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得心里冒出一个微妙的猜想,白猫的威胁,警告,痛苦流泪,虚弱求救不是针对他的,是对着每个人。
每个出现在它主人世界的人。
只不过它主人把它关得很隐秘,别人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只有茭白是它主人的好友,看见了它。
它将他视为救命稻草,最后的希望。
茭白回神,他抿了下唇,露出虎牙:戚董说的是。
戚以潦的眼神有一点怪:小白,你比缔夜那时候懂事多了。
茭白笑容明烈:人总要学会长大。
那就好好长大。叔叔期待你的表现。戚以潦体贴地给他拉好被子,晚安。
门一关,茭白嘴边的弧度就没了。一个好友一种性情,策略也要跟着调整。
他不能像对着沈寄那样,挑衅戚以潦,直呼其名,在对方接近时亮出一身刺,把对方扎一手血。
指甲抓啊挠啊就更不可能了。
他都想象不出来。
茭白理了理戚以潦身上的几个信息。佛堂,母亲,原版英文书籍,读书,戒尺,佛经
这几点能组合成很俗套,也很狗血的情节。不少漫画里就有类似的,看着爽,不能代入或深究,那太可悲。
上一代人的扭曲,下一代人的变态。
凡事有因有果。
似乎戚以潦这个人变得透明了一点点。
不是很难搞定。
茭白想到这都不好意思吹批下去了,戚以潦不难搞定个屁。
就说那第三十二页,他才读了一小半,太难了。
茭白很担心,以后他在搞戚以潦活跃度的时候,一楼那一整面墙的各国语言手抄本都会出现在他手上。
英文的还只是不认识生僻词,其他的能磕磕巴巴地在心里默一默,试着读出来,法文德文俄文什么的,在他眼里就只有一个字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戚以潦在他的读书声里获得某种变态的情绪,要他一直读,一小时两小时的读下去。然后呢,嗓子劈了,声音难听了,就会被戚以潦换掉,由别的人接替他。
今晚没遭罪,下次就不好说了。
白猫给力点,他才能有更多的胜算。
书要读,还要有逆反心理。
猫在不饥饿的情况下捉老鼠,不是为了吃,就为了玩。
那它是喜欢吓得动不了的,还是活蹦乱跳,会躲会藏的呢?
活跃度给了答案。
读个书就涨了0.3,现在是3.2。
虽然涨得很慢,但起码是在往前走。
证明方法没用错。
茭白歪着头,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姜焉跟小纪那神仙嗓子,戚以潦都能听腻
只靠嗓音是行不通的。还是得有两手准备。
茭白胡思乱想地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捧书朗读,脚下是刀山,头顶是火海,左边是戒尺,右边是一栋楼高的书籍。
一觉醒来,房里就堆满了书。
茭白一点都不夸张,床周围仅有下脚地。
护工将一摞书理了理,喘着气说:茭先生,外面还有一点,我搬好了再过来扶您起床。
茭白:
这就是戚以潦说的几本???
我还是继续睡吧,梦中梦啊这是,绝对是!
.
茭白的日常变成了看书,看书,看书。
护工会每隔一小时就来提醒他:茭先生,您需要休息一下,缓解眼部的疲劳。
茭白查词典看音标,算了吧,眼睛疲劳就疲劳,命要紧。他比上学时候的任何阶段都要认真,不会的也尽全力去拼读,去记。
谁能想到,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生,养伤期间这么刻苦。
英语满分,简单。
托福雅思,不是没可能。
美好人生,做梦。
姜焉是在茭白陷入学习状态的第四天出现的,他很难得地没有穿裙子,而是穿着红色大衣,飘逸假发散在身前,脚上是一双跟不高不低的长筒皮靴。
茭同学,在忙学习啊。姜焉在一堆书中间转悠,直咂嘴,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茭白丢给他一袋柿饼:赠书之情,没齿难忘。
姜焉把柿饼接住丢书上:别拽文,实际点,弄我。
他洒脱不羁地一笑:我弄你也行。
茭白嘴边的草莓汁差点喷出去,姜焉比他高,还有腹肌,姜姜长得也挺大个,不会真的能1吧?原著里可没这设定。
姜焉往床边一蹲,深情款款:你愿意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茭白将他伸进被子里的手拨出去:不愿意。
狠心。姜焉坐到地上,随意拿了本书翻了翻。
茭白把杯子放床边的小桌上: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
想我?姜焉背过身靠在床沿,你焉哥忙。
茭白看不着姜焉的脸,只听声音听不出异常,但这就已经是异常了。
姜焉跟他说话的时候,就没这么背对着他。
茭白蹙眉,那晚之后戚以潦还是会来看他,问他的学习进度,却没再叫他上去过。
戚以潦需要声线出色的男孩子站在佛堂,为他诵读。
三楼不能没人。
那应该就是被戚以潦重新放在身边的姜焉上去。
以姜焉对他的撩骚尽头,来了兰墨府,不会不顺便看看他。
有各答案呼之欲出。
姜焉不会是挨打了,怕他发现才不来的吧?!
茭白没用多少力道地抓了抓姜焉的长马尾:你这几天每晚都来兰墨府?
姜焉哼笑:打听这个干嘛,想抢我生意?
茭白抽抽嘴,小辣椒真是没个正形。这种人看似什么都对外开放,实际很难走进他的心里。
几天前,戚董让我给他读书了,茭白说,我差点被打。
姜焉嫌弃道:真笨。
茭白忍着打他的冲动,继续说:我就想问你,你一开始不会的时候,跟不跟他说实话?
说实话?什么实话,老师,我不会?姜焉两片红得很好吻的唇一张一合,疯了啊,谁敢在金主面前卖蠢,乖乖挨训就是。
你说实话了?他对茭白竖大拇指,勇士。
茭白把手搭在脸上,深吸一口气,他说了没被打,反而得到了戚以潦的鼓励,大概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敢那么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