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满一盆野猪肉就摆在桌上,顾文逐一个人吃。
夏亦味同嚼蜡地吃着青菜。几次又蠢蠢欲动地想伸筷子去挑一块,可一回忆起那股味道,顿时就没了胃口。
这时,顺着柔风,一缕肉香又飘到了他的鼻腔里。
夏亦觉得胸腹又是一阵翻腾,立即放下碗筷,快速地冲到院门口,又是撕心裂肺的一阵干呕。
顾文逐也连忙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虽然什么也没有呕出来,但是夏亦仍然感觉要断气一般,浑身发软。
他张着嘴靠在跟上来的顾文逐怀里,一阵阵的虚脱无力。
顾文逐见他脸色苍白,鬓角也被冷汗濡湿,连忙把他打横抱起来。
一直抱到床上才放下,再用被子盖上,被角也掖得严严实实。
望着满脸担忧的顾文逐,夏亦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想,我可能真的是着凉了。
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找个郎中来瞧瞧。顾文逐一脸焦急,掩饰不住心慌意乱。
说完,就赶紧推门出了院子,向着村北的郎中家走去。
夏亦看着他出了院门,觉得那阵不舒服已经好了很多,整个人又缓和了过来。
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呵欠,在滑入睡梦前还不忘吩咐系统:179,晚点可得叫醒我,我还要起床吃肉,逐哥做的野猪肉可香了,我最爱吃。
知道了宿主,你就休息吧。179非常不理解宿主这种吃货言论。
边吃边呕,呕了还要吃。
村里头就这一名姓李的祖传郎中,大病瞧不了,小病小痛还是可以的。
顾文逐到他家后,他也正在吃晚饭,听到顾文逐说明来意,赶紧放下碗筷,提上药箱就跟着一起走了。
估计就是着凉了,脾胃受损,我去看看,再开两副药就好了。李郎中边走边安慰满脸担忧的顾文逐。
等到了家,顾文逐推开卧室门一看,夏亦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安静地深陷在被子里,微微张着嘴。
见李郎中还坐在厅房里等着,顾文逐只得去唤醒他,小亦,小亦,先别睡,郎中来了,快让他给你看看。
夏亦哼了一声,不耐烦地用手把他拨开,翻了个身继续睡,还飘起了一阵小呼噜。
见李郎中开始站起身来,在厅堂里来回踱步,顾文逐开始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脸,小亦,小亦,快醒醒,郎中来了,等会再睡。
夏亦这次清醒了少许,迷蒙地睁开了双眼,辨认出眼前的顾文逐,口齿不清地问道:天亮了?
你睡迷糊了,我就离开了一会儿,给你请了李伯来瞧瞧。顾文逐开始搂着他起身,把外衫给他披上,来我们先穿好衣服。
夏亦就闭着眼,软踏踏地趴在顾文逐肩头,任由他抬起自己的胳膊穿衣。
刚穿好两个袖子,顾文逐听到耳边竟然又飘起了呼噜。
好不容易把衣衫套上,夏亦已经又睡熟了。
顾文逐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放进了被窝。
仔细掖好被角后,干脆把李郎中请了进来,在那一串小呼噜里不好意思地对着郎中说道:李伯,叫不醒他,太困了,要不就这样看吧?
李郎中笑着摇摇头,那就这样看吧,我先给他诊诊脉。
顾文逐坐到床边,把被窝里夏亦的手掏了出来,垫在了自己的腿上,让李郎中把脉。
室内一片安静,只听见夏亦沉沉的鼻息,顾文逐在旁边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郎中睁开了眼,露出了一个疑虑的表情。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顾文逐顿时紧张起来。
李郎中摇摇头,没什么,我再把一次。说完,又把手指搭上了夏亦的手腕。
顾文逐抑制住呼吸,紧紧盯着李郎中的脸,想从那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双手握成拳放在腿边,脊背紧绷。
良久,李郎中吁了一口气,缓缓放下夏亦的手。
转身看向顾文逐,脸上还浮起一丝笑意,快去给顾大石和刘秀儿烧纸报喜吧。
报喜?报什么喜?顾文逐一脸不解,满心茫然。
随即就反应过来,脸上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李伯,是,是那个意思吗?
李郎中笑着点头,去告诉他们,你们顾家有后了。
顾文逐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时喜时忧,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李伯,可是小亦他,他生孩子会不会有危险?想到夏亦那并不健壮的身子骨,顾文逐又有点担心。
李伯一边往药箱里收拾东西,一边回道:生孩子嘛,谁能担保生孩子就一定会平平安安呢?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是,人人不都这样过来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生了吧。
顾文逐闻言,心里一颤,面部线条顿时紧绷了起来。也不再说什么,沉默地立在一边。
李伯见他神色不是很好看,又笑盈盈地拍拍肩,你这种快当爹的我见多了,别慌,安下心给小亦调养几个月身子,等着抱娃娃吧。
179也开始在夏亦脑内兴奋尖叫,宿主,你快醒醒,你要当爸爸,不是,你要当妈了。
夏亦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还未睁眼,鼻尖就飘来一阵鱼片粥的香味,搅得他口里唾液瞬间分泌。
睁开眼一看,眼前是顾文逐放大的脸,正趴在床沿愣怔着,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你吓我一跳,干嘛呀,夏亦拖长鼻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撒娇意味。又用手推了推他的脸,把那俊朗的五官挤成一团。
顾文逐捉住那只手,凑在嘴边亲了亲,都睡到中午了,饿了吧?快起床吃点粥,今天天不亮我就去河里抓的鱼。
夏亦昨晚就没有吃饱,倒在床上就睡到现在。闻见那鱼肉香早就饥肠辘辘,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急急忙忙地去净房洗漱,一溜小跑。
顾文逐一边迭声叫着慢点慢点,一边在后面张开了手,像只老母鸡一般紧张地护在身后,净房地面滑,你小心。
夏亦一边用青盐漱口,一边奇怪地看了眼身后严阵以待的顾文逐,口齿不清地问道:干嘛啊,我又不系小孩几了。
顾文逐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
夏亦就开始把头往后仰,用后脑勺一下一下地去撞他的鼻梁。
顾文逐无奈地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勺,专心一点。
洗漱完回到房内,夏亦赶紧就去端粥,夸张地耸动着鼻子,好香啊,我能吃十碗。
你别动,我喂你。顾文逐抢先一步端起粥碗,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小心地喂到了夏亦嘴边。
嗷呜,狠狠一口差点连勺子都吞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夏亦伸手就要接碗,还要吃,我再去盛一碗。
谁料顾文逐紧紧捏着碗飞速起身,紧张地说:你坐着别动,我去盛。说完就急急忙忙向厨房走去。
夏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心生疑虑。
179,昨晚我睡着了后,是不是郎中来过了?
对呀。179笑嘻嘻地答道。
那是不是检查出我有什么问题了?为什么逐哥像照顾重病患一样照顾我?夏亦紧张起来。
你猜,嘻嘻。
179,还是不是我兄弟了?快告诉我,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
这种事情不能由我告诉你,你去问顾文逐吧。
说话间,顾文逐又端着粥碗走了进来,边用勺子搅动着边轻轻地吹气。
然后又舀起一勺喂到了夏亦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