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火警时那尖锐的笛声,又像是水壶烧开时的警报,吵的我脑子都快炸了,但我没能醒来,我依旧处于睡梦中。
末卡维的骸骨。
这一次又是怎样的惊喜?不,该说是怎样的惊吓?
数万年前。
我是一个猎人,用兽皮做成衣物,潜伏在血城外的树林中,当我从地上的积水旁跑过,我朝水面看了自己一眼。
我是末卡维。
我是末卡维还没成为血族之前,我记得他自称为一个信使来着....
我对血城中那些猩红统治者的传闻获悉已久,十万人类,被一群强大的吸血鬼奴役,我听说他们的统治者名为该隐。他有三个儿女——以诺、伊拉德、吉拉。
我的弓与刀都准备好了。
正如诸位所见,我是个猎人,最出色的。我猎杀的是那种匪夷所思的怪物——巨大的青蛙、巨大的野猪、巨大的蜥蜴、巨大的蜘蛛、巨大的龙,甚至有时,我猎杀一些自称天使的家伙。我经历了诸多恶战,存活至今,并以此为傲。起初,我打猎是为了让家人吃饱,可后来,我打猎是为了追求自己的极限。
在那之后,是为了复仇。
城里的血族只有四个,珍贵而危险,是顶级的猎食者,是至高的挑战。
也是邪恶之源。
我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当我见到那些怪物时,我能认出他们来。
我是狩猎的,我至少能分辨谁是人类,谁不是。
我藏在树林里已经有数月,白天睡觉,每到夜晚,就盯着城门看,我知道他们只能在晚上活动。
除此之外,我知道的不多。
某晚,夜空晴朗,可很快又前所未有的黑暗,我嗅到了血腥的气味。
我取出一个木瓶,喝下里头的药水,这让我能在夜间看得很清楚,这是我十五年前在远方黑暗的大陆遇见的一个猎人教给我的,他名叫赛特,他在找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黑暗的大陆十分庞大,我说他可能一直要找到寿终正寝。
但赛特说他和其余人类不一样,他很古老,他能活很久很久。
一个女人从门中走出,她光着脚,踩在泥地上,环顾四周,脸上浮现着笑容。
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像是黑暗的星,她的长发宛如黎明时的光线,她的肌肤光滑得宛如玉石,她的身躯健美而苗条,比例堪称完美。
但我立刻意识到她不是人类,她做出的动作人类绝不可能办到,那是一种超越野兽的优雅和协调。
她很美,但在我眼中,她只是猎物。
我的第一箭刺中了她的咽喉,这是个失误,我应该瞄准心脏的。
她摔了一跤,爬起来时怒视着我,她发现我了,我箭上的剧毒可是连龙都能麻痹,她是不折不扣的猎杀者,怪物中的怪物。
我眨了眨眼,她消失了,然后,她出现在了树下,砰地一声,树开始倾斜,我拔出了我的刀,斩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的拳头将我的刀打得粉碎,随后是我的手臂,我的肋骨,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她比那些天使更强得多。这其中并无技巧可言,她只需利用自己的体能就能轻易杀死我。
她没杀我,相反,她将我变成了她的同类,她说:“你很有趣,试着带给我更多乐趣吧。”
我的母亲,名叫吉拉。我看着她时,想起了我死去的亲人们,我的心已经死了,不再跳动,可我与她紧密相连的血让我对她产生了极深的感情。
这是奴役,我必须抗争。
我大约知道疯狂是何时在我心中扎根的,那大约是在我被奴役二十年之后。吉拉因为不服该隐的管教而被训斥,她很愤怒,将怒火撒在了我身上,我遭受的毒打让我想起了我那尘封已久的计划。
我的体力远胜过身为人类之时,我学习了该隐丰富的知识,懂得了血族增强体力、耐力与速度之法,而且,我并未忘记我曾经的渴望,以及我曾经的仇恨。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带给你更多的乐趣了,母亲。
我告诉吉拉在丛林中隐藏着一个秘密,我发现了那个秘密,如果她想要冒险,我们可以去揭开它的真相。
吉拉轻易上钩了,她是个被宠坏的女孩,除了极端强悍的力量之外,对任何人都毫无提防。
那个秘密是一个很深的洞穴,血腥味从中传来,我记得二十年前并没有这洞穴,它是最近形成的,我并不知道其中有些什么,但我已经想好了步骤。
她并未变强,而我变强了。地形狭小,她的速度施展不开。
我追求的只是一击。
我美丽的、残忍的、无知的、不死的母亲,但你并非我的母亲,你杀死了我,让我成为了吸血的怪物。
她丝毫没有怀疑,我们一直往洞穴的深处探寻,有几次,我似乎找到了下手的时机,可她的笑容很灿烂,令我一时无法狠心。
唯有疯子才会忍心杀那时候的她。
我们越走越深,渐渐地,我察觉到了不对劲,这血腥味中有强大的魔血,除了该隐之外,我从未感受到这种程度的魔血。
下方有血族,是谁?怎么会至如此可怖的地步?
我告诉吉拉我们必须离开,但吉拉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笑道:“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我听见了梦呓般的哭声,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地回荡在洞窟的石壁之间,形成了悲痛欲绝的交响乐,我宁愿在做噩梦,也不愿听着这哭泣。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寒冷,可现在,我的血似乎因这哭泣而变成了阴寒的冰水。
一个女人浸泡在血池里,由于血液,我看不清她的脸,可她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透入我的灵魂,将我逼迫得快要发疯了。
她说: