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天:“……”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呢。于是,时间继续在办公室日常中度过,长到陈以南熟悉了一切,长到工业部降落145宇宙。——微妙的时机并没让人等太久。这天,陈以南照例兢(半)兢(死)业(不)业(活)地帮助雷司长整理会议记录,一面白嫖着司长办公室的好茶,忽然,雷迅手边的红色警报响了起来。——自从时空管理局项目启动,隔三差五就有警报,吱哇吱哇。毕竟是对外域宇宙的再一次开垦,可能会打破以往守门人和其他宇宙建构的利益关系,这里面会牵扯到非常多的麻烦事、复杂纠葛,雷司长办公室的通讯光脑,下班都不敢连上网络,只要连上那就是无穷无尽的夺命call。雷迅刚还在和490宇宙吵架,这边通讯还没扣下,那边立刻就接了起来:“我是雷迅,有事就说。”那头叽里呱啦一通说道,似乎情况很紧急。陈以南竖起耳朵。雷迅:“好,好,我知道了,马上调人过去处理纠纷。”“——别触本地土著的霉头,听到没。”陈以南立刻拿起笔。扣下通讯,雷迅快速换衣服,对陈以南说:“记录——”“——管理局项目施工39队与145宇宙土著发生冲突,时间节点:145宇宙正史1950年9月初,接线部门:商务司,处理部门:商务司总部——”陈以南快速写完。商务司是支撑时空管理局项目的重要部门之一,其他主力还有工业部、战备司、产业规划司、农业部、文化司等,各个责任无可旁贷,有事就得应,出了红色预警就得轮着来处理冲突,天大的雷也得上。“——冲突地点:地球东亚华夏申城,冲突原因——”雷迅顿了顿,似乎想做个狰狞的表情,说一句不省心的兔崽子,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原因是挖了人家战争英雄的坟头——个不要脸的玩意儿!”陈以南笔下一顿,古怪的预感袭上心头。雷迅:“——处理人员:运营部陈以南。”陈以南:“……”陈以南:“???”“司长,我没有出入境通行证啊。”雷迅白她一眼:“你想长草吗?”“曾经常驻过外域宇宙的人在必要情况时可以争取一定时长的法律豁免,用来协调局域冲突、资源纷争、战争等特殊情况。”“——快点滚!”“再不去,我真怕工业部那帮蠢货被本土武/装打成筛子了!”第233章 挖坟事件始末华夏刚建国, 百废待兴,陵园给的地皮自然不会很大,修筑的也不算精致。外墙很低矮, 但维护的干净细致, 墙根连个狗尿坑都没有。工业部三人组打着电筒, 一排排地查看墓碑。大部分碑上没有姓名, 只有笼统的卒年卒地, 偶尔有张照片,除了当年陵园建设那批人有详细的名单,祭扫民众甚至不知道这里长眠着一批秘密工作者。申城又在落雨了,雨水打湿了干净的石碑, 三人走得轻手轻脚, 连颗草都不敢踩。公开的生平经历、陈副站长的军统编号、金陵城被破后没烧完的一些档案……贝浩细细看着手中材料, 有些无奈:“我们毕竟不是战备司,这已经是能要出的全部材料了。”“——档案写着, 1949年初,申城站派出了陈以南去沈阳主持情报渗透, 但她的死亡地点却是同年的申城。”“这挺奇怪的, 北华夏一解放, 她要么逃往海外要么被扣在沈阳, 怎么又跑回申城了?”泛黄的纸页上是陈以南刚入军统时拍的照片, 整洁的军装, 微笑的表情,程桥盯着照片, 一时说不出话来。贝浩:“兄弟,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话没说完, 林冲踩了他一脚,贝浩嗷一声:“你干嘛?”林冲:“……”“人家陵园你喊什么!”贝浩忙闭紧嘴,左右看看,很恭敬地冲最近的石碑拜了拜:“现在咋办,咱本来是想看看陈以南是不是真死了,如果是,就挖点坟头土带回去。”好歹是星云宇宙的人,不带点证据回去,她陈以南挂在法律司的案底能展览一千年,丢人丢到姥姥家。人要死了就销档,拖着算什么事?“如果不是,就顺着看看人到底去哪儿了——”“可这满地石碑有名字的都没几个,咱总不能真刨吧。”贝浩逻辑清晰。片刻沉默。程桥擦了把脸上雨水,“陈以南是果党正规情报系统人员,声名显赫,应该有照片。”“找不到名字就看照片。”林冲扫了眼陵园,这黑灯瞎火大半夜的,看照片能看到明天去:“浩子,信息部能联系上吗?能查光脑信号吗?”贝浩举起自己漆黑一片的光脑:“做啥白日梦呢兄弟,我们失联好几个月了,还没习惯吗?”“——个辣鸡工业部,信号这么差。”林冲:“……”这样骂自己的部门真的好吗?一回头,程桥已经顶着雨开始找了,林冲一个没喊住:“兄弟,你打个伞啊!”程桥走远了。林冲:“……”贝浩永远有着理工科的坚强神经,“桥子心情不好吗?又分手了?”林冲:“……”林冲长叹一口气,“贝浩你要哪天死了就是笨死的。”贝浩:“???”“哇,什么情况,我无论是当年高考得分还是现在职称都比你俩高哎——你等等我——草别留我一个,我怕鬼啊!”陵园的英灵们:“……”这一找就找了大半夜。林冲打着哈欠看表,电筒轻轻扫过面前一排石碑,只有冰冷的文字,偶尔冒出一张照片,他们笑得很灿烂,看的活人也心生慰藉。也许,真的是生前遗愿影响灵魂的气质?林冲蹲下来,替面前石碑扫了扫灰尘,将刚摘的小野花放在墓前。大半夜进陵园本身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但他此时并不觉得气氛阴森,相反,很温暖。这里躺着的人都是为了同一个伟大的理想献出了生命。为了祖国不受压迫,为了孩子们能过上好日子,他们的死亡热烈又充满温度,身处其中,安全和庇佑感扑面而来。林冲叹了口气,接着找。石碑上的小花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盖住了一位烈士的名字。林冲找的头晕眼花,也不敢真的坐下休息,什么祭品都没带,还是别怼人家跟前讨嫌了,忽然一张熟悉的脸跃入眼中,他恍神地看了过去,一个记忆碎片钻进了脑海,浩大地铺展开来——十年前,他和陈以南刚进申城站,抱怨着宿舍不好住,端着盆子洗制服的模样。右手旁的墓碑上,陈以南正冲他微笑。和当年夕阳下笑话他不会洗衣服的表情一模一样。林冲:“……”“找到了!”林冲听到自己的声音大声喊着,然后整个人冲回刚献花的墓前,哐哐磕头:“感谢您感谢您!明天给您烧纸!”石碑:“……”→_→三个人围在墓前,程桥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摇摇欲坠,林冲咳嗽两声,推他一把,“兄弟,争点气,刚发现坟头的你不是第一个,现在扑街也别第一个行吗?”程桥:“……”是真的了。她可能真的就躺在这里。时隔多年,程桥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被爱人抛弃,跪在高考榜单前大哭的年轻人。他深吸口气,无法和墓碑上女人的目光对视,掏出折叠铁锹:“浩子,开始采集土壤样本,如果还有骨殖残留,就——”忽然没了声音,贝浩抬头望去,发现程桥两眼通红,整个人被雨水浇地湿透,满脸水迹,看着可怜极了。“——就带走一部分,回星云宇宙安葬。”程桥坚强地说完,脸色比墓碑还苍白。贝浩沉默片刻,“我知道了,你别伤心。”程桥:“我不伤心,我伤心什么。”贝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