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芳菲眼底浮起了几秒钟的错愕。之后,这种情绪便被欣喜所取代。
她眼眶微热,心里甜丝丝暖烘烘,忍不住将脑袋埋进男人怀里,脸颊贴着他,猫咪似的蹭蹭。
郑西野亲她的眉眼:“崽崽,怎么忽然问我春节的安排?”
许芳菲有点不好意思,小脸往他颈窝里贴得更紧,小声回答:“我妈讲我爸给她托梦,说想看看你,让我今年把你带回老家,给我爸和我外婆上柱香。”
郑西野浅笑,略含歉意地说:“都怪我之前一直忙,早该去看看两位长辈的。”
许芳菲内心动容万分,用力抱紧他,忽然轻声地喊他名字:“阿野。”
郑西野:“嗯?”
她抬起脑袋看他,感动道:“你对我真的好好。”
“小傻子。”他手指轻轻抚过她脸蛋,“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亲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与郑西野商量好要一起回凌城后,许芳菲喜眉笑眼,当天下午便给乔慧兰打去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好好好。”乔慧兰也高兴,在电话里叮嘱道:“那你跟阿野说,让他人来就行,可千万别又像上次那样买这买那,搞一大堆。咱家小,平时又只有我外公小萱三个人,很多东西吃不完也不用上。”
许芳菲噗嗤一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母女两人闲聊两句。
忽的,许芳菲想起什么,忙道:“哦对了。妈,上次你说你要去学校找叶老师问小萱的事,问了吗?”
话音落地,电话那头的乔慧兰明显一滞。她顿了足足十来秒,才长叹出一口气,烦恼道:“叶老师说,隔壁班有个孩子也住在咱们这片,知道小萱的身世,后面这件事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许芳菲心口突的发紧,担忧不已:“传开之后呢?”
“具体不太清楚,叶老师也没说明白。总之,小丫头在学校肯定受了些委屈。”乔慧兰提起这个都直喊头疼,“这段日子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半夜我进去给她盖被子,经常摸到枕头都是湿的,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许芳菲越听越焦灼,追问:“江叙呢?小萱最喜欢江警官,江警官最近没有来家里吗?”
“你说这事儿巧不巧,江叙这段日子出差去了,不在凌城。”乔慧兰说着,抬头瞥了眼挂在铺面墙上的日历,眯眼打量,道,“哦,不过应该就是这两天回来。”
许芳菲齿尖磕住指背,凝神思索片刻,继而道:“这样。妈,你这几天抽个空再去一趟学校,找叶老师把所有情况了解清楚,然后我这儿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上一个儿童心理科大夫,给小萱做一些心理疏导。”
“儿童心理科?”乔慧兰眯起眼,讷讷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许芳菲不解:“怎么了?”
电话那头,乔慧兰捏着手机踱了两步路,猛然间一拍脑门:“对了!”她边说边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喜道:“菲菲,你高中班上有个同学,现在就在儿童医院心理科当医生,我正好可以找他去!”
许芳菲听完微怔,好奇道:“我高中同学?谁呀?”
乔慧兰笑说:“就是你们那个班长,叫赵书逸,高高帅帅斯斯文文的,爸妈都是公务员。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听见“赵书逸”这个名字,许芳菲微囧,面上迅速掠过了一丝尴尬。但仅仅两秒,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与面部表情。
“哦,记得。”许芳菲答完,觉得有些古怪,随口又问:“妈,我都不知道我的高中同学在做什么工作,你怎么会知道?”
乔慧兰笑说:“之前他路过小萱的学校,看见了小萱,顺路就把咱丫头一起送回来了。当时我和他聊过两句,他还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真是巧了,我下个礼拜就带小萱去找赵书逸看看。”
许芳菲静默几秒钟,道:“行吧。”
许芳菲接着说:“妈,你等下把赵书逸的名片拍个照发我。”
乔慧兰不知道闺女意欲何为,但也没多问,应了声“好”便将电话挂断。
不多时,许芳菲的微信便叮叮响起,收到妈妈发来的名片照片。
她点进去看了眼。
只见这张名片十分简约大气,印着“凌城市儿童医院”的官方标志,正中写着几个大字:心理科二级专家 赵书逸
后头还跟着一串市儿童医院心理科的科室电话。
许芳菲盯着这个科室电话看了会儿,随之又打开网页,搜索进医院的官方网站,进入心理科专栏。经过比对核实,名片上的电话与官网心理科的电话一致。
她手指敲了敲下巴,略迟疑,又将号码输入拨号键,拨出。
嘟嘟几声后,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小护士。
许芳菲礼貌地微笑,问道:“你好,请问赵书逸医生在吗?”
值班小护士回答:“不在。赵医生平时都是周一到周四坐班,周五到周天休息。要帮你预约下周的号吗?”
“暂时不用,谢谢。”许芳菲挂断了电话。
正趴床上捏着手机想事情,忽然听见卧室门外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闲庭信步似的。
许芳菲两只脚丫子晃了两下,转过脑袋。眼睛还没见着人,头顶上方便笼来大片阴影。
郑西野弯下腰,两只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将她整个身子都圈进自己的空间。
他单腿跪上床,低头亲她的脸蛋:“跟阿姨说了我们要回去了?”
“嗯。”许芳菲翻了个身仰面躺下,两只胳膊自然而然伸出去,搂住他的脖子。
郑西野侧躺在许芳菲旁边,手臂勾住她的细腰将人抱进怀里,手指捏住姑娘的小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垂眸打量。
须臾,郑西野微皱眉:“崽崽,你怎么像有心事?”
许芳菲轻叹了口气,只好将小萱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他。
郑西野定定盯着她,神色专注,当一个安静耐心的听众。然而,在听见“赵书逸”这三个字时,郑西野眼底的光明显冷沉几分。
“小萱这种情况,找心理科的医生做疏导是应该的。不过……”郑西野说着,忽而轻挑眉峰,意味深长道:“赵书逸一个能在常青藤提前结业的高材生,回凌城的小医院当大夫?牺牲小我,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以前可没看出来他这么伟大。”
许芳菲心下好笑,拿指尖轻轻戳他脸:“看看你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刻薄又毒舌。”
郑西野表情凉凉:“对待情敌,刻薄是我最基本的敬意。”
许芳菲:“。”
许芳菲懒得跟这只醋王东拉西扯。她鼓了下腮帮,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我专门上网查了,也打电话给凌城市儿童医院问了,赵书逸确实是那里的心理科医生。”
郑西野勾了勾唇,在她下巴上轻咬了口,称赞道:“小迷糊蛋有这警惕性不错,值得表扬。”
许芳菲被他啃得痒痒的,挣又挣不开,躲又躲不掉,莫名觉得自己就像一根被大獒犬咬住的肉骨头。
她脸越来越红,脑袋也越来越晕,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努力稳住呼吸,说:“不然还是让我妈带小萱去看看?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
郑西野专注吻着她的耳朵,漫不经心道:“我前几天才和江叙联系过,他在京城出差,后天就回。到时候让他陪着阿姨小萱一起,有个照应,你看怎么样?”
许芳菲:“嗯好。”
商量完,郑西野单手搂住怀里的女孩,另一只手捞过一旁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息:【回凌城之后带小萱去看心理科,顺便留意一下那个心理医生,叫赵书逸。】
发送完,江叙秒回:好。
郑西野便随手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男人的吻密密麻麻,暴雨般落下。
男人的手也不闲着,修长粗粝的指掌摩挲着姑娘一身细致水嫩的皮肤,轻而易举便让女孩眼眸迷离,神思都快飞到天外。
“阿野……呀!郑西野,你给我等一下!”
许芳菲脸红到滴血,抱住他的脑袋使劲晃了晃,用残存的理智轻斥:“吃午饭的时候,你明明说下午让我睡午觉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郑西野倾身吻住她的唇,在她甜美的唇舌间哑声道:“崽崽乖,觉晚上再睡,现在睡我。”
许芳菲羞得脖子都红了个透,捂住脸,小声抗议:“可是……我好累呢。”
许芳菲甚至开始怀疑,郑西野是不是个正常人类。
这惊人的尺寸,惊人的需求量,惊人的体力值,试问哪一项是正常人类男性该有的?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英年肾衰的可怜未来。
郑西野大手握住姑娘细细的腰肢,在她耳边温言细语,哄道:“昨晚你很累是因为你到了太多次,今天你尽量控制一下。我们天黑就结束,晚上我让你休息,好不好?”
许芳菲羞得快要抓狂,忍不住面红耳赤地瞪他,羞愤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那种事……那种事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吗!”
而且,居然还要到天黑?
天。
现在才下午一点多,离天黑起码还有六个小时啊喂……
郑西野啄吻着她的唇和耳垂,道:“之后要回凌城过年,年后又是气候峰会,到时候我会很忙。崽崽,我们要抓紧年前这段能单独相处的时间。”
许芳菲迷迷糊糊间听见他的话,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气候峰会,那到时候很多国家的元首不是都要来云城?”
郑西野:“嗯。”
许芳菲:“狼牙要负责安保工作吗?”
郑西野:“嗯。”
许芳菲一下心疼起来,捏捏他的耳朵,“那你确实有的忙了。”
郑西野眸色深不见底,侧头亲她的手指,又微张薄唇,把她嫩嫩的指尖含进嘴里,直勾勾盯着她,轻柔□□。
许芳菲全身燥得想要着火一般,嗖一下把手缩回来,鹿眼湿漉漉的,羞怯又犹豫地望着他。
郑西野低头贴近她,亲了她的唇瓣一下,又亲了第二下,第三下。
他闭上眼,额头紧紧抵着她的,轻声近乎撒娇似的说:“崽崽,老婆,宝贝,我想要你。”
许芳菲一张脸蛋红扑扑,心尖都被他喊酥了。
又想到,气候峰会云集各国元首政要,每年这种政界大会的安保工作都是狼牙牵头负责,任务极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务必确保所有细节万无一失,郑西野的压力必然是自己想象不到的大。
她有多喜欢他,就有多疼惜他,当然不忍心再拒绝。
须臾,许芳菲贴过去亲了亲他的鼻梁,羞涩地支吾:“那……那你把窗帘拉严,然后把电视机打开。”
郑西野:“为什么?”
小姑娘绯红的脸蛋藏进他肩窝,小声说:“现在大白天又是周末,肯定很多人在家,我怕别人听见声音。”
郑西野指腹轻摩她滑腻滚烫的颊,“你想出声的时候就咬我。”
许芳菲大囧,担心又认真地问:“我咬你你不疼吗?”
“你那小牙软绵绵的。”郑西野低头吻她,忽然一笑,轻声:“不过你实在忍不住也可以喊出声。宝贝,我特别喜欢听。”
许芳菲:“……”
夜深人静,云城东郊,某废弃厂房内。
一辆白色面包车从夜色中疾驰而来。进入厂房大门后,司机猛打方向盘狠踩了脚油门,后车轮重重碾磨地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吱”音。
随着这记猛刹,货箱内也兀然“哐当”一声,像有什么重物被野蛮抛甩,飞起撞上背后车门的内壁。
下一瞬,面包车的副驾驶室车门开启,下来一个满身刺青的外籍雇佣兵。他目光凶悍,眉心到左脸位置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踩着军靴大跨步走到后车门前,唰一下拉开车门,从里头拎出来一个黑色麻袋,随手丢到地上。
“唔唔唔……”
黑色麻袋里发出阵惊恐的呜咽声,被捆绑在一起的双脚胡乱踢蹬,慌乱失措到极点。
雇佣兵见状,不耐烦地踹了麻袋一脚,用英语咒骂了两句。
麻袋里的家伙立刻老实,瑟缩着,一动不敢动。
雇佣兵讥讽地笑了下,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道高大背影,恭恭敬敬地用英语说:“老板,人我们带来了。”
蒋之昂抽完最后一口烟,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吸吸鼻子,转过身,迈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走到了黑色麻袋跟前。
他眼睛还红着,脸色却冷漠无澜,比一个手势,底下人立刻上前将麻袋解开。
里头的人两只手被反剪着绑在背后,双腿也被死死困住,胶带封嘴,黑布蒙眼,蜷缩在全是灰土垃圾的地上,瑟瑟发抖,仿佛一只任人宰割的蝼蚁。
蒋之昂弯下腰,一把将中年人蒙眼的黑布拽落。
中年男人双眼长时间处于绝对的黑暗中,骤然照进一丝光,晃得他眯起眼睛别过头。等视野清晰、看清蒋之昂的脸,中年人眸中霎时迸射出浓烈的惊诧与心虚惧意。
“谷叔,别紧张。”蒋之昂脸色平静,双手伸出去,温柔地替中年人理了理衣衫,“是我,昂仔。”
谷叔,也就是唐宅管家,他满头大汗目光警惕,死死盯着蒋之昂,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蒋之昂自顾自接着说:“您在唐宅待了这么些年,替唐玉打理着里里外外,那栋屋子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这次请您过来,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一下,我妈死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您只要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保证天亮之前把您从哪儿来,就平平安安送回哪儿去,行不?”
谷叔内心千回百转,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蒋之昂朝谷叔竖了个大拇指,继而刺啦一声,替唐宅管家把嘴上的胶带撕去。
蒋之昂:“说吧。”
“昂少,蒋太太的死,唐小姐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谷叔满脸的诚恳无奈,“她是年纪大了,心肌梗塞猝死走的,咱们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您节哀吧!”
蒋之昂盯着谷叔,扬眉:“你说的是实话?”
谷叔点头:“当然是实话。”
蒋之昂安静几秒钟,闭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便漫不经心地动了动手指。
边儿上一个雇佣兵会意,立刻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将其中的视频连线画面展示到谷叔眼前。
“爸爸!我好害怕,救救我,救我……”
扬声器里传出一声接一声少女的哭泣哀求,破碎如夜莺在深夜唱响的哀歌。
只一眼,谷叔两只瞳孔便骤然充血。他裂眦嚼齿,愤怒地大吼:“蒋之昂!蒋之昂你这个畜生!我女儿才十五岁,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雇佣兵撤走了视频。
蒋之昂又点了一根烟,抽一口,呼出烟圈,说:“谷叔,你女儿长得很可爱啊,我手底下的人都很爱护她,祖国的小花朵嘛,当然要好吃好吃招待。”
说到这里,蒋之昂倏的一顿,阴恻恻回转头来,轻声:“不过,要是你再不跟我说实话,她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
谷叔双目赤红,痛苦地哀求起来:“昂少,你别逼我了,算我求你,别逼我了,你知道背叛唐玉是什么下场,我如果背叛她,我会没命的。”
蒋之昂用力吸吸鼻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好玩极有趣的事,蹲下来拍拍谷叔的脸,说:“跟我说实话,你可能死,不给我说实话,你女儿一定死。谷叔,你是个当老爸的耶,难道还打算牺牲女儿保你自己的命?”
谷叔瞳孔剧震,半天说不出话。
蒋之昂饶有兴味地歪了歪脑袋,揉揉鼻梁,道:“这样吧。我数三个数,这就是你的考虑时间。等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改口,那你女儿的处境就惨咯。”
谷叔:“……”
蒋之昂竖起一根手指,“一。”
谷叔内心天人交战,十根手指狠力收握成拳。
“二。”蒋之昂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也缓缓往上升,“三……”
“我说!昂少,你放了我闺女,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想到女儿稚嫩的脸庞,谷叔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谷叔了解蒋家这个小少爷的疯癫阴狠,为了让女儿脱险,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痛哭流涕道:“蒋太太无意间闯进了唐宅的地下室,看见了boss的脸,所以boss才杀她灭口的……你也知道,boss谨慎多疑,这么多年,除了唐小姐和你爸爸他们,根本没人见过boss长什么样,蒋太太是犯了死忌啊!”
尽管早有猜测,但当事实真相如此鲜血淋漓地呈现在眼前时,蒋之昂仍旧痛心疾首,悲愤交织,无以复加。
他揪住谷叔的衣领,愤怒得声嘶力竭:“妈的!说,给老子说!黑弥撒到底是谁,你在唐宅这么久,你不可能不知道!”
谷叔颤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boss只有每个月的13号会来唐宅,每次来,也只见唐小姐一个人,我要是见过boss,我也早就没命了……”
蒋之昂闭上眼。
短短几秒间,无数关于母亲的回忆画面,支离破碎,从他眼前飞速闪过。从他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他惹下大祸被老爸暴揍扔去凌城,再到蒋家被郑西野背叛,老爸被实施死刑,而他在监狱里度过暗无天日的数年……这近三十年起起落落狗屎般的人生,唯有母亲是他蒋之昂唯一的温暖。
而现在,他的母亲死了。
死在了黑弥撒手里。
蒋之昂感到无比的凄凉与讽刺。蒋家为黑弥撒做牛做马数十年,到最后,他老爸只身一人扛下所有,叛国罪间谍罪组织□□罪数罪并罚,挨了枪子儿,他孤苦病弱的老妈作为遗孀,非但没有被厚待,反而还被黑弥撒灭口。
黑弥撒……
蒋之昂缓慢眯起眼。他忽然意识到,造成蒋家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其实不是郑西野,而是黑弥撒。
这时,谷叔又开口了。他在肮脏地地面蠕动着身躯,问:“昂少,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求你放了我女儿,求你!”
“不急。”蒋之昂阴沉地弯起唇,平和道:“我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临近春节,年味愈发浓,春运也轰轰烈烈拉开了序幕。许芳菲抱着手机一通蹲守,手速网速双速加持,终于提前抢到了她和郑西野回老家的机票和高铁票。
除夕前两天,许芳菲的年假和春节假期连休,两人带上行李一起坐飞机先抵达泰城,再从泰城转乘高铁回到了凌城。
阔别多日,这座边境线上的小城又有了新变化,老楼推了一群又一群,高楼建了一座又一座,随着“边境旅行热”的兴起,许多内陆地区的有钱人开始将投资的目光投向凌城,来这儿买房,连带着整座城的房价也蹭蹭往上飞涨。
喜旺街的拆迁计划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这个消息,是许芳菲和郑西野到家后吃午餐时,听乔慧兰无意间说起的。
“咱们这一片,说拆迁说拆迁,说了几十年,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乔慧兰拿公筷给两个年轻人夹排骨,絮絮叨叨唠家常,“不过咱们这儿就算真要拆,也是棚户区改造,赔不了几个钱。”
许芳菲在高铁上有点晕车,整整一路没吃过东西,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把排骨囫囵个儿放进嘴里,捂住嘴含糊接话:“妈,如果拆了,咱们是不是要在凌城另外买房子?”
郑西野侧目,见姑娘小小的腮帮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看着就像一只在用嘴巴搬运松果的小松鼠,不禁弯了弯唇,说:“吃完再说话,小心噎着。”
“买房什么的再说吧。唉,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真要搬,我还怪舍不得。”乔慧兰跳过这个话题。
她视线望向女儿身边的英俊青年,脸上立刻笑开一朵花儿,乐呵呵道:“阿野,你姨做的排骨你吃了这么多年,吃腻没有啊?”
郑西野淡笑:“阿姨这手艺,我吃多久都吃不腻。”
乔慧兰直乐呵,连夸他会说话嘴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