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桥:“她选择留在这里,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我,我只是——”话没说完,红发男人身形一晃,倒了下去。贝浩:“!!!卧槽兄弟!”林冲:“!!!玛德程桥你个没出息玩意儿!”两人赶紧把铁锹先插下,手忙脚乱把悲痛昏厥的程副总师抬起来,世事总是无巧不成书,正当此时,黑暗中另外两道灯光飘了过来——陵园的巡夜过来了。俩师傅提着油灯正在巡逻,沿途帮烈士们摆摆祭品瓜果,害怕宵小们半夜来偷吃或者拿了换钱,前头骤然几道白光乱晃,夹杂着人声,几个人影拱来拱去,师傅们起初以为是流浪汉没地方住,在陵园露宿一宿——谁知,提灯仔细一看,坟头还插着工具,三把雪亮的铁锹。巡夜师傅:“……”老师傅勃然大怒:“娘个腿!老子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挖坟挖到英雄头上了!”说完,抡起家伙抄起土/枪就冲了过去,发誓要把这帮无耻之徒犁个三百回。工业部三人组:“……”华夏建国初的师傅们饱经战火锤炼,个个都是扛着锄头能下地放下锅铲能拿枪的好汉,更何况是看守烈士陵园的老师傅,巡夜都是装备齐全。于是——一小时后,145宇宙外交大使团宿舍里,正做梦的霍啸被一个光脑通讯喊醒。>>>>>>>>【@小铲:什么鬼啊陈以南!】【@小铲:申城的坟头怎么被刨了!我来沈阳顶的是你的身份,要是被挖出来坟是空的,咱俩肯定要被人抄底!】【@小铲:姐,陈副站长可是已经‘死了’啊】消息显示发送时间是两天前,陈以南现在才看到,她觉得很头秃。【@陈以南:睡你的汉子去吧,我来摆平】铲一南还在诈死阶段,建国初华共忙于扫除果党的残留卧底和渗透实力,陈副站长这种叛变了后来又病死的角色,正正好能掩人耳目、暗自发挥作用。这波挖坟来的始料未及。虽说没挖出什么,但本身这是个信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普通民众只觉得有人臭不要脸,竟然想挖战争英雄的陪葬换钱,但要落入敌人耳中,可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为什么挖陈副站长的坟?——难道她的死有什么疑点吗?145宇宙目前代表陈副站长这一身份的人就是铲一南,如果有人顺着“陈以南可能没死”这件事往下挖,铲秘书很难不被牵连。得赶紧把这件事摁下去,不能扩大。工业部的人也得快速捞出来。陈以南打定主意后,以星云宇宙对接人的身份,敲响了申城市市长办公室的门。“请进。”开门一看,陈//赓市长抬起头。曾在申城和他斗智斗勇很多年的果党老特务正站在门口。陈市长:“……”“真是稀客啊。”“来,快坐。”>>>>>>>原果党陆军总院,现申城第二人民医院。程桥睁开眼睛时,鼻腔里全是消毒水味,浑身有些烧灼感,周围全是医院的纯白色,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来,程桥躺在病床上,神情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未来要去哪里。他想停在这一刻,怎么都好,只要别让他回忆昨晚陵园的经历。眼泪涌了出来,眼球被蛰得生疼,程桥哽咽两下,想趁着没人大哭一场,前头有个女声适时传来:“别哭啊。”“陵园师傅火力猛,你眼睛被燃烧/瓶熏着了。”“再哭小心变瞎。”程桥:“……”白被单里立刻伸出一个脑袋。陈以南正翘着二郎腿削苹果,她还捡了个好位置,正好能看住门口又能晒到太阳,两头便宜都占。没人吭声。嚓嚓嚓,陈以南接着削皮,抽空抬头看了眼程桥。她是真的有点好奇这人的反应。谁知,程桥神色平静,又躺回枕头上,放空自己望着天花板:“好奇怪,我第一次在医院这场景见你。”陈以南削苹果的手一停:“???”‘这场景’?程桥拍了拍自己旁边:“过来,我想看着你。”陈以南:“……啊?”这古怪的语气,细听还有点命令的意思。陈以南若有所悟,漠视了程桥话里有让她陪床的意思,搬着凳子坐在他眼前。程桥:“……”程桥默默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什么浓烈滚烫的东西,但陈以南还没看清,东西就消失了。“你总是这样,不让我如愿。”副总师小声说,口吻平淡,但莫名让人觉得他很委屈。陈以南:“……”程桥:“即使在梦里也不行。”病床上的男人苍白消瘦,眼神楚楚,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像两人无数次在噩梦中的相见。但这次,程桥想拉拉她的手。第234章 豌豆公主和巫婆程桥已经记不清梦到过陈以南多少次了。从高考刚结束夜夜不停的噩梦, 到后来隔三差五梦境里变换场景。那个女人成了他精神世界的一部分,像吸血的蔓草,每当他情绪剧烈变动时就会准时出现, 有时折磨他, 有时鼓励他。当年, 商务司出公告说陈以南失踪那天晚上, 程桥梦见了陈以南的惨死, 吓得他睁眼到天明。其后种种,吉光片羽,他路过无数场景,走过很多宇宙, 心里始终悬着一根弦。——没有消息, 就是好消息。——她活着就行, 其他不关我的事。时间久了,他慢慢也不怎么想起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了, 陈以南总也不出现,程桥就当她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也挺好, 愿意抛下一切去实现理想是种勇敢, 她一直很勇敢。偶尔, 程桥还是会梦到她, 这两年, 工业部的项目需要总师们去边疆星域, 荒芜得很,程桥梦见陈以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仿佛一种精神陪伴,她像是活在了他的颅骨里,音容笑貌一如往昔。然而昨晚, 申城的雨幕里,在程桥看到坟堆的一刻,脑海中一切幻想都崩塌了。他清晰地看到了墓碑上军装女人的照片,她的笑容和任何一次梦境都不一样。它很真实、很冷漠、充满理想。——很陈以南。全世界的声似乎都成了蜜蜂,涌进耳朵,合成巨大的蜂鸣,程桥能听到林冲贝浩喊他的声音,但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十年间构筑的心理屏障被一张照片彻底击得粉碎。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她所有给过我的笑容全是假的,是我精神出了问题,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陈以南从不会那么笑。她是冷漠无情的人,唯一那点少得可怜的爱,都给了一个虚无的信仰。就连死,她都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眼前都是医院的纯白色,阳光照着,陈以南慢慢削着苹果,不对,削着苹果核,整个人一层金边,程桥安静看着她,觉得这次的陈以南表情对劲了。很真实,不再是他幻想出来的缥缈了。眼神锐利、神色机敏、顾盼之间是比当年高考还要飞扬的神采。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她该是什么样子的啊程桥,他自嘲,那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肯放出来见自己呢?是觉得她死了你不能再任由自己被一个死人囚禁精神,还是终于肯面对现实了,她就是不要你,就是宁肯病死腐烂在不知名的陵园里都不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