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 醒一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宋悯欢睁开了眼,窒息的感觉仿佛还在, 他咳嗽了几声,感觉喉咙处又干又难受,视线好一会才聚焦。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身上衣服也被烘干, 他靠着墙, 看清了面前的人。
沈映雪收回了手, 旁边的庄离目光落在他身上,黑沉沉的眼底柔和了些许。
孟齐见他醒来之后松了一口气,花重锦在旁边一言不发。
“可算醒了,你要吓死我们。”
孟齐:“都怪这缚地灵,直接出现不行?非要把人推下去。”
宋悯欢闻言才注意到, 庄离的手里抓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是人形,正在庄离手里挣扎, 却被庄离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你方才是被这缚地灵推入了湖中, 他是想告诉你, 湖底下有东西。”
缚地灵用的方式很粗暴,他在此地多年,积攒了不少怨气和执念作为力量,骤然发力,只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把人推下去。
本来以为修士入湖没有事,凑巧他推的是受伤的宋悯欢,这里邪气聚集, 伤口处的阴邪之气冒出来,宋悯欢半边身体动弹不得,因此陷入了湖里。
孟齐心有戚戚,“幸亏小庄发现了不对劲把你从湖底救上来,不然麻烦就大了。”
宋悯欢闻言愣了一下,“是小庄救我上来的?”
“是啊。”
庄离手上的纱布见红,里面有血渗出来,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气息徒然变得冰冷,抬起眼皮看向他。
“你不希望是我?”
他以为是沈映雪。
在湖底给他渡气的……是庄离?
宋悯欢心里莫名有点失望,这一抹失望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此时他脸色苍白,肩上还沾着血迹,墨发散在身后,那张清丽的脸透出来一股柔弱,笑的时候却又是极为温柔的,像是一株开在峭壁之上的雪莲。
“哪有希望不希望的。”
“你们三人今日穿的都是玄色的道袍,我在湖底没能认出来是哪个。”
全都是一水的玄色莲纹道袍。
花重锦闻言看向旁边的三人,目光又落在沈映雪身上,带着些许打量。
“小庄说救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晕过去了,你能认出来才奇怪。”
沈映雪闻言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你如今很有精神,伤可还疼?”
“已经不疼了,”宋悯欢试着站起身,他问道,“师尊是何时过来的?”
“我方才赶过来的,”沈映雪温声道,“刚过来正好撞见小庄带你从湖里上来。”
宋悯欢问庄离道:“小庄,我在湖里便晕过去了?”
他听见庄离“嗯”一声,再看看面前的三个人。孟齐没有下去,庄离说他在湖底就已经晕过去了,沈映雪说他在庄离救他之后才过来。
他们三个里有一个在撒谎。
他清晰的记得,在那人给他渡气的时候……他还没有晕过去,还有那玄色的莲纹道袍。
这般想着,他对上面前沈映雪的眼底,隐约看见沈映雪眼底带着笑意。
宋悯欢心中有一个猜测浮现出来,脸上瞬间便红了,扶着墙险些不稳,指尖微微蜷缩。
会是沈映雪吗?如果真的是沈映雪……沈映雪可能只是为了救他,那为何会咬他?会不会是不小心咬到的?
宋悯欢脑海里一阵胡思乱想,他听到孟齐叫他,又收敛了思绪。
“你们可有查到什么?”
孟齐:“这座山上当年被血洗,怨气在此地经久不散,因此生出了缚地灵。”
“是一夜之间被灭门的,我问了那缚地灵,那缚地灵死活不愿意开口是谁做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禁制。”
庄离捏着手里的缚地灵,稍微一用力缚地灵就开始惨叫,“他一直想让我们去湖底。”
“湖底有微弱的阵法,”宋悯欢顿了顿,把自己查到的告诉了他们,“我在偏殿找到了一点线索。据他们当时掌门的记载,当年若水宗的徐晚钦天资愚钝,幸得他们宗门里一出身贫寒的天姿弟子栽培,那弟子名唤璧月。他们一同去参加了重光城的剑会。”
“在重光城里,徐晚钦失踪了,之后璧月为了寻他同样失踪,我怀疑他们两人的失踪和地下宗门组织有关。”
“地下组织里记得有弟子死亡时间,和他们参加剑会的时间相吻合,都是十五年前的景年,我觉得当年更有可能……死的是璧月。”
“徐晚钦是十年前拜入的皓月峰,在这期间发生的还有一件事,便是若水宗一夜之间被灭门。”
虽说是小门派,这般的被一夜覆灭在当年还是引起了轰动,成为许多修士唏嘘的饭后之谈。
“这些都是猜测,既然缚地灵告诉我们湖底有东西,我们不妨下去看看。”
宋悯欢肩膀上的伤隐隐又开始疼了,看到冰冷的湖水有一些抗拒,他还在想着如何避水下去,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在他眼前划过。
两边湖水轰然从中间分开,在两侧形成了水墙,浪花在上面晃动,水声哗啦啦,中间形成了一条平坦的水道。
沈映雪:“下去时将灵气集聚在脚底,不要碰两边的阵法。”
说着,沈映雪指尖又放上他的肩膀,肩膀传来一阵暖意,灵力蕴着他的伤口,那一些轻微的疼通感消失。
庄离走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的便宜师兄脸上微红带着笑意,他眼里一点点的阴沉下来,盯着那只碍眼的手,心里恶念翻涌。
他散发出来的恶意太过于明显,沈映雪回头看他一眼。那一双温和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像是对他垂怜的众生一般,宽容中带着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