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双宽厚的大手。
言听雪又开始浑身不自在,往常他都是这么泡澡,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浴室内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身边只有透明清澈的温水。
但是这么赤|身裸|体地坐在水里,总让他觉得,有一双手正贴着他的皮肤抚摸。
没有了衣服的阻挡,那双手与他的身体能够更加紧密地贴合。
明明水是温润、没有棱角的。他却恍惚能感到掌心的厚茧。
他轻轻呜了一声,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身子尽量缩小。
最终他还是随便泡了一会,就换上睡衣出门。
他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后知后觉地想起:沈成风是能从游戏里看到他的。
所以,那种被什么注视着的感觉,是来源于他吗?
叠得好好的被子突然自己一滚,散开,盖到他肚子上。
言听雪勃然大怒。
果然!在看着!
他裹紧被子,自言自语:不许看!
被子果然不再动了。
言听雪裹了一会,自己先出了一身汗。
他掀开被子,打开空调。
反正他穿了睡衣,又没光着身子。
更何况,就算他光着,沈成风那边看见的也是一只白兔子。
不会有人对兔子都行吧。
被子又自己飘到他肩膀,防止他对着空调吹感冒。
言听雪被风吹得鼻尖红红的,裹着被子躺回床上,关上灯,说:我今天不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像有谁推了推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睡觉。
言听雪头也埋进被子里:你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我明天看。
终于没有动静了。
言听雪在床上翻来覆去,翻到大半夜,才疲惫地合上眼。
他咽咽口水,手按在心脏,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打开手机。
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消息。
言听雪面红耳赤地看着沈成风发来的话。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不是对兔子的那种,是alpha对omega的那种。】
【你能看到吗?】
大概是长久没有得到回复,他的话题开始往你到家了没有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方面转变。
还有一条【我没有偷看你洗澡。】
言听雪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忽然一愣。
最后一条是【会开完了,计划有变,我这段时间可能不能去见你了。我们需要提前去b星参加星际会议,等落地了再和你联系。你照顾好自己,我会让他们把飞行过程录下来,到时候带给你看。】
言听雪忽然想起,不久前,沈成风确实说过,他要去其他星球一次。
只是那个时候用的是狼的身份。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已经到了。
他这段时间确实埋头在研究中,没关注其他的事。
他懊恼地想,没想到前一晚就是最后一面。
沈成风果然很忙。他没再登游戏,只是偶尔通过app和言听雪对话。
布偶猫趴在猫抓板上,惆怅地说:他去哪了?没人和我吵架好无聊。
言听雪抿抿唇,一言不发地切着鸡腿肉。
唉,你别切到手了!
关键时刻,布偶猫跳起来,推开他的手。
刀刃离他的手指只有2、3mm。
布偶猫心惊胆战地拍拍胸口:还好没切到手。
言听雪看着手指,迟钝地说:谢谢。
算了,你别切肉了,我吃罐头吧。布偶猫摇摇头。
言听雪心里闪过一丝浅浅的羞愧,把肉放回冰箱里,拿出猫罐头。
嘶猫罐头开启的时候,锋利的边缘在他的手指划出一道血痕。
布偶猫尖叫一声,到处乱转:创口贴、创口贴
言听雪把罐头放下,魂不守舍地走到厨房,冲洗伤口。
然后,他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创口贴。
创口贴上画着一个兔子卡通形象,是沈成风买的。
伤口不深,也没出血了。
创口贴的膏药部分紧贴着伤口和周围的皮肤,从神经末梢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言听雪眼眶一热,眼泪涌了上来。
没事吧没事吧?是不是很疼?布偶猫原地乱转,我叫医生?
不疼。言听雪抹掉眼泪,我帮你弄罐头。
布偶猫不敢再让他上手,自己抢先抱住罐头,熟练地把罐头和猫粮拌在一起。
言听雪恍惚地感慨,不知道什么时候,只会撒娇的猫也手脚这么利索了。
猫乖巧地抱着碗吃饭:他怎么这么过分,自己跑出去玩,都不带我们。
言听雪勉强笑笑:他不是出去玩。
猫歪歪头:他们狼群要入侵哪个草原吗?
没这么夸张,言听雪逐渐回过神来,他需要为了狼群未来的安全做一些准备。
哇,猫抖抖胡子,看起来像是要和其他食肉动物打架。不会真的要打仗吧?
当然不会。言听雪说,现在是和平年代,有比战争更好的解决方式。
我可不希望他缺条腿回来,布偶猫咂咂嘴,虽然他性格很讨厌,但是做饭还挺好吃的。
不会的。
言听雪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
电视上播放着会议的直播过程。
言听雪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个,头一次这么仔细地观看这种枯燥的会议。
沈成风坐在一溜身材走形的中年国家元首里,身姿格外挺拔,其他星球的居民纷纷在社交平台上发出双眼冒心嘴角流口水的表情。
然而沈成风面对镜头永远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过于凶悍的气质又劝退了大批迷弟迷妹,被封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钢铁玫瑰。
言听雪又好气又好笑。
手机上冒出一条新消息:
【这里的花很好看,我带回去给你。】
图片是一束灿烂妖冶的花,颜色仿佛心头的几滴血,越到花蕊,颜色就越深,像是凝结的热情。
似乎是玫瑰花。
言听雪越看越觉得这花和沈成风很配,忽然在角落看到一块牌子。
钢铁美人。
原来真的有钢铁玫瑰这种东西,怪不得b星人发出这样的感叹。
言听雪预料这个画面会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