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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 2)

一声令下,十几名奴仆忙不迭地将菜立即端走,紧随其后的靖谙端着一碗汤汁前来,行过礼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萧繁手边,低声道,


陛下,许太医今日特地叮嘱属下,说这补药一定要喝,不然手上的伤会好的很慢。


情绪不高的萧繁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懒地嗯了一声,示意人退下。


靖谙欲言又止,可您昨日便没......


青年一记眼刀杀过去,厉声道,怎么,连你也敢对孤指手画脚了么。


话音一落,除了沈沐外,殿内余下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连萧繁难得信任的靖谙也咬紧后牙,不敢多说一字。


陛下,沈沐见气氛焦灼,连忙硬着头皮道,您的身体对整个国家都至关重要,靖谙也是一时焦急说错了话。


想起萧繁手上的伤,沈沐多少也有些自责,起身行礼,陛下受伤,臣有护驾不周之罪,心中愧疚万分。


萧繁不甚愉悦地看了他一眼,眉眼却略有松动,那亚父是觉得,孤错怪他了?


沈沐将药碗端过去,臣不敢,只是请陛下看在臣与靖谙一片好心的份上,趁药还热着,多少喝些吧。


角落里一名年幼的宫女忍不住地悄悄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国君身边的男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传闻中最冷漠苛刻的摄政王,竟会亲自将药送到国君嘴边,用那把极好听的清冷声线,几乎是诱哄着同年轻的国君说话。


仿佛在劝不听话的孩子一般,温柔中又带了丝宠溺。


小宫女再次看了眼金殿中央的两人,心中十分疑惑。


宫里年长些的姐姐总说,摄政王和陛下只要待在一处,就一定会吵架。


可她以为吵架都是指着别人鼻子骂的,再不济也要吼上两句。


难道大人们吵架,都是用这般温柔的声音么。


-


沈沐离去后,空荡金殿内再次只剩下萧繁一人。


苦涩在口中慢慢弥散开来,夹杂着辛辣的清苦在舌尖久久不散,萧繁眉头紧锁,垂眸看着手边还剩些碎渣的空碗,和半个桌子的蜜饯甜点。


他想起男人眼里的关切,还有他自作主张便吩咐人去拿蜜饯解苦的命令。


十几盒各式各样的蜜饯甜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乎占了木桌一半,光看一眼都甜腻的牙痛。


年纪很小时他嘴馋,有人给他买了吃不尽的蜜饯,不出半月他便牙疼的睡不着觉,送糖的人却没管他了。


自此以后,他再不尝一口甜点蜜饯,也再不接受他人无缘无故的示好。


陛下,高大人在御书房求见。


靖谙的低声通报打断思绪,萧繁黑睫一颤,起身去往御书房。


臣今日来,是特地向陛下请罪的。


干瘦男人跪在地上行礼,面色一片惶恐。


萧繁知道他着手负责礼部相关事宜,为人处事圆滑得很。


陛下让臣负责皇家祠堂一事,见萧繁嘴角绷直并不说话,跪在地上的高瀛也不敢起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可臣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还犯下滔天罪行。


萧繁冷冷看着他,指尖在桌面一下下轻点着,既然如此,高大人便去刑部自我了结吧。


臣自知罪该万死,只是怕一家老小受到连累,萧繁冰冷的视线仿佛能将人刺穿,高瀛背上发汗,双手发颤地递过一封折子,请陛下为臣做主。


接过折子打开,萧繁看着其中熟悉无比的内容,瞳孔微缩,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折子上那些侮辱他母亲的一字一句,同早晨他给沈沐看的,分毫不差。


折子上的话,都是摄政王逼臣写的;臣绝不会对陛下不敬,摄政王便以臣一家老小做挟。


高瀛的声音如蚊蝇在耳边嗡嗡作响,萧繁桌案下的手紧紧攥着龙椅扶手,青筋暴起,他听见自己从牙关咬出一句,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沈沐逼你写的。


高瀛连连磕头,撞击声在安静无比的屋内清晰无比,摄政王昨夜召臣去王府,见臣拒绝的态度坚决,便直接将臣轰了出来。


臣句句属实,若陛下不信,大可派人去探查。


话毕男人抬头,干瘪的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红印,似乎是被什么砸了脸。


太阳穴不受控地突突猛跳,萧繁将折子丢在男人面前,森冷道,


高瀛,你若骗了孤,孤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汗将背后打湿,比起锋芒毕露的新帝,高瀛心中对沈沐更有怨恨;两人早就计划好,先以身份之由羞辱萧繁、再利用病重的纳兰宛,让萧繁生母永远进不了祠堂。


幕后操纵的沈沐心里痛快,而前线冲锋的高瀛也卖了太后一个人情。


本是双赢的局。


可沈沐毫无征兆地变了计划,昨夜的一番羞辱更摆明他已起了杀心,若知道高瀛连夜写了封一模一样的折子递上去,高瀛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索性站在锋芒毕露的新帝身后,让他不再受制于摄政王与太后中任何一人。


如此想着,高瀛心下一狠,从怀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跪着上前递过去。


打开信封,其中信纸镶着金边,最中央处写了十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墨迹已有些褪色,一看便已放了段时间。


巧用纳兰宛,九王可称帝。


萧繁看着信上内容,只觉脸上被人狠狠掴了一掌,火辣辣的痛。


这是沈沐的字迹,他死都不会认错。


第7章


纳兰宛病重时日无多,宫中太医隔个一时片刻就要跑上一趟,每每出来都只是摇摇头,一声叹息。


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但后宫和礼部的人早已开始着手葬仪之事,前朝也难得安静几日。


沈沐终于得空去找那枚发簪。


药城地方虽小但五脏俱全,大小当铺二十余家,而沈沐要的簪子又是稀松平常的款式,短时间内很难找到。


这两日接连大雨,夹杂寒意的狂风卷席而来,豆大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房檐屋顶,顺着边沿串串滑落,在积水地上激起水花。


沉静寂然的夜里,一道轰隆雷声打破初晨的平静,觉浅的沈沐睫羽一颤,翻了个身便转醒过来,唤了阿青为他束发。


睡眼惺忪的男人斜斜倚在软塌边,柔顺青丝随意垂落身后;此时他正懒懒望着窗外潇潇雨幕,眼尾泛红,狭长眼眸里泛着蒙蒙雾气,许是还未清醒。


听见推门声,沈沐转过身子,宽松领口随之微微滑动,冬雪般白皙的肌理若隐若现,清晰笔直的锁骨在昏暗的房间,带了层勾人不自知的意味。


被沈沐一双凤眸轻轻扫过,阿青莫名脸一红,赶忙移开视线,低着头替主子更衣梳发。


窗外雨声依旧,沈沐心中感叹一句,看着镜中自己发了会儿呆,片刻后问着阿青,进宫的马车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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