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苍逸---
你闭嘴。夏亦恶狠狠地打断179,再比比一句,我就投诉你。
羯熵目光殷切地注视着顾文逐,急于向他证明他就是泽渊,当年我被魔界大长老打伤,正在闭关。等我收到你去玉麓山的消息后,强行出关赶去,可是已经晚了
泽渊,你的确是羯熵的儿子。苍逸的声音在一旁突然响起。
只见他又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也是你的生身父亲。
这一下,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一名弟子手中的剑滑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金铁之声刺耳回响。
都没能让在场诸人回过神,把张开的嘴合上。
只有179在夏亦脑里兴奋尖叫,我没说错吧?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还叫我闭嘴。
夏亦正紧握着顾文逐的手,内心震撼表情平静。
仙魔历来对立,是我自己太恪守陈规,才抛下你们父子这么些年。
苍逸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整个广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我自己,无时无刻不被思念和愧疚折磨,从无一天安心过。
这些年闭关,我终于解开心结,想通了一些
夏亦发现苍逸的嘴唇还在张合,表情也不复一贯的平静无波,但是声音却突然传不到耳里,就像在表演一场哑剧。
你想通了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别光张嘴不出声。
不对,感觉不对,这不是他没出声。
这是要穿!
夏亦赶紧望向四周,果然,空气在开始浮动,周围的景象也如同水波般荡起涟漪。
179,好像是又要穿了!
是的,宿主,赶紧给你公公婆婆挥挥手,告个别。
顾文逐也发现了异样,但此时已是口不能开,身不能动。
眼睁睁看着羯熵和苍逸的表情越来越震惊,伸出手想来抓自己,却抓了个空。
一直趴在地上的那只叫大黑的麒麟也咻然起身,对着这边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带着几分焦急。
顾文逐稳住心神,紧紧握住身边夏亦的手,一阵天旋地转后,已是被卷进了时空旋涡里。
待到周围平息,耳边响起了几声狗叫,夏亦才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那贴着的大红喜字窗花,桌上燃尽的龙凤烛还有顾文逐亲手做的几样家具,不由缓缓吐了口气。
果然这是回家了。
麒麟已经变成了狗样,正围着自己焦急地四处打转寻找。似乎在着急场景怎么就变了,自己的大黑亲爹也不见了踪影。
顾文逐仍然呆呆站着,握住夏亦的手,表情愣怔,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夏亦试探地轻轻喊了一声,逐哥。
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对着夏亦露出一脸恍惚,咱们这是回来了?
夏亦点点头。
环视了一圈,家里还保持着新婚之夜穿过去的模样,只是到处都蒙上了一层灰。
小亦,我,他们俩,顾文逐望着夏亦,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应该快天黑了,我去给你做饭去。又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顾文逐匆忙往外走,对着厨房而去。
夏亦知道他此时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理清心里的思绪,也就没有跟上去。
眼看着顾文逐的身影进了厨房,这才蹲下身,抚摸着麒麟的大脑袋,温声说道:乖儿子别慌,我们以后还会过去的,还能再见到你的狗爸。
其实我只是你的养父,那才是你的亲爹,对不对?
麒麟没有回应,只舔舔夏亦的手,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烦躁不安。
过了没多久,晚饭就好了,两人对坐吃饭,默默无语。
夏亦总是偷眼打量着顾文逐,见他脸上一片平静,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也许是他打量的次数太多了,顾文逐拿筷子敲敲他的碗,专心吃饭。
夏亦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碗筷,逐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文逐自顾自大口刨饭,一声不吭。
就在夏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顾文逐咽下嘴里的饭菜,突然开口道:我不认识他们,我的爹娘就是顾大石和李秀儿。
然后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夏亦碗里,快吃,别想了。
夏亦点点头,也重新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这时,院门发出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头伸进了进来。
看见两人正在吃饭,齐舟一边进来一边如释重负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消失了这些日子是去哪儿了?传到岐山去了吗?
王叔天天向我打听你们,我就说你们去了夏师弟老家,可把我急得,你们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村里人解释。齐舟大声抱怨。
师父刚才和我正讲着话,也突然消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齐舟想起昨晚那一幕,眼圈还有点泛红,要是真只有他一人留在这种田世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长老传回去了吗?夏亦问道。
是的,就那样化成光点消失了。齐舟站在院中,表情还有点惶然。
我看着他消失,想着你们是不是回来了,就过来看看。还好还好,你们传回来了。
夏亦看着他那惊慌的模样,安慰道:不用担心,你迟早也会传回去的。
你吃过饭了吗?夏亦问道。
孟挽梓都传了回去,那齐舟这不占烟火的修真公子,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以后就让他在自己家吃饭吧。
吃过了。齐舟心不在焉地回答,顾北城给我做饭。
夏亦点点头,饿不死就行。
晚上,夏亦静静躺在顾文逐身边,把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胸腔里那有力的心跳,谁也没有说话。
半响,顾文逐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似的。
小时候,我家很穷,过年时看到村里的小孩拿着麦芽糖吃,也不敢问我爹要。我继母身子骨也不大好,家里除了吃饭,剩下的钱都要给她看病抓药。
结果那天我回家,我爹就从背后拿出一块糖给了我。
我至今都记得那块糖的滋味,特别甜。我让我爹尝尝,他不吃,给我继母,她也摇头,两人就那样笑眯眯地看着我
顾文逐突然话语中断,深深呼吸了几次,把头拧向一边,透过窗户看着漆黑的窗外。
珍藏那么多年的美好画面,再说出来时却好像是一个很蹩脚的故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们永远不会遗弃我,除了生死。
顾大石和刘秀儿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没有其他的爹娘。
夏亦闭着眼,一动不动地靠在他胸前。半响才伸出手,在黑暗里轻轻摸上顾文逐的脸。
温热柔软的手指,在那锋利深邃的轮廓上细细摩挲,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和怜惜。
顾文逐把头偏了偏,在那细软的掌心紧紧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