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烟冒出,嘉嘉的眼睛慢慢翻转,终于露出了黑色的眼珠,狰狞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
祁禹秋把他平放在地上,看着那一缕黑气飘走,道:“走吧,看看那魂盘到底放在哪里。”
柳笑忍着泪拉了一条毛毯给儿子盖上,才让刘瑞扶着跟在了祁禹秋身后。
两人走到楼梯口,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是刘瑞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跌倒在地上,带到了一把椅子。
“妈,你没事吧?”刘瑞赶紧把她扶起来,担忧的问。
柳笑苍白着脸,柔声道:“妈你刚出院,别太担忧了,嘉嘉会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们下去吧,我老胳膊老腿,不灵活了,就在这里看着嘉嘉。”说着瞥了祁禹秋一眼。
祁禹秋回头看着她,忽然笑道:“还是一起下去吧,说不定,还需要您帮忙呢。”
20、第二十章
那缕黑气似散非散,晃晃悠悠在房子里飘,顺着楼梯一直飘到负一楼,柳笑跟在祁禹秋身后下了楼,道:“负一楼除了车库和娱乐室便是保姆房。”
她们家人不多,便只请了一个保姆刘阿姨,平时帮老太太照顾孩子,做做饭。刘阿姨干了好几年,勤快能干嘴也紧,所以他们便和刘阿姨签了长期合同,给的薪资也十分可观,柳笑真的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黑气颤颤悠悠,在保姆房外转了几圈,终于停在了房门前的一块地砖上空。
“就是这里了。”祁禹秋用脚尖点点地砖道。
柳笑咬牙道:“果然是她。”
她们家除了家人,便只有司机和保姆能进出,司机没有住在这里,所以除了刘阿姨,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能进负一楼,把东西埋在这里。
刘瑞脸色也沉下来,刘阿姨平时对嘉嘉很好,嘉嘉也很亲近她,甚至比对他和柳笑都亲,他真的不敢相信,刘阿姨会做出这种事情。
祁禹秋一脚踩在地砖上,大理石的地砖应声而裂,刘瑞赶紧蹲下,把碎掉的地砖拿开,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坚实的地基被挖开一个小洞,一个表面布满了褐色斑驳的碗状容器静静躺在坑底。
刘瑞抬头看祁禹秋,祁禹秋示意他起身,围着地砖碎掉这一块转了一圈,看着三人道:“毁了这个东西,嘉嘉马上就能好。”
柳笑激动道:“那赶紧毁了它,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桃木剑还是朱砂,我这就让人去买!”
刘瑞和他的母亲也附和,让祁禹秋赶紧救人。
祁禹秋轻笑:“我话还没说完,毁了它,嘉嘉身上的东西便会离开,去找它真正要找的人,那个人被反噬,也许会立刻暴毙身亡。”
他话音一落,柳笑和刘瑞脸上都出现快意的表情,对一个孩子下手,遭到反噬暴毙了那也是活该,他们可不会同情一个要害死他们儿子的人。
祁禹秋伸手把容器拿出来,举到眼前:“多说这么一句,只是让你们知道,做了错事的人,肯定会付出代价的。”
“那么,我要动手了。”
说着他轻轻揭开了盖子,露出里面两个铜铃,拿出其中铜铃,便能看出里面塞满了发丝。
“这上面,是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吧?”祁禹秋小一些的铜铃举到柳笑面前,柳笑仔细看了看道:“是,是嘉嘉的生辰。”
祁禹秋笑着点点头,对站在她身后的刘瑞母亲道:“麻烦您,把头发拿出来,烧掉。”
“为什么让我烧啊?”刘瑞的母亲露出勉强的笑,问道。
祁禹秋举着铜铃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太多,你们也不懂,只需要知道,你烧,效果最好就是。”
刘瑞和柳笑满脸期待的看着老太太,只要烧了这东西,他们的嘉嘉就能恢复正常了!
刘瑞母亲接过铜铃,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看着里面已经失去光泽的发丝,眼里慢慢起了泪光,喉中发出呜咽的声音。
“妈,你哭什么,快动手啊!”刘瑞伸手递给她打火机。
刘瑞妈妈终于忍不住捂住嘴,蹲在地上泣声道:“不行,不行,不能烧!”
听到这话,刘瑞和柳笑脸色变了,刘瑞蹲在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问:“为什么不能烧?您没看到嘉嘉变成什么样了吗?妈,那是您孙子,您不能因为要一个害您孙子的人心软吧?”
柳笑和刘瑞不一样,在刘瑞母亲蹲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变冷了,为什么不能烧?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能救自己孩子的方法,都不会是这个反应。
除非,烧了这东西,她会得到比嘉嘉出事更让她难受的结果。
“妈,你不想让嘉嘉好起来吗?”柳笑看着她的眼睛,幽幽道,“他是您的亲孙子,天天抱着您叫奶奶,您说过,最喜欢嘉嘉这个孙子了。”
刘瑞母亲被柳笑的眼神吓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铃铛滴溜溜滚到了祁禹秋脚下,他弯腰把铃铛捡起来,交给刘瑞。
刘瑞看着手里的铃铛,一个让他十分痛苦的想法浮上心头,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哑声道:“你不烧,我烧!”
说着便拿出打火机。
火苗飘出,刘瑞将铃铛底部靠近火苗,一根发丝被燎到,发出焦糊的气味。
“不,别烧,把它给我!”刘瑞母亲的表情从愧疚变成惊恐,伸出胳膊朝刘瑞扑了过去。
刘瑞只觉得像头晕目眩,像是被木棍打在天灵盖上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母亲,竟然亲手下咒害他的儿子!怎么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
柳笑眼看自己的丈夫像傻子一样呆住,而老太太就要伸手把他手中的铃铛夺走,便冲上前去,抓住她的手狠狠甩开,把铃铛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拿到铃铛后,柳笑毫不犹豫的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里面的头发。
火焰瞬间吞没了易燃的发丝,只留下淡淡的焦糊味道。
“啊!!”
刘瑞的母亲惨叫一声,趴到地上想要接住掉落的灰尘,接不住便挣扎着把灰烬拢在自己臂弯里,哭声哀戚至极。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这个毒妇,你杀了我儿子!”
柳笑冷哼一声:“你的儿子?我只是在救我的儿子,关你儿子什么事?你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吗?”
说着推了刘瑞一把,便匆匆上楼了。
刘瑞清醒过来,问他母亲:“你儿子,我不是你儿子吗?”
“小瑞啊!”刘瑞母亲拉着他的裤腿,“那是你大哥啊,我不能看着你大哥出事见死不救啊。你什么都有了,你是大明星,有钱有名,有漂亮媳妇和孩子,你大哥他什么都没有!”
“我真的没想害嘉嘉,我只是想让你大哥过得好一点,那个人说了,就借你一点点运气给你大哥,没说嘉嘉会出事啊,我也很后悔,嘉嘉是我的孙子,他出事我也难受啊!”
刘瑞满眼失望,为了他大哥,可以下手害他,害他的儿子,母亲偏心大哥他一直都知道,但是自从他进了娱乐圈能,可以挣钱了,母亲对他的态度便好了许多。
他以为是母亲年纪大了,可以平等的看待他和大哥了,没想到啊。
他从底层爬起,混的也算功成名就,本以为会是母亲的骄傲,然而为什么,到现在他在她心里就是比不过那个只会惹事的大哥!
“你明天,就去老家陪陪大哥吧。”刘瑞起身,漠然看着仍然趴在地上大哭的老人道。
刘瑞母亲抬头,道:“刘瑞,当年你大哥为你才没去上大学,现在你出头了,翅膀硬了就忘了你大哥为你付出了多少了?”
刘瑞漠然道:“您记性不好,那我帮您回忆一下,他高三借钱不还,高考当天和债主打架入狱,和我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我是你妈,那是你亲大哥,你不管我们,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抛弃母亲,无情无义的人!”刘瑞母亲急红了眼道。
刘瑞揉揉额头,冷笑:“妈,你想太多了,回去好好陪着大哥,钱我会按时打过去,以后不要过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他的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说他大哥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情况有点危险。
刘瑞的母亲听到后。立刻傻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动不了了。
“我安排人送你去照顾大哥。”
刘瑞回过头,对母亲道。
两人走后,祁禹秋才走到刘瑞母亲面前:“想让你大儿子活下来吗?”
本来满脸愤恨的老妇人立刻变了表情:“只要你救我儿子,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那么,告诉我,是谁教你下咒的,怎么找到他?”
刘瑞母亲道:“是一个道长,长胡子长头发,我没看清他的脸,我们只见了一次面,在东郊公园,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
祁禹秋点点头:“回去之后,代你大儿子去他害过的人家里道歉赎罪,也许会让他多活几年。”
苟延残喘的活着,也算是赎罪了。
刘瑞母亲连胜应是,爬起来便离开了。
祁禹秋上了一楼,看着远去的汽车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老太太太偏心,也不至于把大儿子养成这样。
他正感叹,楼上却传出尖叫,柳笑抱着孩子跑下来,哭道:“祁先生,嘉嘉他怎么还没好?”
她怀里的小孩满脸依赖环着她的脖颈,只是眼神呆滞,嘴角的口水一直滴落下来。
“因为,还有一个没走啊。”祁禹秋轻声道。
21、第二十一章
“还有一个……是什么意思?”柳笑身体僵硬,只觉得怀里的孩子突然变得像块石头一样,压得他手臂动弹不得。
刘瑞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放在沙发上,看着祁禹秋道:“现在要怎么办?”
嘉嘉虽然不再发疯,但是就这么一直痴痴呆呆,也不行啊!
柳笑坐在沙发上,嘉嘉立刻爬过来,黏在她身上,她身体僵硬道:“祁先生,您可以把……剩下的那个处理了,对吧?”
祁禹秋点头:“当然可以,只是,我并不想伤害它。”
“为什么?”刘瑞有些失态的往前走了一步,焦急问道,祁禹秋不想处理,那他的儿子可怎么办。
祁禹秋看着柳笑道:“你是不是最近诸事不顺,精神不济,经常莫名其妙的丢东西?”
柳笑愣了愣,回想一下发现她最近果然有些倒霉,手里两个奢侈品代言被截胡,因为小事情错过了一部大导演大制作的电影,而且她最近总感觉很累,所以才推了一些工作,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祁禹秋继续道:“你婆婆,是不是送给你了什么要贴身携带的东西?”
柳笑回想一下,心里一惊,低头从脖子处拉出一个吊坠,碧绿的佛像晶莹剔透,一看便是极品翡翠:“一个月前,我生日的时候她送给我的,说是多福,让我随身带着。”
这么一说,柳笑便发现,她就是从一个月前开始事事不顺,看来和这么吊坠脱不了干系。
“这是什么?”柳笑把吊坠拽下来,递给祁禹秋。
祁禹秋接过吊坠,手指捏在吊坠中部发力,便把它捏断了,柳笑和刘瑞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吊坠竟然是中空的,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绿色虫子,虫子和翡翠一个颜色,全身剔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婆婆大概觉得,一个小孩身上的运势还不够,所以又对你下手了。”祁禹秋拿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把小虫子烧成了灰。
柳笑不由得咬牙切齿,她向来信奉家和万事兴,对刘瑞的母亲尽心尽力,每次外出回来时都会带各种各样的礼物,这人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
“那,这和嘉嘉有什么关系吗?”刘瑞再听到和自己母亲有关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
祁禹秋看了一眼傻笑着钻进柳笑怀里的小孩,对她道:“没有他,你活不过十天。”
柳笑明白了他的话,低头看着嘉嘉,道:“为什么救我?”
嘉嘉笑嘻嘻的伸手摸摸她的脸,眼睛都亮了。
“大概是因为他很爱你吧。”祁禹秋道。
“爱我?”柳笑疑惑,嘴里爱她的人很多,但是哪个会爱她到这种地步。
祁禹秋坐在小孩身边,揉揉他的头:“他很爱你,也很爱自己的弟弟,所以才会在别人害弟弟的时候占据了弟弟的身体,替他挡下了灾,才会想让你离奶奶远一点,别喝她炖的汤。”
“……弟弟?”
“对,他是嘉嘉的哥哥,一个还没来得出生,便去世的孩子。”祁禹秋看着柳笑的眼睛,“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保护自己的妈妈和弟弟。”
柳笑松开了抱着嘉嘉的手,她看着脸上带着痴笑的嘉嘉,想起了那个自己为了工作,不得已打掉的孩子。
三年前她刚刚和刘瑞交往,两人还没公开,她又刚接了一部很重要的戏,根本没有生孩子的环境,便只好忍痛放弃了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
刘瑞蹲在沙发前,颤抖着手摸摸他的脸,小孩很依赖的蹭蹭他的手心,笑嘻嘻的看着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柳笑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对不起这个孩子,这个她没能给他生命,没能哪怕爱过一天的孩子。
“怎么办?”柳笑哭着问,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怀胎十月剩下嘉嘉,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另一个孩子被她伤害了却仍然守护着他们,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让祁禹秋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