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开始讨好他。
四周一时静悄悄的,沈沐那双勾人魂魄的清眸直勾勾地盯着萧繁,眼中没有分毫急躁,清冽嗓音轻敲着他的耳骨:
八年前,臣接陛下回宫时曾对您说,臣将是这皇城中,陛下唯一无需防备的人。
这句话如今依旧适用,萧繁余光看见沈沐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眼神坚定,臣永远是您这边的人。
猝不及防的,沈沐那张鲜少有情绪波动的狭长双眸弯了弯,毫无征兆地展颜一笑。
只是臣没想到,陛下会为臣挺身而出。
微风拂动,鼻尖充盈着熟悉的淡茶冷香,萧繁双眼微颤,下意识先冷着脸反驳一句,想害孤的人,孤当然要加倍还回去。
沈沐嘴角两处浅浅酒窝太过惹眼,萧繁动作僵硬地偏过头,视线在长廊外的植被扫过,似乎还不大适应两人平和交流的气氛,轻咳一声,别扭道,
......但若是孤的人,孤自然不会让他只身涉险。
作者有话要说:沈沐:我是陛下这边的人。
萧繁:亚夫是孤的人。
四舍五入学的好,媳妇迟早跑不了(?)
第6章
萧繁偏头冷着脸,黑眸闪烁嘴角绷直,好好的一番话,愣是让他强硬森冷的口吻说得凶巴巴的,还不如不说。
几步外的沈沐看着他眼底极力压抑的别扭与尴尬,浅浅笑着。
书中总用阴冷暴戾来形容萧繁,可沈沐亲眼见到的,一直都是情绪心事恨不得全写在脸上的青涩少年郎。
他睚眦必报,面对敌人毫不手软;他同样不念旧恶,即便是面对宿敌反常的好意,也会用生硬的方式反馈。
爱憎分明很好,这是沈沐第一次真心希望,萧繁最终不会成为书中冷血无情的嗜血动物。
好,他微微扬了扬声调,语气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丝纵容,那臣便谢过陛下了。
耳边传来窸窣脚步声,两人回过头,见一名十六七的少年正朝他们这处走来,见到萧繁双眸一闪,匆忙便跪下行礼,恭敬道,
禀陛下,臣弟是来探望皇祖母的,只是下人说她老人家已经歇下,就不惹醒她了。
青衣少年生的很是清秀俊朗,身形飘逸,腰间一根玉带松松系着,眸中带笑,是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想亲近的容貌。
只是同萧繁相比,光是气势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九弟。
萧繁俯视着少年,冷淡应了一声,语气淡漠的再寻不到一丝方才的青涩模样。
萧桓得令起身,桃花眼在沈沐身上扫过时,飞速闪过一丝诧异;见萧繁沉默不语,他微微附身,温声道,臣弟许久未见陛下,心中甚是想念,只是陛下政务繁忙,臣弟就不叨扰了。
滴水不露的客套话总叫人拿不出错处,沈沐提心吊胆了一上午,此时只想回府吃饭休息,顺着萧桓的语气道,
午时已到,臣不便耽误陛下用膳,不如
不耽误。
沈沐一愣,眼中疑惑忘了遮掩;只见萧繁皱了下眉,思量片刻后,低声道,亚父昨日不是想与孤一同用饭么。
孤今日不忙,亚父不必愧疚。
沈沐:......
这会儿倒是挺善解人意了呢。
话毕余光扫过一旁沉默乖巧的萧桓,萧繁再添一句:九弟也一同来吧。
萧桓:......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沈沐与萧椹二人不胜感激地来到明承宫,看着面前几十道满汉全席,各自无奈一笑。
政务不忙的萧繁坐于主位,严格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言不发地专心吃饭,期间甚至鲜少抬眸看两人一眼,旁若无人的模样,让本就尴尬的气氛更为凝固。
他不说话,余下两人也不敢开口,沈沐一心只想回府歇息,对面的萧桓倒是一直笑吟吟的,难得萧繁问他两句,也能从善如流地回答。
九王爷萧桓是当朝太后唯一的儿子,照理说坐上这把龙椅的人应当是他,可当时年仅七岁的萧桓实在年幼,再加上原身对萧繁的大力扶持,身为嫡子却与皇位失之交臂。
书中此人并未出现过几次,沈沐以为他要么对萧繁怀恨在心、要么便害怕的避之不及。
可萧桓看样子不怕萧繁,萧繁对他也没什么敌意,饭席上两人还能十分和平地探讨政事。
同萧繁交谈几句,萧桓突然转头请教沈沐,贪官污吏一事,不知摄政王如何看待?
北方地区连年遇上大旱,让产出本就不多的北荒近些年常常闹饥荒,再加上当地贪污严重,即便京城数次从南方调运粮食援助,最后到老百姓手里的依旧寥寥无几,今年已经闹出了不少人命。
萧桓身份尊贵,平日只待在府中吟诗作画,除了上朝鲜少插手政务,萧繁派他出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放下手中银筷,沈沐看着没动几口的满汉全席,心叹一声浪费,看向萧繁,正如陛下所说,臣也认为在民间建立匿名检举渠道、捉拿典型贪官杀鸡儆猴,是最好的方法。
捉拿典型贪官......萧桓沉吟片刻,紧接着便念出一长串官员姓名,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沐,面带笑意,
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万一臣都抓起来,只怕会遭人嫉恨啊。
青年一双桃花眼生的眸中含情,笑着看人时,总有丝似笑非笑的风流轻佻。
略微回忆萧桓提起的一串人名,沈沐猛然察觉其中有不少原身同党,这才明白青年这番话,是故意同自己说的。
身旁的萧繁也放下筷子,黑眸朝他这处望来,似乎再等一个答案。
铲除贪官乃民心所向,背后又有陛下支持,沈沐一笑置之,不在意道,王爷放心,没人敢同您做对。
臣果然在府中待久了,不仅朝政时局理不清,萧桓点点头,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就连话都辨不出真假了。
青年主动朝沈沐敬了一杯,不以为意地感叹一句,以前总听人说摄政王同陛下不合,臣心中还有过疑惑,今日一见才知道,都是谣言罢了。
眉间一蹙,沈沐看着萧桓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摄政王与新帝不合天下皆知,至今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萧桓这番模糊不清的话,不知是挑拨离间,还是真的随口一谈。
不管他有心或无意,也不管沈沐如何作答,听者萧繁难免会想起两人过往不好的回忆。
正犹豫间,只听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轻响,萧繁面不改色地放下手中银勺,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议论国君乃是死罪,这些谣言,九弟听谁说的。
萧繁带来的压迫感太重,萧桓指尖一顿,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白了脸立即道歉,臣弟也是很早听认人说的,想来很可能是记错了。
萧桓,这些年你一直安分守己,今日孤不同你计较,萧繁目不斜视,在窒息般的死寂中淡淡开口,
下次若再故作聪明,别怪孤不念旧情。
萧桓走后,偌大的金殿内只剩萧繁与沈沐两人,沈沐低眸不语,见萧繁几次提筷又放下,最后不耐烦地出声道,
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