话锋一转,笃定道:“既不是竞争对手,也不像是x道,那应该就是个人恩怨了。”此时,两个小姐姐都有点兴奋。众所周知,女孩子们不一定喜欢看推理,但推理本事并不差,只要有兴趣,行动路线和马甲小号都能查得明明白白。做个全身护理要三四个小时,又是密闭的包厢空间,简静用八卦做引,终于引得两位资深美容师上钩,开始配合她玩推理游戏。“愤怒到要去放火烧楼,和房氏的恩怨肯定不小。”她竖起手指,“首先,我会排除掉生意上的恩怨,知道为什么吗?”她语调轻松,没有半点破案的沉重感,两个女孩子便也生不起警惕,只感到有趣新鲜。“因为生意上的竞争不会用这么粗暴的办法?”护理手部的小姐姐换个位置,开始做脚部磨砂。简静笑道:“不,生意上的手段有的很粗暴,有个作家开签售会,他的死对头叫了哭丧队去哭,可有用了。”“哇。”小姐姐苦思冥想,“那为什么不是?”“因为没有什么打击力度啊。”简静道,“房氏集团这两年的重点开发项目,是郊区的一个旅游项目。如果出现安全问题,轻则调查,重则停工,如果我是竞争对手,肯定会选择这个地方。”小姐姐不由点头:“对哦,我听房太太聊起过几次,很关心的样子呢。”“还说建成以后,要邀请其他太太们过去玩。”按摩的美容师工作时间长,已经听得懂太太们的话外之音,“应该是想做成很高档的那种地方吧。”简静微微一笑,接着说:“不是生意上的恩怨,那就是个人了。”“房董事长的可能性最大,然后是房大少爷,房二小姐。”托逃婚事件的福,简静对于房家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房太太和房三小姐、房小少爷都有自己的事业,关系并不紧密。”按摩的美容师擦擦手,拿出玻尿酸面膜,准备给简静敷脸。她手上动作麻利,脑筋动得也不慢:“房太太开了家画廊,房三小姐……我记得开的是酒吧,房小少爷是做酒店的吧?”“是民宿。”护理的美容师纠正,“你忘啦?之前他有个女朋友不是还来我们这边做过spa么,人小小的,说话细声细气,和房少的好朋友……”她给了个“你懂的”眼神。同事秒懂,会心一笑,却没再说下去。简静自然不会追问太隐私的话题,继续道:“我听说,房二小姐经常做慈善,为人也很不错?”只要不涉及个人隐私,美容师们很难守住秘密:“是啊,她人挺好的,很客气,不像有些太太,恨不得把我们当旧社会的奴婢使唤。”“她已经离婚了。”简静作回忆状,“女人一离婚,麻烦事就少很多,至少我们可以排除小三的报复。”说到这里,两个美容师露出微妙的神色。“房二小姐的前夫……”她们隐晦地暗示,“没有女朋友。”简静怔了下,眨眨眼:“男朋友?”她们笑笑,不肯落人口实。简静就懂了,看来是房家的丑闻。“那就是房利民和他大儿子。”简静记得房大的做派,稳重老道,处心积虑,会是他和谁的恩恩怨怨吗?按摩的美容师说:“我觉得不是房大少。”“为什么?”“大少奶奶半个月前来过啊,说他们夫妻忙完小少爷的婚礼,就要出国个半个月度假,大女儿在欧洲读书,正好去看看。”按摩的美容师解释说,“如果我要报复谁,人不在,多没意思?”护理小姐姐赞同:“打脸要当面打,那就是房董事长啰?”简静笑笑,一锤定音:“我也觉得是他,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到放火的地步。”“这得是深仇大恨吧。”“电视剧里不是常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房董事长怎么可能杀人,但夺妻……”“他肯定养了不止一个小老婆。”“房太太都是第三个老婆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之前那个……对对,差点和房太太面对面那个是……”“可是她好年轻啊。”“房家这么有钱,没必要抢人家的老婆。”简静听着她们漫无边际的讨论,没有插话——也没法插话,脸上敷着面膜呢。等到十五分钟后,蚕丝面膜纸掀走,方才不经意地问:“会不会是开发项目的时候……拆迁可是最容易闹出问题的。”话题深入到这里,美容师已经有点厌倦了。她们毕竟对案件没有什么兴趣,聊聊八卦还可以,一直讨论,难免烦厌。但客人兴致勃勃,她们不好泼冷水,毕竟简静看起来是花得起钱的人,牢牢抓住一个vip顾客,于她们的业绩至关重要。简静观察力过人,自然没有错过她们的神色,马上加了个美甲的项目,给她们点甜头:“你们说,会不会是拆迁的时候出过什么事?”这家美容院的美甲价值2888,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美容师愈发想笼络她,仔细回忆了番,迟疑道:“拆迁什么的,倒是没听说。不过之前有位太太,一直说房家做事不地道,曾经为了一个什么工程,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简静缓缓睁开半眯的眼睛,亮光隐隐:“噢?有这样的事?”美容师知道的不多,但把听来的都告诉了她。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七八年前,房氏集团打算开发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拍下了两块土地。但这两块地是分开拍下来的,中间隔了一块小的。这块小的土地已经被家叫“jianxin”的小开发商给买了去,准备做成农家乐。定位冲突,还碍事,房家当然要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