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死了。
他的那条支线断了,主线被影响的部分也会跟着消失。
茭白短时间内不能消化这个发展,蝴蝶效应这么强,他依靠原著获得的小金手指发挥的作用还能有多大呢?
章枕还在床边叨唠:我在跟你说话。
听着呢。茭白往被子里缩。
章枕有种在教育弟弟的错觉,弟弟还是个顽皮的,不听话,敢把房顶掀翻的性子。
连沈董都敢耍弄,比他的拳头都厉害。
齐家会迁怒你,老太太会给你上教育课让你守家规。
章枕一样一样说给他听:沈董的小情们会想办法吹枕边人拉住他,不让他回家。沈家的直系旁系都会明里暗里给你这个空壳子沈夫人使绊子,梁家说不定也要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之后怪上你。
只有一个人会站在你这边,就是同样在沈家不被待见的沈少爷。章枕将残酷的现实抖开来,但他不可能永远和你同进退,你们的身份立场注定了的。
茭白指指床头柜上的果盘:葡萄吃吗,无籽的。
章枕那张美而利落的脸铁青。
茭白蹭着床单坐起来一点,靠在床头停一会就掀开被子下床,他边穿拖鞋边想,掉马还是有用的,否则也不会听到这么叨叨唠唠的一番话。
你简直!
章枕没把话说完,他粗喘了几声,气呼呼地走了。
简直什么?简直不可救药,自寻死路。
这是章枕没说出来的话。
茭白进旁边的衣帽间,看着一件件整齐挂放的衣物嘀咕:我来这的时候就穿了一身,怎么现在有这么多?
后面冒出章枕不冷不热的声音:不都是我三哥让人给你置办的。
他被气走,又回来了。脸还青着。
啊,是的。茭白回头对他笑,那替我谢谢你三哥。
茭白随便拿了两身衣服,找布袋塞进去:等下回见面,我再当面感谢一次。
章枕两条精壮的手臂环在身前,下颚崩着,一言不发,他不想管的,真不想管,可他忍不住。
这是不是抖m?
章枕看青年收拾行李,他咬了咬牙,很想问一句:你当初是故意接近我,还是加错了人?
沈家来接你的人不会这么快,你急什么?
茭白看了眼章枕的头像。
色块全竖起起来,整整齐齐地分成四组,正对着他,就像是在无声地盯视。
而章枕与他的活跃度是19.7。掉马后就直接涨到了这个数。尽管章枕还不打算跟他摊牌挑明。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茭白忽然问。
章枕一愣:我,
他跟茭白对视,憋半天憋出一声冷哼:我不会是你,这种假设不成立。
茭白逗趣儿的眨眨眼,还装正经呢,其实就是无解吧。
章枕面红耳赤。
茭白找袜子穿上,他本来盘算的是,沈寄派人来接他的时候,章枕这个还有点人性的网友会看在那好几个月的网聊份上,帮他挡挡。
等沈老狗亲自来,0.01的活跃度满上,到了50或以上,他再回去。
到那时他也不慌,一来是有活跃度作保,二来,沈老狗娶了会偷偷摸摸搞事的齐霜,要应付坚信命理一说的老太太就够头疼的了,更别说还有其他小情要管,忙得很,工作之余的那点时间都不够用,哪顾得上折磨他。
谁知齐霜死了,大师还他妈的落到了老太太手里!
双重灾难,天崩地裂。
茭白又从灾星变回了福星,取代齐霜,成了唯一一个被老太太当作他小儿子保命符的存在。
那他要对付的人就不只是沈老狗一个了,还有嘴上念经心肠歹毒的老太太,以及整个暗流涌动的沈家。
不回去怎么办?
他没靠山,没背景,没仙法宝器,不能变成蝴蝶飞走,只能迎难而上。
茭白无视章枕的视线,坐在小凳上,曲起腿拉袜筒,戚以潦是可以对付老太太的,完虐的那种。
但戚以潦现在对他的活跃度还不到10,兴趣不够大,最多是在他要被接去沈家时感到一点不快,那是自己又要重新找诵读者的烦躁,跟他本人无关。
戚以潦绝不可能为了他,站在沈家的对立面。
起码目前的几率是0。
茭白站起身,问还在瞅他,一副便秘样的章美人:沈家来人是谁?
章枕不说。
茭白试探地说出一个人名:沈而铵?
章枕的眉心轻抽了一下。
茭白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茭白估摸自己跟齐霜密谋的事暴露之后,沈老狗十有八九是发觉到了一个事实,他对一个俯视低看的玩意有着远超他想象的容忍度。
那不行。
霸总不需要弱点。
所以沈老狗是不希望他回去的,最好永不再见,那就杜绝了自己从霸总变成普通男人的可能。
老太太又要他回去,不然死了都不瞑目。
那就只能是沈而铵上了。
茭白呼了一口气,沈而铵来了也好,他路上能舒服很多。
我告诉你,章枕从后面越到前面,拦住茭白,沈家作主的是沈董没错,但老太太手持一定的股份,还有在黑色地带混的娘家,她的手段不是你能
茭白打断章枕:我没想那么多。
章枕的肩头多了只手,推了他一下,那力道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可他还是侧过身,让开了路。
茭白往卧室走:我除了一条命,别的都没有,不怕被计算。
章枕看他瘦弱的身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茭白耸肩:随你怎么理解吧。他回了一下头,表情认真,掷地有声,总之,我不能退。
章枕看茭白的眼神像是在说:你装逼。
茭白瞪过去,老子是有任务!
虽然也有装逼的成分。
.
凌晨一点多,夜深月朦,沈而铵风尘仆仆的抵达兰墨府,一进门就愣愣地看着茭白。
他胖了,气色也很不错。
比在那个人的身边要好很多。
很快就又不好了。
沈而铵站在原地,脚抬不起来。他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想怎么帮茭白从接下来的困境里脱身。
最阴暗的念头他都动过,就那一瞬,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在那之后,沈而铵始终处于自我厌弃的状态里,刚进门的时候稍微好了一点,现在却加重了。
茭白见沈而铵半天都不过来,也不看他,就垂着头看地面,他只好自己过去,故意逗道:这才多久没见,生疏了?
沈而铵摇头:没。
又没声了。
茭白平时这会已经在做梦了,他困得很,没有精力继续逗沈而铵:你去洗漱一下,赶快睡觉,明早我们动身。
沈而铵密长的睫毛倏然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