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让云幼清不要喜欢他的话,纪安南不由心虚起来,你先把小萝卜还给我。
纪宣灵也不怕他赖账,痛快的还给他,然后将他连人带兔子一起拎了起来,大有一种不好好说就把他扔下去的意思。
说吧
纪安南生怕他手一松自己就掉下去了,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美人哥哥说,如非必要,还是不见了,保持君臣应当有的距离就好。
说罢,纪宣灵脸色果然一下就黑了。
呵,他说不见就不见吗?朕偏要让他时时刻刻都能看着。
为了他这一句让云幼清时时刻刻都能看着,所有人都提前聚到了营地正中。纪宣灵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取了弓箭,拉满弓,然后三箭齐发。
不一会儿,专门负责收捡猎物的人拎了三只雁回来,现场顿时一片恭维声。
出发吧,朕很期待看到你们最后的战果。
有心想要拔得头筹的人急不可耐地一窝蜂冲进了猎场,不那么急的则慢悠悠的紧随其后。
云幼清自然没那个拔头筹的心思,待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夹紧马腹,不紧不慢的跟上。
纪宣灵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几乎在他动身的同时,也跟着动了。
他不近不远的同云幼清保持了一段不会跟丢的距离,像个真正极富耐心的猎手那样,始终紧随着自己的猎物。
这让云幼清觉得很不自在。
他知道纪宣灵是在跟着自己,可他压根管不着对方要往哪边走。
谁让整个猎场都是他的。
纪宣灵不曾主动上前,云幼清也只能假装看不见。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漫无目的的到处乱晃,半天了兜里的箭也没少掉一支。
玉汤山的猎场实在太大,没多久他们身边就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云幼清心有旁骛,而纪宣灵恰恰是心无旁骛,两人竟然都未曾发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密林深处,马上就要走出圈好的猎场范围了。
林子里只有马蹄穿过草丛的沙沙声,周遭安静得不可思议。
纪宣灵蓦的警觉起来。
几乎就在下一刻,一支箭矢破风而来,擦着他的脸飞过去,狠狠钉在了远处的树上。
云幼清察觉到动静回头,只听纪宣灵冲他喊道:别过来!应当是冲我来的。
说话间,又有两支箭从不同的方向飞过来,被纪宣灵堪堪躲过。
这种时候,云幼清哪里会听他的,当即调转马头来找他。而原本针对纪宣灵的袭击,也开始一视同仁的朝着云幼清去了。
事已至此,纪宣灵也不再说让他别过来这样的话了。就像他之前同云幼清说过的那样,并肩而立,总好过孤军奋战。
二人身边都没带别的兵器,只有两把弓箭可用,纪宣灵倒是另带了把匕首,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用不上。偏偏对方都躲在暗处,他们只能凭感觉朝箭矢的来处予以回击。
对方见一时奈何不了他们,干脆射杀了他们的马匹,终于不再藏头露尾,提剑围了上来。
几乎是在两匹马发出凄厉的嘶鸣的同时,二人借力翻身下马,朝来时的方向逃去。
云幼清就跟在他身后,跑了一段路后,纪宣灵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皇叔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好像速度越来越慢了。
纪宣灵抓过他的手,发现云幼清手心里竟有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估量了一下追兵的人数,大约是觉得还可以与之一战,索性停了下来。
皇叔,能照顾好自己吗?纪宣灵抽出匕首,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云幼清忍着不适,点头道:不必管我
追上来的黑衣人也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停下来了,一愣神的功夫,就见纪宣灵比他们更加狠厉地冲了过来,眨眼的功夫便解决了一个他们的人。
申时,天色逐渐阴沉下来,转眼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回来了,却迟迟不见纪宣灵和云幼清的身影。
原本这个时候。应当由纪宣灵过目众人所得猎物,选出头名,加上营地总共就这么点地方,陛下不见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众人各怀心思,最担心纪宣灵安危的,除了右相,居然是前段时间才被纪宣灵下了面子的宁王。
陛下不见了不赶紧派人去找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倘若陛下有什么不测,你们担待得起吗?
陛下和摄政王不在,在场的人当中,身份最高贵的也就是这位宁亲王了。老爷子虽无实权,但在宗室里的地位,没人能越得过他去。
有了宁王的准话,御林军终于动了。
曹俭在一旁觉得有些讽刺,除了他以外,竟没有一个人记得问一句摄政王如何了。
好在这么多年来,他也习惯了,只是在心中默默替他们王爷感到不值,然后带上几个随行之人,也进林子里找人去了。
实际上,云幼清这会儿看上去可要比纪宣灵体面得多。
将那些来刺杀他们的黑衣人解决了之后,纪宣灵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他左臂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刀伤,身上到处粘着血,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二人本该在一个时辰前就回营地去的,但是,他们迷路了。
更没想到的是,天上竟然还下起了雨。
幸好云幼清在这之前找到了一个能避雨的山洞,这才能坐下来,点上火堆取暖,然后用路上顺手摘的草药替纪宣灵重新处理伤口。
嘶纪宣灵倒吸一口凉气,皇叔,疼。
云幼清眉头一直紧锁着,听到他喊疼冷笑一声,又加了些力道,陛下太冲动了,方才若是有个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纪宣灵坚定道,况且皇叔当时的脸色这样差,若不停下来,怕是有万一的就是皇叔了。
云幼清动作一滞,不再接话。
纪宣灵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问道:上回从秋水坊出来的时候,还有在云家祠堂里,你死活不肯找大夫。加上这一次皇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等云幼清回答,光是看他骤然变化的神色,纪宣灵明白了。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把人拉住,是有什么不曾告诉过我的陈年旧疾,还是身体出现了别的状况?
陛下不要再问了,微臣心中有数。云幼清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告诉他。
然而事实上,纪宣灵说的那些状况,都是从边境回来以后出现的,他自己也没搞懂究竟是为什么。只是想着大约是时间快到了的缘故。
有数个屁!
纪宣灵在心里骂道。
就是不想告诉他罢了。
纪宣灵没再继续问下去,心里却暗自打定了主意,回去后一定要让太医给皇叔好好瞧瞧。
他不能接受云幼清又一次突然的离去。
无论是什么缘由。
皇叔觉得今日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纪宣灵扯开了话题。
他倒是有一些猜想,只是不能确定。
当时的情况,若是不下狠手,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哪还有心思留活口。
云幼清的看法有些悲观,却也非常实际,死无对证,即便知道了又如何。
真是好一个死无对证。纪宣灵哼的一声,也不知是在针对谁,所以两年前与现在几乎同样的状况,你也是觉得死无对证,从死人嘴里撬不出别的话来,所以干脆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