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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1 / 2)

今年的秋季,他每天吸烟的量,都超过以往的每年。


戚以潦点燃一支烟,口腔里的血水沾上了尼古丁味道,他阖了下眼,喉头攒动着偏头,目光穿过漂浮的烟雾,落在小院的坟包上面。


那处栽种着低矮灌木,围绕着坟包。


章枕捡起铁棍,发现三哥看的那里,他浑身僵了僵,像做错事的小孩怕被家长训斥。


坟包是上周才挖的,里面是沈家老夫人的骨灰坛。


这周沈寄进食都是强行灌,要他吃得多排得多。


小院的粪桶撤了,没有厕所,也光秃秃的,只有坟包周围栽了植物,可以用来遮蔽脏污。


沈寄要么在毫无遮挡的地方排泄,要么去坟包那边的植物丛里,能挡一挡他的排泄物,他二选一,选了后者。


坟包那里臭气熏天。


章枕眼里爆发出神经质的亮光,他绷着全身,口袋里的药瓶抵着他的腿部肌肉。


戚以潦吸着烟:阿枕,你以后尽量别再过来。


章枕贴着颧骨的皮肉泛起激动的红:三哥,陈一铭说白白在铁笼里就有个桶用来我为什么不能


戚以潦侧过头看他:我是怕你来多了,陷进去出不来。


末了,道:小白希望你积极治疗。


章枕听到后半句,瘦削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空荡荡的衣物下,他的身子抖动,握着铁棍的手一松。


铁棍嘭一下掉落在地,一小片灰尘溅到他的鞋面上,和那上面的血迹缠上。


那份杀戮的血色,模糊了一点。


戚以潦大步朝着院门方向走:接一根水管过来,每天给院子里的地浇水,确保地是烂的,烂出泥水。


章枕跟在后面:好。


每天的肌肉松弛药剂继续打。戚以潦唇边的烟抖了抖。


章枕摘掉拳套,握了握训练过度的双手。那药剂是改良版的,既能让沈寄无法自杀反抗,还能让他去坟包那走个来回,看看他母亲。


从明天开始,不要给他食物,饿三天。戚以潦踏过门槛,三天后,一日三餐都送。


章枕还没回应,就听三哥又说了一句。


食物倒在同一块烂泥地上,不用清理。


.


几天后,陈一铭去的时候,就看到一滩猪都不吃的食物。


没吃完的跟新的混在一起,最近气温有点高,那味道很酸很臭。


陈一铭在坟包旁找到了他老板。


曾经的南城商界领jūn_rén 物坐在那,以前总是打蜡往后梳大背头的发丝长了很多,野人似的,他身上是几个月前的衬衣裤子,看不出颜色,也没法近人,味道太大了。


陈一铭走一步呕一步,他佩服那些对沈寄拳打脚踢的人,靠那么近是怎么忍下来的。估计他们蒙住了口鼻,打完就洗澡。


前任沈氏董事长俊朗高挺,年轻男孩女孩前仆后继地往他床上爬,此时他肮脏丑陋,路边的乞丐都要捏着鼻子说一声恶心。


今不如昔,天差地别,人事全非。


陈一铭实在是没勇气走近,他停在一个避风处,喊了一声:董事长。


背对着他的人身体一僵,一把烂泥就朝他砸了过来。


陈一铭躲开了。


这是他跟了沈寄的这些年以来,第一次躲。


感受是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的,陈一铭倒不是有多畅快,毕竟当年进沈氏是他的梦想,成为董事长一助更是他人生辉煌时刻,薪水好处和虚荣也没少拿,他就是感觉,人生是场戏剧。


沈寄始终背对着陈一铭。


陈一铭心想,茭白让他来这一趟,比任何人的任何报复都要来得有效。


看看,他这个高高在上,俯视万物的前上司现在都不直面他。


一条跪了多年的走狗站起来了,主子却成了狗。


这对主子而言,是多么大的耻辱。


陈一铭隔着这个距离扫了扫沈寄一身,茭白不将受过的苦一笔笔讨要回来,其他人可不那么想。


扫了一会,陈一铭得出一个粗浅的接菌,沈寄没有茭白惨。当时在铁笼里,茭白没有被医治,沈寄在这里得到过治疗。


戚家人要沈寄活得长久。


茭白去年受的罪,八成都没告诉章枕。


陈一铭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就开录音,主动说起他和茭白的计划,他说得详细,爆开茭白行动过程中的吐槽。


作为资深助理,陈一铭很会揣摩人心,尤其是他老板的心思,熟能生巧,干好多年了,而且他的记性也强,直接将那一幕幕接近完整地口述出来。


沈寄的背部佝偻下去,呼吸声沉乱,喉咙里碾出被当成傻子玩弄的愤恨,他就像被锁在海底的老怪物,无能狂怒。


就是这手电筒。陈一铭把新买的手电筒丢过去,我当时提议,你一出铁笼,我就汇报说行迹暴露,跳过手电筒那部分,茭白说不行,就算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如果他是完整的,没裂开,你还是要我或者保镖们碰他,到那时他就没办法糊弄过去。


滚!沈寄怒吼。


陈一铭搁以前肯定滚了,这会儿没动:董事长,茭白对你从来就不是欲擒故纵,是你个人的自我欺骗。


你原先的那些床伴小情,他们性格活泼会来事,却不敢真正的违背你的指令,他们还是会迷恋你。陈一铭说,你欺骗自己,是因为你不能接受,这世上有人不被你的权势臣服,在你费心思经过一番教训,意识到自己动了心,给了所谓的特权之后,他没有回应你的动心,没有对你垂下脖颈任你撕咬,反而还保有独立的人格,坚决不做你的附属品,这是你放不下茭白,一再做出不符合你身份事情的根本。


顿了一下,陈一铭轻飘飘道: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老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沈寄犹如被人狠剁了几下脊梁骨,下意识反驳:你懂什么,我爱他!


陈一铭的面皮抽搐,他将去年就想说的一番话抖了出来:董事长,不是每种占有欲都是爱,也有的就是对玩具小宠物的独占。


沈寄徒然把头往后转,又在中途转回去,他的背后传来声音,在一段感情里,爱和性,不能分开。


为什么不能分开?沈寄狰狞地皱紧眉头,脏臭的气息紊乱,他说着什么话,开讲座给世人解答似的。


陈一铭凝神听了一段,整理起来大概就是,那是正常的应酬,逢场作戏,养几个人是生理上的纾解。


到他那个层面,但凡是功能齐全的谁不养人,这跟情感没有关系。


陈一铭听到这些,一点都不意外,给极度自高自大的人讲道理等于白费口水,况且,他也不是来当老师的。


不多时,有嘈杂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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