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西楚]霸王无独>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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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1 / 1)

于是范增一得随何,当即就直奔牢房,将里头还茫然等着宣判的萧曹二人给提溜出来,当日就派上了用场。而楚营中外头有多秩序俨然,内务就有多繁乱忙碌的真实情况被送去军营的曹参且罢,对深谙此道、此次初窥楚庭的萧何大为震惊。以萧何的才干,很快就在范增的一干臣属中脱颖而出,深得范增的器重。于是这日临得楚帝传召入宫,范增想也不想地,就将萧何给拎了出来,一道捎入宫中了。群臣心思各异,面上却是如出一辙的肃然,由卫兵引领着入殿。甫一踏入殿中,便见楚帝神采英拔,正于宝座上凛凛端坐着,竟已等候多时。待臣子尽入殿中后,一直神游天外的项羽便回了神,沉声道:朕请诸君前来,是为三桩事。项羽向来言简意赅,喜简不喜烦,但似这般急切明示,却真是头一回。群臣敛了心神,屏息听着。却听楚帝道:此番出北地远征,将士甚是劳苦,犒劳诸务,还请亚父多费些心思。范增闻言,不假思索地出列,俯身拜道:臣遵旨。亚父请起。项羽接着说道:朕膝下无子,然国不可无嗣君,年末朕将于族中择一子过于膝下,立为太子。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项羽年未过而立,却因多年辗转征战,又因叔父早逝,至今尚未娶妻。原于项羽初登极位时,便有王公贵族于族中物色佳丽,以充盈后宫,却因项羽再度领兵北征而不得不先行搁置。现项羽却主动提出于族中过继一子为嗣臣子们还因此议论纷纷时,项羽已再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勉强板着面孔,询道:叔孙通何在?冷不防被点了名,叔孙通愣了片刻,才猛然回过神来,挺身出列道:臣在!项羽满意地微微颔首,毫无预兆地砸下了第三道、也是犹如霹雳般当场劈晕了众人的命令:三日后的大婚,由汝主持操办。刚还一片嘈杂的殿中,倏然被这话劈成了落针可闻的死寂。叔孙通也被惊得不轻,呆若木偶地站了半天,在楚帝凌厉的催促目光中,他颤颤巍巍地拜了下来,结结巴巴道:三三日?未免过于仓促了些还望陛下三思。皇帝大婚,莫说三日,哪怕三月也太短了!上一刻还因被陛下记着名字、当庭点了出来而振奋不已的叔孙通,现在只恨不得能就地昏过去。他虽擅迎合皇帝心思,一切化繁为简,完成了那日的称帝仪式。可这却不意味着,他能在这短短三日功夫里,将帝后的大婚也给操办了!叔孙通简直欲哭无泪。三日?三日!若非说出这荒唐话的人为楚国的皇帝陛下,他必要痛斥此话荒谬绝伦、异想天开。且不说他对陛下将迎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仍是一无所知,哪怕真略去大婚前的步骤,仅操办大婚这一环单是皇后身边侍女的礼服,就需绣娘绣个三五日!对叔孙通的推脱,项羽显是始料未及。他不满地蹙了蹙眉,沉声询道:为何?叔孙通唯有硬着头皮,将难处一一讲了。然英武绝伦的楚帝,对此却不以为然,淡然道:不必讲究烦文缛礼只需告祭天地,告知天下,告知尔等,再将皇后殿所拾掇出来,物件搬入即可。侍女的礼服?杞人忧天。项羽面无表情地想,奉先身畔并无女侍,今后也不会有女侍。至于旁的,奉先与他身长相仿,较为瘦削,将他的冕服改上一改,即可应付。横竖前阵子那身被弃而不用的冕服已足证,奉先虽好威风花哨的战袍,却厌恶不便行动的繁缛服饰。若奉先改了主意,之后想着人做几身,随时都可令人做几身。着实不必专程赶在这片刻也不应耽误的成亲之前。在赶回来的路上,项羽早在心里将一切早已盘算好了,岂会容叔孙通辩驳?他微微蹙眉,三言两语即辩倒了精神恍惚的叔孙通,正要在一片寂静中宣判下朝时,自初闻此事,就呆若木鸡的范增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缓缓抬起手臂,顾不得此举有多失仪,腾腾兀兀道:陛、陛下、成、成婚?不是打匈奴人去了,何时拐看上了哪位美人,还非以卿为后?!项羽神色泰然,颔首道:聘已下过,婚约已定。范增脑子里又是嗡得一声,呆呆愣愣地重复道:聘已下过了?!何时下的聘,对谁下的聘,又是以何物下的聘?他身为丞相,缘何对此一无所知!范增浑然不知,他因过于震愕,已将心中所想问出了口。项羽略缓和了面色,正要详细解释几句,刚巧赶在这时,沐浴更衣过、显得神清气爽的吕布大步流星地入了殿。想着成亲在即,他心情实在太好,全然未留意到周边臣子无不是遭雷劈过的痴呆表情,只喜滋滋地要站到老位置上。也正因来的时机好,他将范老头儿的话给听了个正着,登时炸毛了。咋的,这范老头儿竟还敢嫌他聘礼不够?吕布气势汹汹地将眼一瞪,看向五里雾中的范老头儿,强压着不满道:怎么?难道匈奴单于的脑袋,添个匈奴单于的地盘,都还不够格做个聘礼!哪怕真觉不够,在这节骨眼上也必须得够就算是天王老子在场,也不能拦着他娶这好不容易聘来的憨恶婆娘!第104章一听项羽竟如此大方, 将匈奴单于的脑袋与原属匈奴的偌大一块疆域一道划了出去,就为充作聘礼,范增当场两眼一黑。陛下糊涂,实在是糊涂啊!他浑身发颤, 差点昏厥过去!天晓得是哪位国色天香的胡女迷了陛下的心, 叫多少年来未开窍、铁马冰河的猛士醉倒温柔乡里, 甫一动心,就神魂颠倒至这一地步!那可是皇帝御驾亲征,还出动了将近百万楚军将兵, 如此大动干戈才取下的匈奴军的势力!范增心如刀绞,双股哆哆嗦嗦。他欲要痛心疾首地死谏一番, 但一抬眼, 却不禁犹豫了。昔日项羽的叔父项梁待他有知遇之恩,而项梁兵败战死后,他愧于未能及时劝谏住主公冲动行事, 遂投于项羽帐下, 继续侍奉项氏四处征伐, 也好达成心中夙愿。他虽嘴上不说, 但心里早有几分将这年纪轻轻却已悍勇无双, 待他与一干士人皆是礼敬有加的君主,悄然视作了自家子侄般的存在。他追随项羽多年,自能看出,此刻的陛下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眸底却满溢着柔和与幸福。唉!到底是年轻气盛啊!范增心下一怮,顿生不忍。他微微侧过头来,默然看向每当陛下犯浑时,总毫不含糊地挺身而出, 不惜数次武谏,为众所周知的忠骨铮铮的奉先。奉先此刻对他虎视眈眈,维护陛下决策之意尽显,赫然不觉此有不妥之处。唉,罢了!范增长叹一声,深揖一礼。他俯身行礼的那一刻,还因震撼而失了言语的群臣,亦明白了他默从皇令的决议。他们不着痕迹地互看一眼,虽都稀里糊涂,却谁也不肯当那出头鸟,纷纷默然下拜,表示顺从之意。尽管还不知那闻所未闻的皇后,究竟是何等天姿国色,方叫陛下如此猴急。但陛下心意已定,最受倚重的一文一武亦已予以认同,他们何来反对的立场?纵然反对,亦是无用。泱泱楚国,唯有陛下与这一文一武的二人,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群臣心知肚明的是,虽说在吕大将军屡屡武谏下,陛下的性情已非是昔日骄横刚愎,手段也不复残暴嗜血但陛下终归是那天下无双的悍勇猛士,也是朝中最说一不二的至尊如今坐拥天下,铁了心要纳合心意的人为后,自是无人可以阻挡。他们予以批评指责,也不过徒劳,只将惹得陛下生厌,叫自个儿倒霉罢了:以陛下曾经的骄横性子,保不准要叫他们当场留下印绶滚出去。见群臣纷纷下拜,项羽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紧迫盯着范增的吕布,半天没等来下文,倒见这范老头儿脸色变幻万千,末了连连叹气,似识时务地认了。他才将不知何时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暗舒口气。高娶个婆娘,真忒的费劲儿!这辈子可再整不起第二回 了,着实消受不得啊。吕布胡思乱想着,微一松懈,就叫项羽给当着众人的面攥住了手。项羽气定神闲地宣布了散朝后,就带着心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往内殿去了。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顿时又引起万千猜测。那叫陛下心醉神迷,非卿不娶的奇女子,莫非是吕大将军的族人?他们好奇归好奇,最多只需候个三日,一切即见分晓。但对被陛下委以重任的叔孙通而言,可就是度日如年的煎熬了。他不敢在将迎来大喜之事的陛下前哭丧着脸,但回到府中,他纵是绞尽脑汁,也根本理不出究竟要简至何等地步,方可在三日后就能办帝后大婚。哪怕是民间稍殷实点的人家纳新妇,少说也得筹备个十天半月啊!可怜叔孙通枯坐半日,终是不敢夸大,唯有硬着头皮进了宫。他怀里还揣着刚刚写就的章程,求见陛下。他不敢违背陛下旨意,但豁出性命,恳请宽限几日,也比卡在那太过要命的三日后要好。一听是负责大婚仪式的叔孙通求见,对此显然极为重视的楚帝,立马便让卫兵予以了放行。换做平日,叔孙通必得感到受宠若惊,而此时他却只觉有苦难言。尤其一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他便觉步步似行走在刀尖上般痛苦。当他心惊肉跳地入了殿,正要开口时,便愕见陛下的寝宫外殿中竟还有一人。那人自是他还神情恍惚时、被项羽于众目睽睽拉走的吕大将军。吕布身前一张矮桌,上头有酒樽一只,身边还摆着几只已空了的酒坛子。这会儿白皙的面皮泛红,一贯锐利的虎眸也微微涣散,怎么舒服怎么摆的长手长脚透着疏懒闲散的气息。相较之下,楚帝身前的矮桌虽也有酒樽一只,却似未曾碰过,仍是满满的。在他入殿前,陛下怕是正与吕大将军小酌着。项羽淡淡看向叔孙通:何事?叔孙通闻言一凛,一狠心咬牙,就将来意给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粗略一听,见大多涉及皇后冕服、迎嫁仪仗等章程,项羽眸底微露茫然。却未打断叔孙通的陈述,耐心听着。待叔孙通讲完了,项羽方难掩莫名其妙道:奉先在此,何不直问?这话一出,顿换叔孙通一头雾水了。陛下娶后的事宜,怎要问吕将军?他愣愣看向面色越发红润,目光迷蒙,还冲他打了个酒嗝儿的吕大将军,不禁晕乎乎地嘀咕道:皇后莫不是吕大将军的族人?但他只曾听闻,吕大将军为那百年一遇的奇才隐士,孑然一身的无牵无挂,莫说姊妹,连族人也无。吕布眼看着三日后终于就要讨到婆娘了虽既凶又憨,还老多规矩,但到底是上辈子与这辈子加起来,唯一一个真正合他心意的自得多喝几杯,高兴高兴。他这会儿已有七成醉,脑子虽迟钝了些,但到底还能思考。见叔孙通果真眼巴巴地看来,他潇洒一摆手,痛快道:一切从简便是,老子省得麻烦。憨子连最要紧的登基都一切从简了,况且眼下是他要入赘?明面上要做憨婆娘的皇后他倒不是忍不得。毕竟叫堂堂楚帝下嫁给他个一穷二白的,咋看也是不大合适。他眼看着要有里子了,总该叫憨婆娘得个面子罢!吕布自认很是宽宏大度,遂坦坦荡荡地接受了将当皇后的别扭事儿。叔孙通听了这话,更觉得云里雾里。陛下娶后,怎能这般草率?攸关帝后大婚,天下极要紧之事,哪怕吕大将军或是皇后亲族族长,也不合适全盘代为做主罢。看叔孙通还磨磨唧唧的,吕布酒劲儿略一上来,顿露出个凶巴巴的神色:老子都不计较了,你还罗里吧嗦作甚!本来高娶个恶憨婆娘,做了上辈子都没做过的赘婿,表面上还要做这劳什子的皇后,就已叫他隐约有些失面子了。还不得不昭告天下、昭告臣子那些个叫他脑壳痛的麻烦仪仗,当然得能省则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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