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闭了闭眼,自从他在北城打沈寄两耳光,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之后,他就懒得对照小本本上的账一笔笔讨回来。
小黑屋一行让他深刻明白,报复沈寄,要走心,用心,可不能粗暴了,那只会让他觉得痛快。单单只有身体上的痛压不跨他的不可一世。霸总致死都是霸总。
以前怎么叫他,去了还怎么叫。茭白戏都没劲演了,恹声道。
陈一铭不免抽了下眼皮。对一个在为多年,被亲生儿子夺权的家族一掌舵者来说,再被人叫董事长,太讽刺,笑话一般。
对了,茭白说,你在手机上找找沈氏记者招待会的新闻,让他看看他儿子,他肯定也怪想的。
陈一铭哑口无言。
还有当晚的宴会视频。茭白思考着补充,他对陈一铭笑笑,都有记者跟拍的吧?
陈一铭板着脸:嗯。
那就这么办。茭白靠不住了,他叫陈一铭给他把床头摇下去,躺好了说,你再买一只那样的手电筒,揣兜里带上。
陈一铭一顿。从刚才的几点来看,茭白报复人的法子都是戳心,不暴力。
现在怎么
那时候茭白在铁笼里说要买大号的手电筒,陈一铭只当他是为了发泄给自己力量。
难道真要那么做?还是要他动手?陈一铭有些抗拒。
想什么呢,不是让你喂他吃那玩意。老子是人,他是屎,不是一类,茭白呵呵,我要你告诉他,你是怎么跟我合作的,任何细节都不要漏。
去的时候记得录音,你表现得好一点,能去的小地方就多一点选择。茭白皮笑肉不笑,我让人带你去见你主子,陈助理,看好你。
陈一铭转身往外面走,门外的戚二快步进来,凑在茭白耳边说:白少,戚爷在那边。
茭白刚要问哪边,话绷到嗓子眼,他就有了答案。
戚二小声说:戚爷一直没去那边,是你今天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他才去的,据那边的弟兄说他半路接了个电话,面色很差,可能,
可能跟姓沈的伤害你一事有关。戚二说出自己的想法。
茭白沉吟了会,对陈一铭道:你过几天再去。
陈一铭应声离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前主子已经倒了,他总要为自己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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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跟陈一铭的这场谈话,耗费了他大半精力,吃饭都嚼慢了。
戚二看茭白情绪不高,就拿出手机,翻开姜焉发的信息。
姜焉到了住处,那是他和乐队租的屋子,车库改造的,很潮很大,他拍视频敲加过联系方式的戚二,带文字。
-老二,你把这视频给我亲爱的看。
-等他出院,欢迎他来住。
戚二点开视频,眼睛瞥老二两字,壮硕的胸肌震了震:白少,你能跟姜焉成为朋友,这我挺佩服的。最佩服的是,枕哥也能忍了。可能是茭白的朋友不多,枕哥不想让他生气伤心。
都是随缘。茭白看视频里的房子摆设,扑面而来一股豪放风,住在那,会觉得放松惬意。
不看了。他说。
戚二收起手机:那再吃点?
吃。茭白抬下巴。必须吃,吃饱了影响够了,他说不定能早一点下地。
在完成任务修复身体前,他的右臂跟腿都要复建。
不但毁容了,还瘸了,妈得。
脚踝还要做激光手术。到时候去了,用个东西盖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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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二再次给茭白喂饭喂汤的时候,西城郊外一破旧小院里,戚以潦连踢地上的沈寄几脚,他换下了白衬衣,穿着平时的深灰色商务款,领带扯下来绕在手中,领口敞开,露着很少见光的脖颈跟锁骨。
沈寄被踢得趴在地上,他咳着血丝:阿潦,你送我儿子上位,不怕他像对付我一样,对付你?
戚以潦一脚踢在沈寄肚子上面。
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沈寄露出血迹斑斑的牙齿,笑得诡异,我那儿子,遗传了我的基因,他的独占是生来就有的,再加上他的世界贫瘠得可怜,零星的朋友都当作珍贵的咳唔
戚以潦踹他头部,坚硬的皮鞋踩在他不断起伏的凸起脊骨上面,散漫地向下移动,停在他的尾椎处,一下接一下地碾压。
嗬,看到那些监沈寄带血的唇勾起蔑视弧度,他没说完就被一根领带勒住脖子,那股力道将他的脑袋高高捞起来,再重重往下砸。
砰砰砰
额头磕在凹凸不平地面上的声响很有规律,透着失控边缘的人的最后一次自我克制。
否则,他会杀人。
戚以潦丢掉脏了的领带,他把下滑的袖子卷回去,捋起散落的黑发,粗声喘几口气,口中充斥着浓郁的铁锈气味。
茭白身上那些伤,普通人不太能完全看出来分别都是怎么造成的,他能。
知道是一回事,看了对应的画面则是另一回事。
戚以潦在来这里的路上,收到了一些监控画面,是他叫去查沈寄书房的人查到的。
画面里都是,
戚以潦一口血涌到喉咙里,他弯腰去抓沈寄的头发,继续将对方的头往地上按。
第一轮,七十个。
第二轮,三十个。
第三轮,九十二个。
第四轮
第五轮
克制
戚以潦露在袖口下的小臂肌肉紧绷到抽动,扯下沈寄的一把发丝。
砰砰声再次响起。
那一块地已经被血迹染成深红色。
旁边的章枕戴着拳套,半天没出声。沈寄被沈而铵的人送来西城已经有段时间了,一直都是他们过来练拳脚,练完让医护人员过来看看,保证沈寄不死,来日方长。
三哥今天是头一回来。
沈寄说了什么,把三哥刺激到了。章枕的脑中想到了一种可能,呼吸快了起来,牙齿咯咯响。
是小白被囚的那些天的监控视频,戚以潦没瞒他,瞒不住,被我毁了。
章枕掉头就去找了铁棍,猩红着眼冲过去。
戚以潦伸手:给我。
章枕攥着铁棍,手指关节冰凉。
阿枕。戚以潦喊,他鼻息里的血腥气更重,心跳也慢下来,身体的不适让他眉间布满阴鸷。
章枕的手颤抖,他慢慢把铁棍递给三哥。
像是交出了,能让他报仇雪恨的武器,和他是否能活下去的希望。
戚以潦接过铁棍,扬起,对着沈寄的尾椎大力挥下去。
沈寄来不及吼叫,就痛昏了。
戚以潦丢掉铁棍,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跟烟盒,这是他今天的第三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