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刑部,享受了街头百姓的一番目光浴,李慕和小白回到了都衙。然而飘香楼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听说了吗,刚才在飘香楼,户部魏员外郎的儿子,魏鹏被人打了!”“有这种事情,谁这么大胆子,难道是别家的子弟?”“是神都衙的捕头,前两天,礼部朱郎中的儿子,才刚刚在他手里吃了大亏。”“这捕头是专门和这些人过不去吗,刑部能放过他?”“邪门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到了刑部以后,魏鹏又挨了一顿打,那捕头反倒毫发无损的走出来”百姓们对于这种事情,喜闻乐见,平常被这些人骑在头上欺压,哪里看过他们被人欺压的时候,只是想想,心中便无比痛快。一名年轻公子,身后跟着几名随从,走在神都街头。听着街头之人的议论,他的脸上浮现出讶色,说道:“出去游玩了几天,神都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身后的一名随从道:“魏员外郎和老爷交情不浅,在刑部,老爷怎么可能让他吃亏,一定是这些愚民捕风捉影的假消息”年轻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也是,神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嚣张的人,只是看他一眼,就敢对官宦子弟动手”砰!他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人。明显是对面之人故意撞上来的,杨修皱了皱眉,看向那人。那捕快冷冷看着他:“你看什么?”杨修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拳头,就在他的眼前放大。两名随从反应极快,一人拦住那捕快的拳头,一人攻向他的胸口。那捕快脚下步法变幻,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那名随从的攻击,拳头也改变方向,落在了杨修的另一只眼睛上,一阵剧痛之后,他的右眼上,出现了一团乌青。“大胆!”“放肆!”两名随从顿时暴怒,正要再次攻上来,那捕快直接拔剑,指着他们,冷冷道:“敢在神都街头袭捕,你们考虑过后果吗?”两人动作一滞,袭捕可是重罪,比殴斗严重的多。更何况,从刚才那人简单两个动作中,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气息,让他们压迫感十足,此人至少也是第三境,他们也不是对手。一名随从脸色发青,怒道:“你为何无故打人?”李慕道:“谁让他刚才瞪我!”另一人难以理解他的逻辑:“瞪你你便打人?”李慕反问道:“半个月前,不也有人只是挡了他的道,就被你们一阵毒打?”“你!”那随从指着李慕,一时无言。公子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爹是刑部郎中,这小小的捕快,难道也有一个刑部郎中的爹?打可能打不过,也不敢打,那随从厉声道:“你身为捕快,无故殴打他人,跟我们去刑部受审!”神都街头,他们不敢袭捕,但到了刑部,便不一样了。公子的父亲,是刑部郎中,在他们不占理的情况下,都能让他们脱罪免罚,更何况,这次还是他们占理“走就走。”李慕将剑插回去,大摇大摆的向刑部走去。那随从看向杨修,问道:“公子,您没事吧?”刚刚回到神都,便挨了别人一拳,杨修捂着眼睛,黑着一张脸,说道:“回刑部!”几名随从跟在李慕的后面,再结合李慕的捕快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了什么事情的是他们。他们此时也意识过来,此人,恐怕就是让魏鹏吃亏的那位神都衙捕头。能在刑部让魏鹏吃亏,说明他也有几分本事。但他们家公子和魏鹏不同,他们家的公子,是刑部郎中之子,去刑部就和回家一样,还能被他在刑部欺负了?魏鹏跟在李慕身后,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他,几名随从也是目光凶恶,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一会儿的下场。刑部。刑部郎中在偏堂喝茶,心中的郁闷还未平息。作为刑部郎中,在刑部他的地盘,三番两次被一名小捕快戏耍,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只要听到那李慕的名字,他便头疼。神都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疯子?不一会儿,有衙役来报,那李慕又来了。刑部郎中愣了一下,猛地放下茶杯,怒道:“他才走几个时辰,怎么又来了!”他知道李慕来刑部,必定有恃无恐,出去了反倒会惹自己生气,挥了挥手,说道:“就说本官不在,让他回他的都衙去!”那衙役无奈道:“可他这次打了少爷”“什么!”刑部郎中猛地站起来,跑到前堂,看到他的儿子站在那里,一只眼眶呈现出青紫之色,心中的怒意再也忍不住,指着李慕,大声道:“姓李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慕叹了口气,说道:“抱歉,郎中大人,我这脾气上来,有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这都是我活该”杨修捂着眼睛,大声道:“爹,打他二十杖,关他七天!”李慕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刑部郎中的儿子,对于大周律显然是熟悉的。刑部郎中看着李慕,阴着脸道:“一日之内,你两次寻衅滋事,身为捕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本官打你二十杖,不过分吧?”“不过分。”李慕从怀里取出两块碎银,说道:“二两银子,大人收好。”刑部郎中眼皮跳了跳,说道:“今日你已经用银子代过一次罪了。”李慕笑道:“大周律中,也没有规定每天只能代一次,莫非,郎中大人是因为涉案的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想要以权谋私?”刑部郎中眼皮狂跳,心中的怒意已经不可压制。他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今日,在李慕面前,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势力。这种利用律法,屡次践踏公道的行为,简直让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他死死的盯着李慕,咬牙道:“你真的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罚银已交,我先回去了。”李慕挥了挥手,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笑道:“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你们不一向如此吗?”杨修指着李慕离开的背影,质问道:“爹,就这么让他走了?”刑部郎中深吸口气,沉声道:“律法如此,我能怎么样?”杨修胸口起伏,怒道:“什么狗屁律”正要走出刑部的李慕,脚步微微一顿。眼看着李慕快要跨出衙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刑部郎中一巴掌抽在自己儿子的嘴上,怒道:“给老子闭嘴,此律是先帝制定,也是你能妄议的?”李慕叹了口气,彻底迈出刑部。杨修捂着脸,一脸的无辜。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在街上无辜的挨了一拳,回到刑部,打他的人扬长而去,他反而又挨了一巴掌,此刻他心里的委屈,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刑部郎中的胸口起伏,拳头握紧,片刻又松开。代罪银之法,他平时用的时候,十分方便,那些官员或是权贵豪族子弟犯了事情,他总不能真的对他们施以刑罚,以银代罪,很好的免去了这个麻烦。有明确的律法条,即便是那些受害之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当这些事情落在他们的头上,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才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根源。本来只是为他们制定的规则,被李慕当成了工具。若是其他人,他根本无需和他讲规则。但李慕背后站着内卫,就算他万般不愿,也只能在规则之内行事,除非他们建立新的规则。他回到偏堂,想着这件事情,不一会儿,又有一名差役敲门进来。那刑部差役一脸呆滞的看着他,说道:“大人,太常寺丞的孙儿,在街上被人打了,打人的,还是那个李慕”从李慕离开刑部,到太常寺丞孙儿被打,来刑部报案,只过去了两刻钟。刑部郎中双手抚面,喃喃道:“他是疯了吗”接连殴打礼部郎中之子,户部员外郎之子,刑部郎中之子,太常寺丞之孙,除了疯子,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事情。某一刻,刑部郎中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礼部郎中,户部员外郎,太常寺丞,以及他自己,都是极力反对废除代罪银法的。李慕偏偏以代罪银法,让他们有苦说不出,莫非他的真实目的,在代罪银之法?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废除代罪银法,对他有什么好处?不对,这次最先提议废除代罪银法的,是神都尉,李慕正好是神都尉的手下,莫非这一切,都是神都尉在背后指使?他的目的,就是废除代罪银法,好让在他陛下那里,立下一功?刑部郎中面露恍然之色,他终于发现了真相。“阿嚏!”神都衙内,张春打了一个喷嚏,端起茶杯抿了抿,看着逼仄的房间,叹道:“陛下答应的宅子,怎么还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