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恶心。
祝火一瞬间竖起满身的刺,防备警戒!察觉是她后,才愣愣地抬起头,收敛了锋芒,不明所以。
啾啾:“你在做什么?”
脸上没有表情,声音没有起伏,但就是让人觉得,她好像挺生气的样子,灵体一闪一闪的,眼珠更是乌黑。
祝火不太明白,不过见到她生气,便急了,说话也毫无章法起来:“饺子,他说他可以给。”
啾啾听不进其它的,胸腔中仿佛有种情绪搅动着,凌乱堵闷,会掀起风暴,让她陷入混沌:“他摸你做什么?”
小少年还是不懂,困惑又直白:“他说,摸一下屁股,给一个饺子……”
他稍稍低下头,似乎为自己得到了与目的相反的结果而懊恼,颈后微凸的骨骼线条优越,语气也有了一抹羞恼躁气:“你,想吃……”
因为她想吃。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好好记住。
啾啾一顿。
心中暴雨骤然初歇,可又放不出光明,半晌才慢慢放下手:“……”
她默了默:“那也别让他们摸你屁股。”
“摸屁股,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小狼崽子哪里懂人类世界的规则,饶是啾啾告诉他,那是在骚扰你、猥亵你,他也眼睛,露出一副“那又是什么”的模样。
在他以前的生活环境,不存在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啾啾发现很难和他讲清楚身体尊严这个问题后,换了说辞:“摸你屁股,就是辱骂你,对你说最不喜欢听的话的意思。”
小少年想了半日,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最不喜欢听的话。啾啾以外的人说的哪句话,他都不喜欢听。
但他不想看她一直严阵以待,对他也亮出爪子的模样,于是皱起眉,听话又急躁,想尽快安抚她:“喔——知道了。”
硬要说的话,祝火在啾啾眼里,是个兽类幼崽。啾啾在祝火心里,是个人类幼崽。
他们都想按照自己世界的规则,给对方提供最好的保护。
一个想要保护他的干净。一个想要保护她的安稳。
一个乖巧弱小,却愿意挺身挡住泥泞,固守他一方净土。一个强大凶悍,却愿意伏低身子,任由她骑在他身上,玩他一撮尾巴毛。
这是他们兽类最高等的温柔。
冬至便这样过去了。除了驭兽师满脸茫然,对着祝火偶尔目光熠熠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异常。
冬天越来越往前深入,天空永远阴沉,明明没有下雪,可天地间全是白茫茫一片。
书院孩子们成群结队来看过兽戏后,不知是谁,遗留了书籍与笔墨。扔了好几天也没人要,于是啾啾将它们带了回来。
《兽婚小娇妻:狼族少年心头宠》
嘶——
内容过于香艳,让啾啾怀疑不是这个年龄段的自己应该看的读物,住手,这不是去往未成年书院的车!
而且,她对文中位置非常不满。
女孩子就算哭唧唧,也必须进攻啊!让狼族少年眼角微红地求饶才对啊!
不得劲儿。
啾啾看了一整天,第二日逛完珠宝阁回来,却发现书上多了些东西,歪歪扭扭的,正好画在她觉得不得劲儿的那一页。
“阳”、“玉”、“白”……
应该是祝火留下的痕迹,他好像在模仿上面的字。
对,他连说话都不会,更别提读书写字了。
啾啾转过身:“祝火,你想学认字吗?”
“认字?”
“就是读书写字,和我一样。”
祝火脊背紧绷,其实读书写字这些笼统的人类文明,他没什么兴趣,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假大空的概念。
他之所以去模仿,是因为她看了一天的书。
小少年别开脸,秾郁眉眼间结出一抹心烦:“我想,和你一样。”
虽然人类文明让他嗤之以鼻,但,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什么都不懂而被她丢下。就像昨天,她看了一天书,而他看了一天她那样。
一旦脱离了相濡以沫艰难求生,回归自由,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啾啾对他笑了笑,浅浅的一弯嘴角:“好,我教你。”
说动就动!
她执行力一向超强。
其实啾啾不太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学会这些的了,但总归,要有一个系统性的方式,有规律的学习才行。
今天就随便教他一些好了。
啾啾把目标放在一二三四这些简单数字上:“你先学……”
然而祝火却眼睛明亮,坦诚地问:“钟啾啾,怎么写?”
啾啾一怔,歪歪头:“我名字,笔画很多,有点复杂。”
他听不懂,却坚持:“我想学,你教我。”
唔。好吧。啾啾在书的空白页写下了自己名字,递给他。小少年细长白皙的手指别扭地抓着笔,一笔一划的描绘临摹。
眉眼凌厉凶戾,却很认真。
……
他第一个会说的词,是啾啾的名字。
他第一个会写的词,也是啾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