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垂眼望去,那孩子生的白白净净,一对凤眸很勾人,瞧着很是机灵讨喜。
琪玉踢了小太监一脚,冷声道:甚么王爷、公子的乱叫。叫爹,安王和陆公子也是你的干爹。
那小太监登时改口,朝陆逊和景玥磕头,一口一个爹,叫的甚是干脆。
陆逊连忙摆手,哎呦,使不得,我还没七老八十呢,叫爹真受不起。
闻言,景玥笑着插嘴道:那你的肚子争点气,给咱们生七八个娃娃,以后七老八十专听他们叫咱们爹爹。
陆逊不悦,他瞪了景玥一眼,想拿靠枕再丢景玥,结果被景玥摁住了抱在怀里。
两人打闹间,琪玉已整理好了衣衫,他看向陆逊,拱手作了一揖,公子好生歇息,琪玉儿去处理点杂事,明日再来看你。
嗯,去罢。陆逊点点头,目送琪玉离开。
门重新阖上,陆逊将目光收回,他舒了口气,靠在软枕上,抬手轻揉眉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瞧着有些凝重。
景玥抬手替陆逊揉了揉肩膀,轻声问:褪衣衫么?我替你拔针。说着已扶住他的肩膀,将靠背抽走。
好。陆逊点了点头。
他借着景玥的力道坐起身,尔后伸手去解白丝亵衣的带子,顿了顿低声道:我得寻个时间和琪玉好好谈谈......如今监锦司和祆月教都归他管,我怕他日后会干出一些对你不利的事。
陆逊一面说着,一面将衣衫褪了下来,莹白如玉的肩膀在暖黄的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墨发垂下,如流水般铺了满肩。
景玥瞧得呼吸一窒,一股火便从心底烧了起来,他粗喘口气,凑上前,叼住陆逊左肩的一块软肉,细细啮咬,待在陆逊的雪白肌肤上留下一片绯红桃花,这才餍足地收了口。
不必担心,他到底是你的贴身小厮儿,他杀谁也不会害你。
景玥盘腿在床榻上坐下,他抬手迅速点了陆逊腰眼、颈窝、胸膛几处大穴,尔后用左手掌心贴着陆逊的右手掌心,缓缓渡了真气过去,宫中有这么个得力帮手,咱们回长安做事情会容易很多,你又何必想着让他跟在你身边养老?
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真气,陆逊觉着原本酸痛的骨头都酥软了,他深深地吐纳了一下,放软身子接纳景玥。
我让他跟着我,倒也不全是因为怕他威胁到你,主要是我瞧着那孩子如今做事越来越偏激,手脚功夫也邪门得很,若是心结没打开,练功再走火入魔......陆逊叹了口气,他道: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他。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景玥说道:人各有命,没有甚么害不害的。你对他是实打实地好,这些他都看的明白,做事会有分寸。至于偏激么......无伤大雅,我应付得过来。
两人的内息相互纠缠着在陆逊体内转了一圈,景玥慢慢摸索出了种在他体内的附骨针。
一,二......五,六。景玥脸色沉郁下来,他睁开眼眸,看向陆逊道:景峻在你体内种了六枚,那分明是要你死,你傻了么?宁肯咬紧牙苦捱,也也不愿跟我说。
他口中冷声训着陆逊,手上的动作倒也不停,右掌翻出,径直拍向陆逊左肩,尔后迅速变掌为抓,将内息注入肌肤下约莫三寸,停顿一瞬,复而抽回。
就这么来回试了几次,陆逊身子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偏头咳出口鲜血,再看向左肩,一枚黑色的细针从皮肉下被极慢地拔了出来。
雪白肌肤和黑红血水相连,触目惊心。
陆逊大口喘气,他有些脱力,左肩塌了下去,头一歪便要往景玥怀中倒,被景玥抬臂揽住。
宝儿,忍一忍,还有几枚。景玥偏头,短促地吻了吻陆逊汗湿的鬓发,又将他身体扶正,依着适才的法子,替陆逊拔出剩下的附骨针。
等六枚针尽数除去,陆逊已疼得薄唇泛了青,他眼眸有些失神,整个身子还在微微颤抖,鲜血如细线般顺着后背、肩胛、胸膛滑落,悄无声息地渗入被褥中。
景玥瞧着心疼,将人用绣被裹严实了搂在怀里,柔声哄:宝儿,没事了,以后不会再疼了。
他将小瓷瓶儿的封口拔开,依着琪玉说的法子,将丹药喂进陆逊口中,又反手端了凉茶,捏在手心用内力将茶烫温,尔后一点一点渡给陆逊。
陆逊昏沉地窝在景玥怀里,无意识地喝着茶,鸦翅般的浓睫半垂,遮去了眸光,眼角带了一滴泪珠儿,墨发垂在脸庞,侧颊如雪,恍若一只晶莹剔透的雪美人。
刚拔了针,身子自是虚弱,景玥抱了陆逊一会儿,便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回了床榻上。
陆逊迷迷糊糊着伸出手去拉景玥,景承珏,我疼......
景玥将陆逊冰冷的手攥住,低头吻了吻,不疼了,以后都不疼了。
陆逊似乎听懂了景玥的话,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用小拇指勾了勾景玥汗湿的手心,乌黑的瞳仁里浮起些许笑意,景王爷,我不用死了,我想咱们下辈子也要......
话说到后头气息便弱了下去,他头一歪,沉沉睡去,只留晚夜清风入室,烛火微微跳动。
景玥守在床榻前,他将烛台挪进了些,尔后细细地瞧着陆逊的眉眼。
琪玉说你做事心太冷,看着嫂嫂受罪,你怎么不解释?沈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子里,他抱臂靠在桌边,偏头去看景玥,嫂嫂每晚都睡不好,你到半夜便起来渡真气给他,你怎么不说?还有你为了嫂嫂......
啧,如今你的话怎么这么多?景玥皱眉打断,他抬眸扫了沈舟一眼,他能解毒便好,这些事无关痛痒有甚么好说的?
睡梦中的陆逊似听到了甚么,轻轻呻.吟一声,将手从绣被中伸出,反复摸索。
景玥见状,连忙伸手攥住,他在陆逊的手腕上落下一吻,柔声哄:我在呢,宝儿睡,我陪着你。
待陆逊又沉沉睡去,景玥这才松了口气。
与陆逊同榻而眠,他身子不舒服自己怎会看不出来?怀中人如霜雪般冰冷的身子他怎会感受不到?
陆逊不愿意说,他便心甘情愿地陪着他演戏,装作甚么都不知道,每晚只在爱人睡着时,小心翼翼地吻他......陆逊那些被疼醒的夜晚,他都醒着,很多次都想给爱人一个拥抱,却又不想戳穿陆逊费心瞒着自己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