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他这都第三回了,简直不能更熟练。
只是明明一开始说的是要去看看那些姑娘们究竟是何姿色,结果径直去的,却还是云幼清的院子。
而且也不知是什么运气,竟然又叫他撞上了云幼清洗澡。
窗户开了条缝,正好能瞧见云幼清冷白的脊背,上面有几道陈年的旧伤。好似一块上好的美玉,表面开了几道突兀的裂纹,看着直叫人心疼。
纪宣灵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撇开脸努力让自己不要再看了。可惜没多久便没出息地又把头扭了回去。
这一扭头,眼前的画面便让他忍不住气血上涌,差点没让鼻血流出来。
好巧不巧,云幼清正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精瘦的腰身往下,一览无余。偏偏隔着道窗户缝看不真切,反而更引人遐想。
纪宣灵的脸早已在夜色中涨得通红,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这回没叫云幼清发现,却被别人给瞧见了。
谁在那里?
有人提着灯笼从不远的拐角处走了过来。纪宣灵来不及思索,闪身钻进了云幼清的房间,在他动手之前,把人制住并捂住了嘴。
云幼清中衣都还未穿好,瞪大了眼睛看他。发现是纪宣灵后,挣扎更为剧烈了。
来人是王府的管家,听到动静后上前敲了敲门,王爷,没事吧?
纪宣灵无比头大,一边费劲把人按住,一边在他耳边威胁道:皇叔,这只是个意外,你也不希望有人进来看见现在这样的场面吧?
云幼清不动了。
他这会儿衣衫半开,背靠在柱子上,整个人几乎被圈在纪宣灵怀里。
我一会儿松开手,麻烦皇叔把人打发走,可好?纪宣灵低声耳语,同他打着商量。
王爷?管家又敲了几下门。
片刻后,里面终于传来了云幼清的声音,何事?
管家斟酌了一下应该如何开口,这吕大人先前送来的几位姑娘,王爷打算如何安置?
云幼清还未回答,忽然感觉扣在腰上的手紧了紧,一抬眸便撞上了纪宣灵满是控诉的眼神。
他颇感头疼。
找人看着,叫她们安分些。
是
打发走了管家,云幼清看着纪宣灵扣住自己的手,皱眉道:放开
纪宣灵目光沉了沉,非但没依言放开,反而顺势往下游走了两寸。也不知摸到了什么地方,云幼清一个激灵,身子一软,往他怀里跌去。
纪宣灵,你莫要太过分了!云幼清羞愤欲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后腰处这样敏感。
分明是皇叔自己投怀送抱,怎么能怪到我头上。纪宣灵一脸无辜,他只是顺着上次的记忆随手试了试,而且,朕还没好好质问皇叔收受吕大人大礼的之事,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
云幼清往他脚背上狠狠踩了一下,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冷笑道:这与陛下有何干系?
纪宣灵疼得倒抽冷气,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他收敛了玩笑的神情,忽然认真起来,有何干系?我以为皇叔知道的。
云幼清没由来地产生了一阵恐慌。
在他设想过的无数个可能性里,有一个答案,是他最不愿面对的。
第8章
那层窗户纸险些就要被纪宣灵捅破了。
可他到底没有迈出这最后一步。
皇叔,你可真会叫我为难。纪宣灵叹道。
既怕他一声不吭什么都藏在心里,又怕把人逼急了跟他翻脸。
纪宣灵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辈子所有的犹豫不决,只怕都用在他皇叔身上了。
云幼清低着头,脸上神情看不真切,深吸一口气后缓了缓心神,一把将人推开了。
陛下这样,也很叫微臣为难。
纪宣灵觉得他不解风情,云幼清只觉他无理取闹。
二人对视半晌,最后还是纪宣灵率先败下阵来。他无奈一笑,主动认了错,朕只是听说吕大人给皇叔送了份大礼,所以实在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大礼竟能入皇叔的眼,并非有意戏弄。
云幼清狐疑地看着他。
不论有意无意,反正都已经戏弄过了,而且不止一次。他还能追究皇帝的罪责不成?传扬出去,都不知谁更丢脸一些。
他拢了拢衣襟,瞧着一派镇定,陛下总是这般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实在很难叫人信服。
纪宣灵趁机表明真心,可朕却相信,皇叔是站在朕这边的,对吗?
他没有向云幼清追寻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皇叔并非急色之人,甚至可以说是清心寡欲,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身边都没个伺候的人。纪宣灵一边说着,一边不容拒绝地伺候他穿上衣服,吕大人若要讨好你,送几个美人过来,实为下策。与其说讨好,倒更像是在明目张胆地安插眼线。
这样看起来,皇叔同吕大人似乎也不是一条心。
云幼清拗不过他,干脆张开双臂任他施为。只是在纪宣灵借着替他穿衣服的理由而过分接近时,呼吸还是停滞了一瞬。
怎么了?纪宣灵明知故问,弯着眼看他。
云幼清退后两步,同他拉开距离,坦荡道:臣与吕大人一向泾渭分明。
关于他同吕源的关系,纪宣灵曾问过一次,那时云幼清含糊过去了并未明说,大约是觉得说了也未必有人信。
谁人不知左相事事皆以摄政王为先,皇叔却说与吕大人并无干系。两种说法如此大相径庭皇叔,朕可以相信你吗?
或者说,他在不在意自己的信任。
云幼清的反应一如既往,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陛下愿意相信谁是陛下的事。
又是这样。
纪宣灵自嘲一笑。笑自己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仍不死心地要问这么一句。
这话真不像是从一个权臣口中说出来的。纪宣灵道。
他这副看淡一切,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当真是一腔孤勇,叫人咬牙切齿。
可恨至极!
若换做从前,纪宣灵早就愤然离去了。
那时他尚不知云幼清存了死志,准备牺牲自己来成全他,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半是斗气地同他作对。如今想想,只怕他的不满,他的愤恨,都在云幼清的算计之中。
纪宣灵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对着他笑容灿烂道:不过,皇叔是朕最亲近的人,朕不信皇叔又能信谁。
云幼清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毫无感情地应和道:多谢陛下信任。
纪宣灵心里始终是憋着一股气的,但他没忘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前几次对皇叔多有得罪,今日来,是想请皇叔吃顿便饭赔个不是的。
不必了云幼清觉得一点都不方便。
自从上次在含章殿被纪宣灵偷亲了之后,他就对进宫这件事开始有了莫名的抵触。即便他总是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心绪却早在不经意间被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