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宣灵图了个一时爽快,事后便开始后悔把人吓着了。
之前的几次,要么是意外,要么是他趁人不备偷香窃玉。或者是像那次在含章殿里一样,被云幼清认为是他带着挑衅意味,用以逃避选后而故意为之的举动。
此时的云幼清就像水里的蚌一样,察觉到危险后,便将蚌壳紧紧地合上了。
纪宣灵有心想撬开这个蚌壳,只是顾虑颇多,不敢轻易动手。而为了能有更长远的发展,纪宣灵决定先把人哄好了再说。
不想,他在踏入摄政王府的那一刻便被拦住了。
他就不该走正门,纪宣灵十分不爽的想。
让开
曹俭在纪宣灵的凝视下不为所动,陛下还是请回吧,王爷身体不适,暂时不想见人。
见鬼的身体不适。
纪宣灵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直接抬脚往里闯。
皇叔身体不适,朕就更应该去瞧一瞧了。
曹俭见此也急了,一咬牙,心一狠,差点便以下犯上,和纪宣灵动起手来了。
好在云幼清及时出现拯救了他。
曹俭,你先回去吧。
至此,曹俭终于松了口气,也不明白这两位到底在闹什么,总之是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跑了。
云幼清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往纪宣灵身上去过,见曹俭离开,便冷漠地转身回去了。
皇叔,皇叔。
纪宣灵大步跟上去,像条尾巴一样坠在他身后。
就这样一路到了房间门口,云幼清总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微臣并无大碍,陛下看也看过,还是早些回去吧。
纪宣灵:
他竟然还记着自己身体不适这个借口。
皇叔,我错了,下次
房门被无情地关上,纪宣灵碰了一鼻子的灰。
云幼清冷着脸,心道你还想有下次?
纪宣灵擦了擦他高贵的鼻子,委屈巴巴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天只是想安慰一下皇叔而已,真的不是故意的。
门后毫无动静。
过几日各地藩王进京,皇叔会帮我的吧?他极力表现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就只有皇叔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云幼清拿他没办法,头疼回复道:答应陛下的事,臣自当尽心竭力。
纪宣灵听不出他说话的语气,又问:皇叔不生我气吧?
臣不敢
不是「没有」,是「不敢」。
这两个字意思的差别可大了。
纪宣灵久久沉默不语,最终留下了一句「皇叔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云幼清不由长出一口气。
几日后,各地的藩王开始陆续进京。
云幼清做的事不过是在他们来时接待一下,然后把人往他们在京中的府邸一丢便算完了。其余琐碎杂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安排。
纪家到了纪宣灵这一代,已经不剩多少人了,但凡谁家生出个孩子,那都是当宝贝一样。他叔伯倒是不少,只是大多已经是隔了一层关系的堂叔伯。唯一血脉上亲近些的皇伯父端王,几年前也在封地去世了,只留下一个现如今年仅六岁的幼子。
也正因为血脉单薄的缘故,先帝在位时便特意恩典,准他这一辈的堂兄弟可不用降等袭爵。
各地藩王陆续到齐,一切都很顺利,但翌日的家宴上还是出了些小意外。
起因是纪宣灵的叔祖无意间听到了他叫云幼清皇叔。
上了些年纪的人大约总是顽固的,这位名叫纪尚的老亲王天生带着身为纪氏皇族的骄傲,本就不喜欢云幼清这个「鸠占鹊巢」的异姓王,当即便冷嘲热讽了起来。
今晚不是家宴吗?怎么还有外人在?
在场的小辈没有一个敢开口接话的,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云幼清神色淡然,不急不缓道:宁王殿下,陛下的旨意中,从未说过今日是家宴。
纪尚被噎了一下,老脸顿时拉了下来,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怒骂道:黄口小儿,不知礼数!
行了纪宣灵看着云幼清三两句话把人怼得哑口无言,憋着笑开口维持了一下双方的体面,朕确实未曾说过今日是家宴,不过,皇叔祖毕竟年纪大了,皇叔说话还是客气些的好。
纪尚听了之后更加生气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叫云幼清对他客气些,可纪宣灵先是承认了云幼清说的今日并非家宴一事,又说他年纪大了。
这不就是在说他没事找事吗?
结果云幼清还真就大度起身,说道:既然宁王不愿看到在下,那在下即刻离开便是,莫气坏了您老的身子。
你你纪尚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气他。
这他倒是猜错了,云幼清只是觉得胸口闷得慌,想出去透口气罢了。顺便,离纪宣灵远一点。
云幼清走后,纪宣灵看着纪尚笑眯眯的说:皇叔祖这下可满意了?
然而纪尚并未感觉到胜利的愉悦,反而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挫败感。
走出大殿后,云幼清顿觉舒畅了许多,左右无事,索性漫无目的的随处走走。这一走,就不知不觉走到了离这里不远的文华殿。
文华殿的海棠开得正盛,云幼清一下想到了纪宣灵先前送他的那几枝,虽然放在花瓶里精心养着了,但到底不如树上的娇艳。
他这几日没注意看,只怕都已经枯了吧。
云幼清望着海棠树出神之际,忽然有个什么东西撞到了他腿上,然后牢牢箍住了他的大腿。
你是纪安南?云幼清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只堪堪长到自己腰际的小萝卜头,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已故端王的世子。
小萝卜头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睁着双乌黑的大眼睛仰头看他,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云幼清哭笑不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端王世子今年才六岁,以他的年纪,做小萝卜头的父亲都够了。
但他想了半天,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让小萝卜头如何称呼自己,只好暂时默认了。
而且,要说哥哥,纪宣灵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堂兄。
纪安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活脱脱一个小色胚,只是这孩子眼神太纯真,让人生不起气来。
云幼清扒开他的小手,蹲下来与之平视,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纪安南年纪虽小,但出生皇族,哪有完全不谙世事的人,你是摄政王
小萝卜头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不能得罪的人,但也仅限于此了。母妃教他的事情,远不如云幼清这张好看的脸来得有吸引力。
云幼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被云幼清一提醒,纪安南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啊!我是来找小萝卜的,小萝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