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峰眼看着元良紧紧咬着牙,脸猛然涨红,整个人坐在座位上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计成,你师叔是不是犯病了?”吴广峰隔着座位喊计成,计成见状赶紧伸手扶住元良,想要从他兜里掏救心丸却发现他没带!
元良已经完全没在意身边的情况,他太阳穴砰砰直跳,就死死盯着前面抢他画的人,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画这人买了,但是也看他有没有这个命拿走!
这幅画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就算是用些非常手段也要拿回来。等结束后,玄清这几个老不死离开,他们就能下手了……
正想着,他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凉意直钻脑海,才重新听到了耳边的窃窃私语,整个人也缓了过来。重新有了思考能力,他脑海里那个念头却并没有下去,而是更加细致的在脑子里完善计划,琢磨怎么能悄无声息的把画拿走。
首先得先摸清楚那个人是谁,能坐在第一排的人,他应该比较熟悉,如果能有认识的人搭上线,那么完全可以等人把画拿到家,再去他们家让他亲手把东西送给他。
这么想着,元良又朝前面看去,却发现了一个刚刚大概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的事实,那个人进场时是和祁禹秋一起的,他和祁禹秋是一伙人。
刚刚他计划的时候,也许是故意将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想起来,元良只感到一阵绝望,这幅画八成是拿不回去了。
他回去可怎么跟师父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沧海 和戏精小可爱的地雷,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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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0、第九十章
祁禹秋没想到闵煜竟然会出声, 他有些惊讶的扭过头。
闵煜也看着他,笑道:“如果这幅画是真的,那我们就赚了。”
祁禹秋笑了, 他知道闵煜是因为刚刚自己问了这幅画,才会出手把它买下来,他轻轻动了动被捏着的手指, 在闵煜掌心挠了一下,凑到他耳边道:“谢谢。”
闵煜转头便看到青年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睛,咳了一声把手心作乱的小爪子捏紧了, 另一只手则拉了拉领带。
拍卖师一锤定音, 那副画就落到了祁禹秋的手里。
元良往后一靠, 靠在沙发背上, 眼神看着虚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计成丧气的低着头, 反复点亮手机屏幕, 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观里的人说他们没拿到那副画。
“他们不会知道这画的秘密,先等等吧, 我们迟早能把东西拿到手的。”元良阴声道。
计成默然,如今也只能这样打算了, 至于以后怎么拿回来,那肯定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计划。
但是万一祁禹秋知道那画中隐藏的玄机呢?
计成赶紧掐断了这个念头,小心觑了元良一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砰砰跳。
接下来的东西元良几人都没了兴致, 坐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闵煜说是要买一双戒指, 不过这次被捐献出来的戒指虽然名贵,但寓意不好,闵煜便道要带祁禹秋去定制一对专属于他们的, 独一无二的戒指。
拍卖会结束后,曾文柏再次出来说了些感谢的话,便又将所有来宾请到了拍卖场地外。
慈善拍卖会结束,众人之间的交际才刚刚开始,只不过这一切都和玄学界的几个人毫无关系了。玄清和吴广峰分别和祁禹秋道别后,便带着后辈早早离开,祁禹秋看到脖子里挂着法印的陈家老者也消失在门口,只有元良三人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等什么。
曾文柏作为主办人,和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一直在场中来回穿梭,等他和老朋友打完了招呼,闵煜带着祁禹秋走到了他面前。
曾文柏十分客气的和闵煜打招呼:“闵总,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啊!”
闵煜也笑着客套了几句,两人聊到最近的一个项目,顺势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
祁禹秋仔细看着曾文柏的脸,越看越觉得此人肯定有古怪。
人这一辈子,多多少少会做些错事,和人拌嘴打架,小偷小摸,顶撞父母,背叛朋友,搬弄是非。
有的人做完后这些事情也许并不会受到惩罚,但是在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在脸上留下痕迹。
尖酸刻薄的人面相也会慢慢变得刻薄,经常暴力伤害别人的眼睛会越来越凶,老了便是满脸横肉,让人不想亲近。
但是曾文柏脸上,祁禹秋看来看去,都找不到任何他做过错事的痕迹。
这就很奇怪了,曾文柏就算再善良,也不可能从小到大没有撒过一次谎,没踩死过一只蚂蚁。
他的面相就如同化妆一样,用厚厚的粉底遮住了所有真实的东西,然后再按照他的心意精心画出了一副完美的面孔。
只是要画出这副“妆容”,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他做到这一步,连玄学界的人都要防着。
祁禹秋一直盯着曾文柏看,曾文柏自然也察觉了,祁禹秋甚至看到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朝自己看来,但是在落到他身上之前,又很迅速的转到了别的方向。
这样的表现,明显是不想和祁禹秋有任何交谈。
祁禹秋拉拉闵煜的衣角,闵煜便很快结束了话题,带着祁禹秋离开了。
“看出什么了吗?”
祁禹秋点头又摇摇头:“具体的事情没看出来,但是此人明显有问题,且问题不小,你如果和他有合作,还是早点脱身为好。”
闵煜点点头:“闵氏与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倒是邱高杰那小子最近好像在和曾文柏的儿子在合作一个项目,我会提醒他的。”
取了他们拍来的那副画,两人就离开了内厅,临走前祁禹秋看向刚刚元良做的位置,发现他们也已经没了影。
回到家之后已经是深夜,两人将画拿到书房打开,平放在桌子上,祁禹秋弯着腰趴在画上,仔细看那座只有手指高的小道观。
祁禹秋起身指着那座山道:“山有问题,这个人在看的不是山,而是在看别的东西,这张纸上画着两幅画。只不过两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衔接太过自然,一般人看不出来。想要看到下面那幅画,就需要用点特殊手段了。”
山脚杂乱的草丛隐藏着几笔很特殊的符文,若不是对这些符文十分熟悉,很难在杂草丛画到一半戛然而止,下面生硬的接上了几块石头,明显下面的部分被隐藏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符文祁禹秋熟悉极了,正是他们师门特有的祈福符箓。就是不知道这位唐尤,和他师门有什么关系了。
祁禹秋看着闵煜道:“我可能要把这幅画上面这层毁掉,才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下面那层可能与我的师门有关。”
闵煜笑了:“本来就是买来送给你的,你自然可以随意处置。”
祁禹秋挠挠头,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四千万买来的啊,就这么让他拿去毁了,他都替闵煜感到心疼。
“说不定下面那层会有唐尤的落款,到时候这画的价值就要翻倍了。”祁禹秋小声道。
闵煜笑出了声,把人拉进怀里,拍拍他的背:“不过四千万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作为我合法的另一半,身家够买上千幅这样的画了。”
祁禹秋动了动有些发热的耳朵,寻思着等他和玄清道长的生意做成了,便也送闵煜一件礼物,不求最实用,但求最好最贵,盛玉柯说的什么手表那都太小儿科了,要送就送件大的。
挣开闵煜的怀抱,祁禹秋看着桌子上的画:“在动手之前,还是要把这幅画临摹一份。”
不然实在是可惜了。
闵煜道:“我认识一位书画大家,我们找时间带画去找他。”
他爷爷有位在书画研究领域地位很高的教授,同时也是唐尤的忠实崇拜者。老教授对唐尤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家中有不少他亲手临摹的唐尤作品仿品,甚至能以假乱真,由他来临摹这幅画再合适不过。
想要下面那层画显现,祁禹秋也要做些准备,材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凑齐的,便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三阳观对这幅画仍然没有放弃,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了他们工作室,想要花钱把画买走。
来的人不是元良,而是一个看上去面容和善的老道士,进来之后便一直笑呵呵的,让李琦都下不了嘴往外撵人了。
自祁禹秋进来,老道士便开始絮叨,那副画是他们三阳观先人留下的,被一个叛徒盗走才流失在外。他们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先人遗物不能回归观中,想请祁禹秋割爱,将画卖给他们,至于价钱都好商量。
“元良他们对祁先生多有不敬,也是太过在意这件先祖遗物,观主已经教训了他们,还望祁先生大人大量,原谅他们这一次。”老道士叹了口气道。
祁禹秋听到他说这话是他们三阳观先祖遗物,便笑了,道:“巧了道长,这话也是我师门遗物,你这话一说,倒像是几百年前我们两家还是同门。可惜的是,在我们的记载中,几百年前你们三阳观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老道士以为他在讽刺自己乱认先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还是道:“祁先生开玩笑了,我们是真心想请回这幅画,还请您体谅一下。”
祁禹秋坐在沙发上,看着老道士不说话,直到老道士有些顶不住了,才笑道:“我没跟你开玩笑,那副画确实是我们师门的,至于和你们三阳观有没有关系你心里也清楚。请回吧,告诉你们观主,画我是不可能出手的,你们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祁禹秋的样子看着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副画真要是和他的师门有关,那他肯定知道画中秘密。老道士叹了口气,没有再多纠缠,带着这个坏消息回了三阳观。
等人走后,常先见犹豫着开口问祁禹秋:“祁哥,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师门呢?”
祁禹秋摊在沙发上看着他道:“这里就是啊,门上不是写着嘛,青阳工作室。”
常先见挠头,实在是分辨不出他祁哥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祁禹秋笑了笑,也没多解释。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山门在哪,没什么好说的,也许等把那副画后面的秘密揭开,他便能找到一切事情的源头了。
91、第九十一章
闵煜联系了唐教授, 和他确认好时间后,便在周末和祁禹秋带着那副画,来到了位于魝城东城区的魝城大学家属区。
家属小区中的房子大多数都是二十几年前建的独门独院, 只有新扩建的是几栋是十几层的住宅。而唐教授作为魝城大学资历最老的老教授之一,便住在小区深处的一座小院子里。
车子驶进小区,穿过住宅楼之间的路, 能隔着一条河看到对面风景幽静的老住宅区。
沿着河岸往东,穿过一座桥,又往前开了几分钟, 车子停在八号院子前。
闵煜下车后上前去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看着闵煜和祁禹秋, 探头问道:“是闵先生吗?”
闵煜点点头:“是我, 昨天和唐老先生约好了。”
“我知道, 我知道, 唐老今天早上跟我说了,快进来吧。”妇人领着二人走进院子里。
这座院子面积不大, 但是收拾的十分雅致,院子里靠墙挖了一口形状不规则的池塘, 池塘边上用木头和石头搭着一座别致的小桥,桥对面是木质地板和凉亭,凉亭栏杆上还别着两根鱼竿。
院子中间摆着木架子,架子摆着开的正盛的几盆花, 两人进来时, 带着老花镜的老人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
看到闵煜和祁禹秋,老人放下剪刀,走过来拍拍闵煜的肩膀道:“你这小子啊, 多久没来看过我了,是不是把我这老头子忘了个干净。”
闵煜笑道:“唐老,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啊,要不是有事儿找我,我八成又得等到年底才能看到你了。”唐教授摇头道,然后看向了祁禹秋,“这小娃娃长得好看啊,是哪家的孩子?”
闵煜伸手揽着祁禹秋道:“这是我男朋友,不找您看画过不几天我也会带他来看看您的。”
唐老愣了一下,立马笑了:“你小子行啊,这娃娃长的是真俊,看着比你小了不少吧?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打了这么多年光棍,一找就找个这么小的,可得好好照顾人家啊!”
“小娃娃叫什么名字啊?”
祁禹秋十分乖巧回道:“唐老您好,我姓祁,叫祁禹秋。”
“哎呦,别叫唐老,叫爷爷就行。”唐教授看着祁禹秋这副乖巧的模样,笑眯眯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块玉塞到了他手里。
又说了两句话,唐老便急匆匆的带着二人走进书房里。
“快把画拿来给我看看,要真是唐大师的真迹,那你们的运气那是真绝了。”老教授催促道。
闵煜将画取出来摊开放在桌子上,唐教授看到画的第一眼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放缓了呼吸趴在画上细细查看。
越看他的眼睛越亮,不停感叹,忘我的絮絮叨叨画中每一处细节是如何的恰到好处。
“你们看这山,是典型的唐尤大师的风格,一眼就能看出落笔浓淡与别人有很大不同。”唐教授手悬在画上方,轻轻抚过,生怕自己的手会碰到纸面。
祁禹秋看着他痴迷的样子,小声问闵煜:“既然唐老师对唐尤研究的很透彻,那么基金会为什么不找他来鉴定这幅画呢?”
“他们不确定这幅画是不是真的,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自然是模棱两可的结果最有利。”闵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