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乐莹的要求下, 当天夜里宁茵便被送回了林家,病重的皇后如愿见了她最后一面,翌日一早被下人发现在睡梦中离世了。皇帝的丧事当初便是草草了结,皇后的只会更简单, 按规矩要在宫中停灵七日, 但只停了三日便直接与皇帝合葬了。一切从简的丧事引来朝臣不满, 傅砚山只淡淡说了一句:“当年成帝驾崩倒是停灵七日, 但棺椁前摆放的贡品生虫了也不见更换,害得长公主至今看见虫子都恐惧不已, 像先帝后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朕肯让停灵三日葬入帝陵, 便已是开恩,尔等若有不服,大可将棺椁领回去, 葬在自家祖坟中。”不满的人虽然不知他话里的真假,可想到先帝驾崩时,他刚来长公主殿下身边不久, 也亲身经历过当年的丧制,顿时不敢吱声了, 只是愈发觉得看不懂他。说他恨毒了长公主, 他偏偏一言一行都是为了她出头, 说他不恨长公主,可不仅夺了赵家的江山,还动不动将人召进宫中折磨, 听说长公主每次从宫中离开,面上都是疲色,也不知都受了什么刑罚。唉, 长公主当真是可怜,离至高之位明明只差一步,却一瞬间跌入深渊万劫不复,当真是时也命也。不知道自己在群臣心中愈发可怜的赵乐莹,醒来后发现傅砚山不在,便翻了个身继续睡,等再次醒来时,他便已经出现在身侧。“下朝了?”赵乐莹勾起唇角。傅砚山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嗯。”“皇后丧制的事,他们可有为难你?”赵乐莹抚上他的脸。傅砚山低头解腰带,闻言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有。”“你就撒谎吧。”赵乐莹轻嗤一声,直接拆穿他的谎言。“当真没有。”傅砚山看向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赵乐莹与他对视片刻后顿了顿:“为何?”“我同他们说,谁若不满,大可以把棺椁埋进自家祖坟。”傅砚山淡淡开口。赵乐莹闻言一阵无语。她从很久之前便觉得,他虽然聪明,却不大喜欢迂回,简单说来就是武人的通病,偶尔说话也是能将人气死。“殿下在想什么?”他问完,便扯下了她的小衣。赵乐莹回神,一时间有些无奈:“你不觉得近来有些太频繁了吗?”“你不想要?”傅砚山停下,一副尊重她想法的模样,手却已经悄悄探进了被褥中。赵乐莹闷哼一声,慵懒地扫了他一眼。也难怪总有人说她气色不好,一整日除了用膳便全耗在床上,精气神尽数被这男妖精吸走了,气色还能好么。“快点,莫耽误了午膳。”她缓缓开口。傅砚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俯身咬上了她的耳垂。荒唐一个晌午,最后还是耽误了午膳。赵乐莹躺在床上,累得手指都懒得抬,抬眸扫一眼已经衣冠整齐的傅砚山,一时有些不悦:“你一点都不累吗?”“殿下想让我累?”傅砚山反问。“……不了。”此刻的赵乐莹无欲无求,没心情配合他。傅砚山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亲自为她更衣梳头。赵乐莹闲适地坐着,待他为自己插步摇时突然道:“我这些日子,似乎没有喝避子汤。”傅砚山手停了一瞬,垂着眼眸继续为她配首饰:“无妨。”“若是有了,你希望是个什么?”赵乐莹突然有了聊天的心情,“若是个丫头,定能生得极好……也不是,阿瑞这般像我,若再生丫头,说不定就像你了。”想到小姑娘长了傅砚山的脸,她嫌弃地啧了一声。虽说傅砚山生得极好,可五官却是偏硬朗,肤色也不白,若是小姑娘随了他,怕是不大好看。傅砚山不太想聊这个,但见她兴致不错,便也没有打断,只是在熟悉的宫人出现在门口时,他突然出去了一趟。“皇上,药好了。”宫人低声道。傅砚山应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面不改色地转身回屋。“做什么去了?”赵乐莹问。傅砚山顿了顿,为她戴上最后一支珠钗:“没什么。”赵乐莹蹙了蹙眉,正要再问,推迟的午膳却在此刻送了过来,她再无心情想旁的,拉着傅砚山一同去用膳待吃得三分饱后,她才稍微停箸,抬头看向傅砚山:“进宫两日了,我今日要回去一趟。”傅砚山顿了顿:“许久没见阿瑞了,我随你一起回吧。”“他下午要学字,你莫要打扰他,等明日再说吧。”赵乐莹拒了。傅砚山沉默一瞬:“嗯。”“不高兴了?”赵乐莹扬眉。傅砚山抬眸看向她,静了片刻后问:“待林家人离开后,便将你和阿瑞接进宫来如何?”“林家人不是明日就走?”赵乐莹失笑,“是不是有些突然了,我还没同阿瑞提过。”是没同阿瑞提过,还是没同那个人提过。傅砚山专注地看着她,在她的视线转过来之前低下了头:“那你说该何时提。”赵乐莹想了一下:“再过几天吧。”反正事已成定局,她反倒不怎么着急了。听着她的推脱,傅砚山没有应声,只是在饭后又拉着她去了床上。赵乐莹本来打算晚上再离开,结果被他这么一闹,下午便走了,生怕他再拉着她发疯。她走了之后,宫人又端了一碗药来:“皇上,服药了。”傅砚山扫了一眼,直接如先前一般一饮而尽。“皇上,太医说此药再服用两日,以后便不必再吃了。”宫人小心道。傅砚山应了一声,垂眸继续看奏折。另一边,赵乐莹回到家后便开始睡,一直到晚上才醒,起来时天色都黑了。裴绎之正陪阿瑞在院中玩闹,看到她出来后扬眉:“殿下这些日子难不成去宫里做苦役了,怎么次次回来都要睡这么久?”“跟苦役也差不多了。”赵乐莹叹了声气。傅砚山最近真是越来越过了。裴绎之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门房突然来报:“殿下,驸马爷,林二少爷的小厮来了。”赵乐莹顿了顿:“他来做什么?”“许是为了明日离京的事来的,”裴绎之说完,看向门房,“叫他进来吧。”“是。”门房急忙离开,不出片刻小厮便进了门,看到赵乐莹后急忙跪下:“殿下,驸马爷。”“可是林点星叫你来的?”赵乐莹问。小厮讪笑一声:“回殿下的话,正是……二少爷说他明日便要离京,此后经年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他本想亲自来向殿下道别,可如今离开在即,林家的主子们不得出门,只能请请殿下明日码头上,能最后再见一面。”赵乐莹眼眸微动:“知道了,你转告他,我会去的。”“是。”小厮应完声,便急忙离开了。裴绎之啧了一声:“傅砚山当真小心,即便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也不忘防着林家那些人。”“他这次确实小心太过了。”赵乐莹笑了一声,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转眼便到了翌日清早。赵乐莹惦记林点星,早早便起来了,带上周乾便离开了长公主府。她走了之后没多久,傅砚山便来了,正在跟裴绎之胡闹的阿瑞一看到他,立刻藏到了裴绎之身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裴绎之哭笑不得:“皇上究竟怎么得罪了他,这般不认生的孩子,竟也有怯生生的时候。”傅砚山先前也来看过他,起初那两次还算正常,最近这几次每次都是这副样子。傅砚山眼眸微动,从怀中掏出一包花生酥:“过来。”阿瑞一看到糕点眼睛都直了,半晌忸忸怩怩地走过去:“叔伯。”“要吃吗?”傅砚山问。阿瑞点了点头。傅砚山扬唇,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他啊呜一口咬着便跑,等吃完了再重新折回来。傅砚山继续喂,反复两三次后,他终于抬头看向裴绎之:“殿下呢?”“去码头送林点星了。”裴绎之坦白。傅砚山顿了一下:“带侍卫了吗?”“带了。”裴绎之回答。傅砚山点了点头,两个人又没话了,只能默默看着阿瑞吃糕点。旁边随侍的宫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他看见了什么,长公主的两个男人和谐共处?大约是觉得两个人什么都不说,有些过于奇怪了,裴绎之主动开口:“皇上近来忙吗?”“还好。”傅砚山回答完,两人又没音了。许久,傅砚山淡淡开口:“她想与林点星道别,昨晚直接见一面就是,何必等到今日去码头相送,林家那些人视她若眼中钉,能给她什么好脸。”“林点星倒是想亲自来道别,可惜皇上不许林家人随意出门,也就只能让殿下去送了。”裴绎之接话。傅砚山蹙眉:“我何时不许林家人出门了?”裴绎之抬眸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瞬后脸色突然变了。城外码头,林家人已经尽数上船,赵乐莹到时,只有林点星还站在岸上,正低着头同宁茵说话。“我们走了之后,你在这京都城便没什么依仗了,日后切记不可再任性,要守规矩,且去庙中几年,待风头过了可以下山时,我会亲自来接你。”林点星目光温柔,耐心地叮嘱。宁茵面色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闻言眼圈泛红:“……好。”林点星又说了些什么,宁茵的眼眶越来越红,终于开始擦泪。赵乐莹远远看着二人,没想到宁茵也在,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要离开的是她的至亲,她会来相送也不意外,只是以她的性子,遇见了少不得要说几句难听的话。今日林点星离开,赵乐莹不想同她吵,便停下脚步,想等她走了之后再上前,不料林点星一眼便发现了她,看到她后眼睛都亮了:“乐莹!”宁茵颤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是赵乐莹后缩了缩肩膀,全然没有了当初的跋扈模样。赵乐莹看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径直走上前去,周乾本要跟着,却被她制止了:“不必,我同点星说两句话便回。”“是。”周乾应了一声,不再跟随。赵乐莹抬脚朝林点星走去,最后停在了他面前:“江南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嗯,妥当了,”林点星在最初的欢喜后,又生出点点羞于见她的难堪,“你怎么来了?”“自然是来送你的。”赵乐莹失笑,将他打量一遍后点了点头,“不错,相比上次见到时,精神了许多。”“……我听你的话,多吃饭多休息。”林点星局促道。赵乐莹点了点头,面对生分的林点星,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林点星也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可惜无力扭转局面。他曾想绑了赵乐莹,逼她放下一切荣华富贵,她却以德报怨,救了林家,救了乐莹。他对赵乐莹,始终是愧疚的。这份愧疚,叫他再无法像以前一样坦然,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自己不配。“二少爷,该走了!”船上传来催促声,林点星急忙应了一声,这才看向赵乐莹:“乐莹……我、我走了,若你有空去江南,记得来找我。”“好。”赵乐莹点头。“你一定要来……”林点星说着,喉结颤了颤,“不来也好,你只要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赵乐莹眼睛泛酸,低低地应了一声。林点星再无别的可说,低着头转身磨磨蹭蹭往船上走。宁茵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低声道:“你知道他喜欢你吧?”赵乐莹顿了一下,不语。“他当初不肯与我成亲,也是为了你,”宁茵声音很浅,“若非他为了你离开,我也不会嫁给李召,不会受李家羞辱,赵乐莹,你为何总是不肯放过我。”赵乐莹蹙眉,隐隐觉得她语气不对。“明明是同一个祖父,我出生只是公府小姐,你却是万人之上的公主殿下,人人都只喜欢你,不喜欢我,好不容易风水轮流转,我成了公主殿下,你却又成了长公主,旁人依然只喜欢你。”“赵乐莹,你凭什么生下来什么都有,处处要压我一头,凭什么这般好命,不论何时都有人真心待你,你凭什么?”听着她语气温柔的质问,赵乐莹生出一点不耐烦,转身往马车走去。“你若是死了,日后还能挡我的路吗?”赵乐莹愣了一下,接着听到周乾厉声呼唤:“殿下!”她心里一惊,凭借本能侧过身去,扬起的袖子瞬间被匕首刺穿。“宁茵,你疯了不成?!”赵乐莹质问。宁茵哪里还听得进去,一击不成后,眼睛猩红地再次举起匕首,赵乐莹急忙躲避。林点星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这一幕后血瞬间冲上了脑门,想也不想地朝她们冲去。他和周乾几乎是同时到的,赵乐莹一时不慎跌坐在地上,看到刺过来的匕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下一瞬,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单膝跪地将她抱紧,而本应该出现的疼痛却没有出现。赵乐莹怔了怔,缓缓睁开眼睛,隔着宽阔的肩膀看到,周乾的长剑已经刺进宁茵心口,殷红的血将她身上的素衣染红。而她却不知道疼一般,怔怔地看着抱着赵乐莹的人,许久才悲愤地大吼一声:“不!”一口鲜血喷出,她睁着眼睛直直倒在地上,转瞬没了气息。赵乐莹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当抱着她的人往地上滑时,她才下意识抱紧了他。“乐莹……没事吧?”林点星低头看向怀里的她。赵乐莹定定地看着他,许久迟缓地摇了摇头。林点星松一口气,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能护住你,真好。”说罢,下一瞬便倒在了地上,赵乐莹愣了一下,这才看到自己手上满是鲜血,而林点星的腰上,插着一把匕首。她怔愣地看着鲜血在林点星身后晕开,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喉咙,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在即将倒下的瞬间,一个坚实的怀抱拥住了她:“别怕。”听着傅砚山的声音,她再也克制不住,直接吐了出来。秽物很快染了傅砚山一身,他却毫不介意,一边任由她吐,一边低声劝慰她。半个时辰后,林点星被送进了长公主府的客房。赵乐莹安静地站在门外,任由太医和药童们在身边进进出出,她面上没有半点波澜,只身时不时地恶心想吐。傅砚山蹙眉扶着她,在她又一次吐了之后问:“叫太医给你诊治一下吧。”“无妨。”赵乐莹摇了摇头。她话音刚落,裴绎之便赶了过来,看到她手上的血迹后顿时蹙眉:“来人,端盆水来!”“是。”下人立刻端了盆水过来,裴绎之掏出锦帕递给赵乐莹:“殿下,先擦手。”赵乐莹垂眸不语。“擦手,不然林点星还没醒,你身子又要坏了。”裴绎之声音微沉。傅砚山抬眸看向他:“什么意思?”裴绎之顿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当即将手帕塞到他手里:“给殿下净手,她一见血便恶心,会不停地想吐。”熟稔的语气让傅砚山顿了一下,接着帮赵乐莹挽起袖子,垂着眼眸一点点将她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他忙这些的功夫,裴绎之又叫人送了件外衣来,直接为赵乐莹换上了。身上的血迹清除后,赵乐莹的面色好了很多,只是依然失了魂一般盯着房门。裴绎之叹了声气,也在旁边等候着。一个时辰后,太医总算是出来了,赵乐莹立刻上前:“如何了?”“血已经止住,二少爷已无大碍,只要熬过今晚便醒了。”太医恭敬道。赵乐莹松一口气:“我去看看他。”“不可,”傅砚山拦住她,“屋里血腥气太重。”他还记着裴绎之刚才说的话。赵乐莹蹙眉:“无妨。”“听话,在外面等,莫打扰他休息。”傅砚山不容拒绝。赵乐莹静了许久,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傅砚山见她已不像先前那般失魂落魄,眉眼这才缓和了些。裴绎之看了眼二人,扬了扬唇角后主动替赵乐莹进屋去看林点星了。时间渐渐流逝,赵乐莹从一开始站着,到后来坐着,不论是什么姿势,都会引来傅砚山的注意,时间久了她也有些无奈:“我没事,你不必这般紧绷。”傅砚山沉默一瞬:“先前在南疆,你也曾对着兔子血犯恶心。”“……嗯。”“为何会落下这样的毛病?”傅砚山问。赵乐莹顿了顿,低着头回答:“几年前出门时,偶然遇见被野兽撕咬过的人,吓着了。”她不想再提往事,所以撒了谎。傅砚山闻言没有再问,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许久,他低声问:“饿了没有?”赵乐莹想说没胃口,可一对上他沉沉的视线,便点了点头。傅砚山松一口气:“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随便做些吧。”赵乐莹回答。傅砚山应了一声,立刻往厨房去了。他一走,赵乐莹便要去看林点星,结果还未进门,便被裴绎之拦了下来:“屋里虽然没什么气味了,可殿下最好还是先别进去,他赤着上身,不太雅观。”“都什么时候了,说什么雅观不雅观。”赵乐莹蹙眉。裴绎之笑笑:“殿下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林点星好着呢。”他不让步,赵乐莹也没办法,正要放弃进屋时,里面突然传来林点星的咳嗽声,她和裴绎之同时一愣,赶紧进去了。客房中,林点星趴在床上,看到她进来时有些郁闷地开口:“……我没穿衣服。”“看来精神不错,还知道廉耻。”裴绎之打趣。林点星斜了他一眼,再看向赵乐莹时,视线又变得软软的:“吓坏了吧?”赵乐莹眼圈一红:“你若敢死,我就叫林家一众陪葬。”林点星扬了扬唇:“活着呢,别怕。”赵乐莹轻嗤一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房间里静了下来,她与林点星安静地对视,许久之后,同时笑了起来,所有的隔膜与别扭、爱恨和愧疚,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多年相交的默契。“待我好了,你要请我喝酒。”他低声道。赵乐莹扬唇:“放心,醉风楼的酒管够。”“怎么又去那里……”林点星抱怨一句,眼中却全是笑意。他到底身受重伤,只聊了两句便疲惫了,赵乐莹便没有再打扰,跟裴绎之一同出去了。“这下放心了?”裴绎之出了房门后问。赵乐莹笑着点了点头,眼底是一片清朗。傅砚山端着饭菜过来时,便看到她与裴绎之相视而笑,他猛地停下脚步,静了许久后又退了出去,将手中托盘交给下人。“跟殿下说一声,宫中还有事,朕先回了。”“……是。”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倒计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